“當然,為了避免踢動的時候,下麵的被沿處露出死者的腿。凶手事先把她的小腿用鴨子坐那樣的姿勢折向了上方。
“等震動完床榻,在血柱噴出、我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時候,凶手就能從床底的視覺死角溜走,戴上事先藏在附近的喪屍道具,像正常的工作人員一樣突然出現。”
服部平次看了一眼辻榮尊:“難怪剛才發現唯見安菜死亡以後,你著急要把人抱到醫務室。看來是為了遮掩死者小腿的位置——隻要抱起來一次,之後即使再放平,也看不出腿曾經被折向上方……”
說著說著,他聲音漸低。
忽然感覺現在的自己,很像以前那些給他捧哏的警察。
“……”發現這種既視感之後,服部平次額角的青筋跳了一下,立刻牢牢閉上了嘴,堅決不當背景板。
……不能怪他破案慢,這一定隻是因為江夏太快了——看,旁邊那個偵探事務所的老板,現在不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服部平次往安室透那邊看了一眼,慢慢感覺無良老板變得順眼了一些、並短暫取代了不知道在哪旅遊的柯南,成了他新的難兄難弟。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安室老板的表情似乎太過平靜了點,一副已經對這種情況熟悉到麻木了的樣子……啊,說起來,從最近那些關於江夏的破案報道、以及從其他地方聽到的消息來看,這幾天,安室透似乎一直都在和江夏同行……
想到這,服部平次看向安室透的目光,微妙地摻了一點來源複雜的友善。
……
其他兩個偵探,各自都在走神。
遠山和葉心思不多,這次反而對案件更加集中。
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湊近江夏,小聲說:
“可是剛才我們路過病床,床上的‘喪屍’掙紮的時候,她露出來的腳塗了紅指甲,看上去確實是女生的腳……”
“不能這麼說,可能有的男人也有塗指甲的嗜好……當然,除此之外,會出現這種情況,還可能是因為……”
說話間,江夏繞到了床尾。
他拎著床單打量片刻,把其中一個地方翻出來,攤開在燈光下方。
——淡綠色的布料上,有幾道近乎平行的紅色劃痕:
“有人用血漿之類的紅色塗料,臨時塗在了腳上,好讓自己擁有和死者一樣的紅色腳指甲。然後在踢動的時候,尚未凝固的血漿,不慎沾到了床單上——就像現在這樣。”
……
正常情況下頗為冗長的推理環節,在他偏快的語速下飛速結束。
很快跳到了檢驗物證的階段。
安室透捕捉到關鍵詞,耳尖一動,靠著牆回過了神。
他看向還在怔怔回味著推理的幾個警察,很自然地指揮道:“愣著乾什麼?去驗證一下。”終於能結束了……
剛才在鬼屋裡和他“交流”過一陣的警察,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走向辻榮尊。
緊跟著一怔,嗯?他為什麼要聽這個可惡小黑臉的話。
不過,人都已經蹲在了辻榮尊麵前……
嘴角發青的警察,最終還是決定敬業一點。
他哼了一聲,拉下了辻榮尊腳上的鞋。
辻榮尊剛剛被那一連串快而精練的“推理”暴擊,此時呆滯地站在原地,忘了躲閃。
隨著鞋和襪子被拽走,他鮮紅的腳趾露了出來——紅色不止停留在指甲蓋上,也早已沁到了周圍,一看就不是專門用來塗指甲的指甲油,而是匆忙間用其他紅色的東西、代替指甲油、塗在了腳趾上。
“……”
雖然具體檢測結果還沒出來,但聽完那些話,辻榮尊已經完全破防。
他噗通跪到地上,憤憤捶了一下地麵。
——他早就想到了這個殺人計劃。然而誰知今天,難得鬼屋出攤,唯見安菜卻說身體不舒服,沒來演屍體。
辻榮尊異常失望,卻也沒有彆的辦法。
誰知剛才,他去買了個便當,回來就發現唯見安菜竟然改變了主意,決定親自在鬼屋裡出演。
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辻榮尊覺得,自己或許是什麼心想事成的天命之子,得到了上天的眷顧。
所以,儘管後知後覺地發現,唯見安菜迎接的“客人”,似乎是幾個偵探。
但他依舊不想放過這次機會。
——偵探怎麼了?
偵探也未必能看穿所有圈套。
他們出名,或許隻是因為破掉的案件被報道了出來,而沒破掉的那些,都以意外或者自殺結案、被無聲無息地略了過去。
幸存者偏差而已,自己未必會輸。
——這麼想著,辻榮尊一往無前地a了上去。
……然後絕望地發現,他苦心思索出來、覺得瞞過偵探不在話下的絕妙計劃,竟然連幾分鐘都沒撐過去。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
旁邊,聽江夏複述殺人計劃的時候,峰穀貴市和香取睦全程發懵。
不過,儘管中間有一些地方沒聽明白,但結合辻榮尊的反應,他們總算看懂了一個事實。
——辻榮尊真的是凶手。
兩人悲痛之後,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殺她!?就因為她經常跟你吵架?”
“嗬, 當然不是。吵架隻是一個引子。”
辻榮尊冷笑:“上次吵架的時候,我很不耐煩,問她憑什麼說我演的死人不像死人,難道她見過人死時候的過程?
“本來隻是想讓她閉嘴。誰知她居然…她居然激動地說,‘我當然看過!來回看了幾百上千次,夢裡都在看!’
“……我當時以為她殺過人,勸她去自首。
“但她說不是,而是因為橋口——
“在橋口確診絕症、心態消沉的那段時間裡,那個女人居然對他說,‘反正你要自殺,不如把你的死狀拍下來給我,發揮餘熱’
說到這,辻榮尊忽然激動地抬起頭:
“你們就不覺得發現屍體的那一天,她的反應很奇怪嗎?!我們按門鈴的時候,橋口沒來開門,明明可能隻是因為他睡著或者出門了。但那個女人卻莫名其妙的興奮、非要進橋口的房間、進去以後又嚷嚷著要找遺書,到處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