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綾子優雅地捧著茶杯,回答道:
“在樓上臥室,虎倉太太有事找他。”
“哦……”鈴木園子應了一聲,坐到沙發上。
然後慢半拍地回想起他們進彆墅時,虎倉太太麵對江夏時奇怪的反應,突然警覺:“……臥室!?”
她往樓上瞄了一眼,又瞄一眼。
然後輕盈起身,假裝去洗手間。並在走到岔口時,腳下微轉,輕手輕腳地拐上了樓。
……倒不是想扒牆偷聽。她隻是擔心單純的同學被外人欺騙——聽說富太太圈裡亂得很,作為一個正義的高中生,她不能坐視奇怪的情況發生在江夏身上!
……
樓上房間裡。
虎倉太太端來一壺茶,倒了三杯,把其中兩杯推到江夏和安室透麵前。
然後她自己也捧起一杯,細長的手指摩挲了一會兒銀質茶杯,咬了咬牙,說出了不好出口的委托:
“是這樣的,我丈夫尋找偵探,其實是為了調查我的出軌證據……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想想該如何遮掩——就算離婚,我至少也要拿到他名下的吉田染織會社。同為偵探,你們應該很熟悉偵探調查出軌的方法。”
安室透:“……”
江夏:“……”這次的太太,畫風和那些找貓的太太們不太一樣……
見虎倉悅子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江夏思索了一下,給出了絕對管用的建議:
“如果從今天開始斷絕和情夫的來往,並銷毀掉之前可能會有的郵件、書信之類,槍田小姐就拿不到證據了——她有一定的底線,不會做出那種為了委托費,沒證據也要捏造證據的行為。”
然而虎倉悅子搖了搖頭:“虎倉大介喝醉的時候,我看到過一次他的手帳,他打算不管一年、五年還是十年,一直請人監視到找出證據為止……我不可能等那麼長時間。”
說到這,虎倉悅子沉默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
但想起私家偵探們極高的保密性……她理不直氣也不壯,但很堅定地說:“其實,我在和虎倉大介結婚之前,就已經有了戀人。
“但是八年前,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虎倉大介背地裡對我父親的公司使絆子,把公司逼入即將破產的境地。之後他又以我父親朋友的身份登門,說他可以幫我們渡過難關,條件是讓我嫁給他……
“如果公司倒閉,就會有無數職員失業,我從小就經常去父親的公司裡玩,那些員工對我來說都像長輩和家人一樣……所以最終,我答應了和他結婚,然後……”
然後又不甘心就此埋葬愛情、嫁給一個大自己二十歲的老男人,於是開始了表麵和虎倉大介恩愛夫妻,背地裡依舊和戀人藕斷絲連的驚險生活。
……或許,時刻活在心驚肉跳的環境裡,也是她的推理暢銷的原因之一。
安室透聽完這一長段話,按了按太陽穴,明白了虎倉悅子的意思——她不想被抓到出軌證據,但也不想停止出軌。
“……”
這種委托,聽到就想拒絕。
但業內默認的規矩是,私家偵探不應當對委托挑挑揀揀,尤其是在已經聽到了客人的情況下——除非太過違法,比如客戶要求偽造凶殺案的不在場證明之類,否則,如果因為“不符合道德標準”而拒絕,那就等於把絕大多數能拿到有用情報的工作,都拒之門外了。
——客人也都有各自的小圈子,一旦事務所被貼上“事多”的標簽,這個名聲再慢慢傳出去……安室偵探事務所,也算是組織裡一個備過案的情報點,如果組織裡哪個事多的疑心病聽到了“安室偵探事務所品行高潔拒接任務”之類的傳聞,總感覺會很麻煩。
……要是其他委托,還能借口有事,直接拒絕。
但現在,虎倉悅子隻是想讓他們提供對付其他偵探的建議,不需要耗時太久。
安室透心裡歎了一口氣,很快有了主意。
——先接下委托,敷衍一下,保證在他們在虎倉家的這一小段時間裡,虎倉悅子不會暴露。
之後等道路複通,就借口有急事,迅速離開,請虎倉悅子去找其他願意接下委托的偵探。
另外,安室透想了想,覺得這種背德的案件,和江夏的畫風不太搭調,對江夏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名聲也會有影響……還是他來接吧。
反正他也沒有名聲——安室透做的事,和他降穀零有什麼關係?
何況因為臥底身份,他本來就會刻意避免登報。總的來說,在社會大眾眼中,“安室透”隻是一個陌生的路人,做什麼都非常合適。
想到這,安室透往沙發上一靠,胳膊搭在靠背上,望向正望著江夏的虎倉悅子,像個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一樣插話道:“這種事,其實還是我更擅長——剛才你就應該直接來找我。”
說著看向江夏,開始趕人:“你出去吧,接下來是大人的談話時間。”
江夏:“……哦,好。”
……總感覺老板覺醒了什麼奇怪的屬性。是這幾天計劃沒法順利進行,壓抑過頭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
安室透剛招攬完工作,忽然感覺有哪裡不太對。
兩秒後,他忽然明白過來,一把拉住從他背後路過、走向門口的江夏。
……差點忘了,他正在監視這個低度疑似“烏佐”的員工。
被迫停住腳步的江夏回過頭,詫異地看著他。
對麵的虎倉悅子也麵露疑惑:怎麼了?
“……”安室透不動聲色地改口,“你還是留下吧。仔細想想,反正你早晚都會接到類似的委托,不如事先跟著學習一下。”
“……”
……
在安室透總結查出軌的經驗時。
樓下大廳中。
田所俊哉忙完差事,也坐到沙發上,和客人們圍坐在一起,打撲克玩。
羽村秀一不時往樓上看一眼,最後他站起身,推開走廊門,前往收藏室旁邊的地下書庫,查看文獻。
土井主編則不知吃壞了什麼,突然肚子疼,去廁所待了一段時間。
——除了一直端坐在沙發上的鈴木綾子,一群人全都分散著離開了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