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臥室裡的人驚呆了。
正好這裡離陽台很近,他們掀開窗簾,呼啦湧到露台,向下張望。
就見正下方的露台上,一個人正好也在看向上方。
——那是臉上纏滿繃帶的「長門秀臣」,他口中叼著一把鋥亮的菜刀,在幽暗夜色中,對樓上眾人露出了一抹獰笑。慘白的月光中,能看到他的臉和菜刀上,沾著斑斑血痕。
結合剛才的那一通電話,情況似乎已經很明顯了——長門秀臣埋伏在下方的屋裡,襲擊了去找他的誌村光明!
「……竟敢當著偵探的麵殺人!」服部平次猛地轉身,衝向樓下。
屋裡的其他人,也轟隆隆跟著跑了過去,想阻止可怕的凶行。
日向幸卻沒有走,她似乎大受打擊,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掩嘴痛哭:「秀臣…他怎麼會……」
混亂的腳步聲迅速遠去,直奔樓下。
房間很快變得安靜,日向幸聽著身後的動靜,收起了哭泣的表情。
今天這一起「長門秀臣菜刀殺人事件」,是她和誌村光明預先串通好的。誌村光明是為了殺掉長門董事長、甩鍋「長門秀臣」,儘快繼位,日向幸卻是為了在這個過程中,找到機會,殺死誌村光明。
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服毒自儘的「長門秀臣」,其實一直是她和誌村光明,輪流扮演。
長門秀臣死後的這段時間,日向幸一直強顏歡笑,努力演出「即將和真愛結婚的幸福女人」的模樣。
而現在,終於到了能夠採摘成果的時候。
她從地上站起身,表情變得冰冷,正打算關上臥室門,然後去陽台。
但一轉身,日向幸瞳孔一縮——屋裡除了她,和被安眠藥放倒的董事長,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個年輕的東京偵探,居然沒有走。他停在桌邊,一隻手扶著桌子,不知何時已經半跪在地上,痛苦地按著胸口,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
片刻後,在日向幸震驚的注視下,他啪嗒栽倒在地,不動彈了。
日向幸:「?!!」
她下意識地跑過去,推了推江夏:「你怎麼了?!」
江夏毫無反應。日向幸伸手在他臉前一探,駭然收回了手——呼吸好微弱!
「……」該不會是誌村光明那個混蛋,發現江夏在這,擔心被他戳穿陰謀,所以無恥地下毒了吧……說起來,剛才隻有江夏喝過桌上的茶。而誌村光明之前所在的地方,離茶盤很近!
「喂,醒醒……」日向幸跪坐在江夏旁邊,不由慌亂起來——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人,但她隻想報仇,並不想把無辜的人卷進來。可江夏這樣,大概是誌村光明下了毒手,而誌村光明的計劃,又是她提供的……
日向幸良心劇痛。她咬了咬牙,忽然跑過去,鎖上了陽台門,然後用力把江夏翻了個麵,努力思索著急救的步驟。
誌村光明以後還有機會殺。但生命的流逝,卻沒法挽回……先救人!
……
日向幸身後。
臥室的露台上。
剛才,日向幸回過頭、看到江夏的時候。
呼嘯夜風的遮掩下,一枚繩鉤,被從樓下的露台上擲出,哢噠掛在了臥室的陽台欄杆上。
樓下,扮成「長門秀臣」的誌村光明,用力拽了拽從上麵垂下來的繩子,然後叼著菜刀,冷笑著抓住他,開始往陽台上攀爬。
——他反鎖了這個房間的門。那群被調虎離山的蠢貨跑到這之後,還得因為開鎖,耽誤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裡,誌村光明打算利用繩鉤,爬到樓上的臥室,殺死長門董事長,和知情的日向幸,然後再劃上自己一刀,把一切黑鍋,都推給已經死去的「長門秀臣」。長門秀臣的屍體,被他們預先埋在了土裡,這樣一來,腐爛速度變慢,能在一定程度上混淆死亡時間,做實長門秀臣「精神失常怒殺父親和未婚妻、然後服毒自儘」的惡行。
碩大的長門財團,即將成為囊中之物。誌村光明爬起繩子來,情緒格外高昂。
他很快靠近了上方的臥室,一把攥住臥室欄杆。
正要用力翻上去,但這時,一隻手忽然落下,輕輕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是一隻柔軟的手。女人的手。
誌村光明悚然一驚,倏的抬起頭,就見長門董事長的臥室陽台上,居然站著兩個陌生人。
那似乎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兩個人明明緊密地擁抱在一起。可此時,他們卻全都低著頭,麵無表情地看著誌村光明,目光冰冷,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這個深夜爬窗的人身上。
大半夜的,忽然遇到兩個蠟像一樣古怪的人,兩個人還都一直盯著他看。誌村光明無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也就是在這時,他看著那兩人的臉,忽然有種詭異的既視感:「……」奇怪,這好像不是完全的陌生人,有點眼熟。
……到底是在哪見過?
沒等想清楚這個問題。
陽台上的兩個人,忽然他麵前熊熊燃燒。他們的皮膚焦黑龜裂,年輕的麵容迅速變得乾枯,那隻抓住了誌村光明的手,也慢慢變得僵硬如木柴。就好像兩人一瞬間從生跨越到了死亡。
那種焦炭般的高燙溫度,並沒有順著女人的手,傳到誌村光明身上,但他卻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忽然發出一聲尖叫,一聲無比悽厲、無比驚恐的尖叫——他忽然想起來了。
二十年前的記憶,潮水般湧了過來——縱火之後,隔了幾天,誌村光明路過便利店,看到了架子上掛著的報紙,那是當地的小報。
其中一條,是關於一場火災的報導。上麵刊登了兩個遇難者的照片,一男一女握著手,笑得溫柔,和眼前的兩個人,無比相似。
「……」這兩個倒黴鬼,居然從地獄回來了!!
快跑,不能被他們抓住……快跑!!!
恐懼擠滿了誌村光明的腦子,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忘了自己現在還在三樓。
樓下,尖刺般的欄杆根根豎起,夜風從它們的縫隙間掠過,仿佛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嘲笑。
「嗤」一聲刺穿人體的悶響。
誌村光明猛地仰起頭,眼睛驚恐地瞪大,大口的血從嘴角噴出——他重重摔在柵欄上,像一條沒能逃過鋼叉的魚,被無數尖刺穿胸而過。
渙散的視野中,焦屍般的年輕情侶俯下身,沉默地看著他。下一個瞬間,兩人忽然消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融入了微涼的夜色。
……
被燒死的夫妻倆,過世的時候,女兒才剛五歲。他們還很年輕。
生成傀儡的相貌,又是鬼胎和江夏靈魂的中和。兩個人看上去,完全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用完霧天狗的「死亡重現」技能,父母鬼變回了q版鬼胎。
它們互望一眼,回味了一下剛才對方的相貌,老臉一紅——變成傀儡以後,還挺好看的,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比它們生前還要好看。
鬼們手拉著手,顛兒顛兒穿過陽台門,擠回屋裡,飄到了女兒和江夏旁邊。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大概是他們心情最好的一天。
……
誌村光明摔落的幾秒鐘之後。
二樓的門,正好被毛利蘭怒喝一聲,一腳踹開。
一群人衝進屋裡,就見屋內空無一人。不僅沒有誌村光明,連襲擊者「長門秀臣」,都毫無蹤跡。
沉默了短暫的一秒,柯南和服部平次目光落在陽台上,看見掛在那晃蕩的繩鉤,兩人同時一驚,腦中猛地閃過一個詞——調虎離山。
「糟了!長門董事長還在臥室裡!」
一群人又轟隆轟隆地衝了回去。
不過路上,他們已經漸漸放下了心。
因為……
「江夏沒有跟下來!」毛利蘭開心道,「他肯定是看到我們都過來了,想到了樓上的戰鬥力薄弱……不愧是他!」
柯南酸溜溜地應了一聲:「確實。」
服部平次也哼了一聲,別開了頭。
不過,他們心裡卻同時鬆了一口氣——還好江夏反應快,否則今晚,長門董事長恐怕要有麻煩了。
又是幾秒過去,隨著臥室門越來越近。柯南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他疑惑地低聲道:「怎麼沒有打人的聲音?」
服部平次想起在「福爾摩斯之旅」時的場景:「……」對啊。好奇怪。
「不會有什麼變故吧……再快點!」服部平次不再管跟不上他們跑速的柯南,快步跑向前方,毛利蘭也一瞬間提速。
瞬間被甩開一截的柯南:「……」喂!!關照一下小學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