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走進側屋,看了看凶案現場。
門對麵,一具屍體手握武士刀,被另一把長刀穿過胸口,釘死在牆上。
看上去,這裡有過一場凶惡的打鬥——牆上滿是刀痕,連天花板上都有。周圍的東西也碎了一地。
死者是這裡的一家之主,丸伝次郎。
前一陣,他懷疑自己的太太出軌,所以請毛利小五郎過來調查。
今天,毛利小五郎查出了結果,過來交差。
兩人談話途中,有其他客人拜訪。丸伝次郎就丟下毛利小五郎,先去側屋接待了其他客人。
毛利小五郎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丸伝次郎回來。
當他再次見到自己委托人的時候,丸伝次郎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報警後,警方也並非什麼都沒做。
——江夏來的時候,嫌疑人已經被找齊,不多不少,正好三個。
其中一個是丸太太的情夫,兼家庭醫生。另兩個,則都是找丸伝次郎借過錢的人,一個是雕刻家,一個是劍道教練。
江夏打眼一掃,目光停在了屍體的腿上。
——一隻扒腿式神。
江夏神色和緩了很多,有收獲就好。
然後他決定早點讓式神掉落,早點撿走回家。
江夏看向嫌疑人中的劍道教練,和善的說:“凶手是你吧。”
他沒太注意措辭,畢竟,在這個偵探世界,指錯凶手也不會被人控告誹謗。
……最多被被誣陷者,或者他們的親朋好友謀殺。
目暮警部聽到江夏的結論,心裡咯噔一聲。
——幾分鐘前,毛利小五郎剛說過跟江夏一樣的話。
毛利小五郎覺得,能和丸伝次郎這個劍道高手打成這樣的人,隻可能是另一個劍道高手,諏訪。
但是,在某個小朋友的提醒下,他們陸續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細節,並認為,凶手不是諏訪,而是有人刻意栽贓。
江夏老弟今天是怎麼回事?
“那個……”目暮警部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自己的新老弟,又看了看外麵很烈的日頭,腦中無端開始思索“附體的亡魂會不會被太陽曬死”。
毛利蘭湊過來,小聲提醒江夏:
“死者的握刀姿勢不對,通常會慣用手在前,但是他明顯握反了。”
“沒錯。”毛利小五郎沉穩的說,“這種握刀姿勢,以及打鬥痕跡,一看就是外行所為——天花板上都布滿了刀痕,誰會打架打到那種地方?”
柯南幽幽看了毛利小五郎一眼這明明是他的台詞。而且剛才他說的時候,還被毛利小五郎敲了一下腦袋,結果現在,毛利小五郎竟然就自己拿去用了……tui!雙標大叔。
江夏蹲下身,假裝查看屍體,偷偷伸手拽了拽丸伝次郎腿上的式神,一邊隨口說:“那些是在利用我們的反向思維。”
式神有點怕他,慢吞吞的縮小了一圈。
但是依舊倔強的抱著屍體,死活不肯下來。
江夏遺憾的鬆手。
他站起身,回頭看了一眼淩亂的房間:“能刻下這麼多刀痕,說明凶手布置現場的時間非常寬裕。就算他不熟悉劍道,自己稍微比劃一下,也能知道怎麼握更順手,不會擺反。”
柯南聽到一半,明白了江夏的意思:“你是想說,凶手布置這些,是為了讓我們得出‘現場被外行人刻意布置成了這樣’的結論,進而先排除掉內行?”
而三個嫌疑人裡,隻有一個劍道高手……難道真的是諏訪?
毛利大叔竟然一上來就猜對了!
柯南為這個事實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又變回不屑的死魚眼。
畢竟,這裡一共隻有三個嫌疑人。
三分之一的概率,抓些貓來選,三隻裡麵都有一隻能猜對。
目暮警部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江夏老弟邏輯還在線。
不過……
他沉吟著摸了摸下巴,感覺這推理不夠嚴謹:
“可是,也可能是某個外行人知道諏訪先生今天會來,所以故意把凶殺場麵布置的浮誇一些,好讓我們在看到這些痕跡時,以為這是諏訪先生假裝成外行人布置出的場景,但實際上這是外行人布置出來的因為太外行而容易被以為是內行故意布置出來的外行場景。”
江夏:“……”他勉強聽懂了目暮警部在說什麼。
但這麼繞下去,隻會沒完沒了。
於是江夏默默偏開頭,假裝沒有聽到,繼續說自己的:
“死者流了很多血,凶手給他擺造型的時候,身上、手上或者鞋底,難免會沾到一些,可以試著在諏訪先生身上檢驗。如果沒有,就沿路尋找丟棄的衣物。
“另外,還有一點……”
江夏走到牆邊,那裡擺著一隻由很多抽屜組成的立櫃。
和其他地方比,立櫃的破壞程度更甚,上麵的刀痕密集而雜亂。
仔細看能夠發現,櫃子上的劃痕其實有兩類,一種很深,像是故意刻出來的,而且首尾有詭異的斷裂。另一種,則和其他地方的刀痕一致。
這意味著,這些抽屜的順序,被刻意打亂了。
——死者在櫃子上刻過字,凶手發現之後,把抽屜的順序打亂,然後為了掩飾刻痕,乾脆把全屋布置成了被亂刀劃過的樣子。
江夏的視線順著斷痕走了一圈。
然後他戴上手套,把幾個抽屜取出來,重新擺放。
很快,隨著抽屜回歸初始狀態,上麵的刀痕複原,組成了“すわ”兩個假名。
——正是“諏訪”的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