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和?”
牙門內,劉繼隆倒是不意外,隻是點了點頭。
“嗯!”張淮溶點頭道:“山丹和回鶻人互市的地方放到了龍首山烽火台。”
“我們需要在那邊修建個小城,互市的商品包括麻布、鐵刀,而回鶻主要互市耕牛和挽馬。”
山丹不缺羊,但耕牛和挽馬卻還是重要資源。
“鐵刀限製多少?”劉繼隆不假思索的詢問,張淮溶也開門見山:“每月二百把,每十把換一頭牛。”
“除此之外,還有關於麻、鹽、酒等商品,對應的價格我讓人等會交給你。”
張淮溶的話讓劉繼隆皺眉:“這些刀過去了,估計也會被熔煉為甲胄。”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張淮溶也歎了一口氣。
顯然,他們都知道與回鶻互市是與虎謀皮,但河西的情況就是這樣。
他們不拉攏回鶻,回鶻就會倒向吐蕃,所以即便會被鑽空子,但生意還是得做。
“我讓馬成帶塘騎去通知,互市的日子定好了嗎?”
“每個月的十五日可以互市,其他時候他們不能進入龍首山。”
劉繼隆詢問,張淮溶回答,其中內容還是充滿了對回鶻人的提防與限製。
張淮深既然有提防,劉繼隆便不再擔心了。
他將這半個月的事情告訴了張淮溶,尤其是練兵和提升口糧的事情。
張淮溶聽後雖然皺了皺眉,但終究沒有說什麼,反而安撫了劉繼隆。
“這次去張掖,我將你的事跡告訴了刺史,刺史也承諾在秋收後運一萬石來山丹,到時候我會帶兵去押運,山丹這邊你依舊照看著。”
“對了,索勳那邊傳來消息沒有?”
他詢問起了祁連城方向的索勳,劉繼隆搖了搖頭,不過又補充道:
“索果毅沒有派人來,不過期間我派塘騎去祁連城看了。”
“祁連城的一麵城牆已經修葺好了,若是再補充些人,另外三麵應該能在秋收前修葺好。”
既然知道了尚婢婢和論恐熱有可能走祁連城方向進入甘州,劉繼隆自然要派人去查探地勢。
“若是這樣,那明日我親率一百弟兄前往祁連城,加緊在秋收前把祁連城搶修好,同時運批糧食過去。”
張淮溶說著,同時解釋道:“刺史讓索勳修葺好祁連城後,率一團兵馬就地駐守,我擔心索勳不情願。”
“要不我去?”劉繼隆自告奮勇,畢竟張淮溶和索勳見了麵就鬨矛盾,他怕索勳為了爭口氣而拒絕張淮溶。
“無礙,大不了忍他幾分。”張淮溶擺擺手,而此時一名兵卒也端著木盤走了進來。
當木盤放下,張淮溶才看著碗裡的肉菜米飯錯愕道:“這是什麼做法?”
“我讓人打造了一批鐵鍋,這是炒菜。”劉繼隆示意張淮溶品嘗。
張淮溶見狀端起碗嘗了幾口,不由眼前一亮:“這鐵鍋的炒菜比我在沙洲時吃的還要好。”
“我讓人送了兩口去司馬府上,回去後也能吃到。”
劉繼隆將自己早前的安排說了出來,這番舉動倒是讓張淮溶高興了幾分。
不得不承認,劉繼隆弄的鐵鍋炒菜很好吃,但張淮溶還是忍住了繼續吃的衝動。
豪強出身的他,不容自己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一副不知世麵的模樣。
不過他這番舉動,倒是讓劉繼隆有了能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我擔心尚婢婢會戰敗,若是尚婢婢戰敗,恐怕會如我之前預料的一樣,走大鬥拔穀道和三斜道來山丹。”
“……”聽到劉繼隆這麼說,張淮溶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沉默半晌後才說道:
“我這次去張掖,與刺史說過這件事,刺史府的人都認為你有些杞人憂天了。”
“杞人憂天?”劉繼隆有些坐不住,但還是沉著道:
“他們在張掖,距離山丹和祁連城都足夠遙遠,哪怕山丹遇襲,他們也有時間來防備,可我們沒有。”
“眼下祁連城還未竣工,倘若番兵走這兩條道入甘州,那索果毅他們將毫無準備,而山丹也會遭遇襲擊。”
“城外的糧食還要等一個多月才能收割,到時候番兵來襲,我們根本來不及搶收。”
“張掖那群人覺得我們杞人憂天,難不成張刺史也這麼認為嗎?”
劉繼隆不相信張淮深會如此短見,事實也證明他猜得沒錯。
張淮溶搖了搖頭:“刺史倒是沒有這麼說,而是讓我多給祁連城配備馬匹,若是遇襲也能派出快馬及時通知。”
“月末之前,我會派些弟兄護送祁連城的民壯返回山丹,這樣便不會耽誤糧食的收割。”
“至於鄯州那邊,我會視情況而定的。”
“如何定?”劉繼隆忍不住追問,畢竟這件事關乎山丹發展。
“這件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會處理。”
張淮溶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因此直接岔開道:
“你這些日子也累了,今日早些回去休息吧,稍後讓人將這半個月的文冊送到內堂。”
麵對他的不耐煩,劉繼隆心裡十分無奈。
可是為了大局,他還是忍著無奈作揖道:“張司馬若是到了祁連城,還請派出塘騎走大鬥拔穀道和三斜道,看看番賊是否有意入寇。”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張淮溶拿起了碗筷,劉繼隆也隻能無奈走出牙門。
見他離去,廳堂內先前不敢開口的第四團校尉張淮滿便忍不住上前說道:“雖說這劉繼隆頗有才乾,但他也太自以為是了。”
“這半個月,他先是改了練兵的日子,又給兵卒增了口糧,還幾次殺羊犒軍。”
“大兄,他做的這些事情,也太僭越了……”
張淮滿佩服劉繼隆的才乾,可他卻有些受不了劉繼隆的一些政策。
彆的不說,單說更改兵卒操練這件事,便平白讓他身上多了許多差事,心裡自然有些怨氣。
他還想說什麼,可是卻被張淮溶瞪了一眼。
“我出發張掖前準他便宜行事,他做這些隻要有效果,又何嘗不可?”
“是……”
張淮滿見張淮溶動怒,便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而張淮溶也乾脆眼不見心不煩,端著碗筷便往內堂走去。
與此同時,走出牙門的劉繼隆卻來到了校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校場上的那些將士。
他們端著飯碗,蹲在角落說說笑笑的吃著飯,時不時傳來打鬨聲。
隻是不知道戰火燃燒到山丹後,這群鮮活的將士還能活下幾人來。
念及此處,劉繼隆抬頭仰望天穹,望著那厚重的陰雲,隻能祈禱秋收早些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