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月算是在77區‘安定’了下來。
安定,指的自然就是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亂戰。
就與他所了解到的一樣,出入不法地帶的人,都是無法在流魂街其他區域安身立命的‘混蛋’。
是被流魂街拋棄的人員。
這其中當然有各方麵的原因,但最多的…還是世俗眼裡的人渣、惡棍,不喜歡受規矩約束的家夥。
月自認為也是混蛋之一。
所以在這種情形之下,他想要通過殺人立威來求得片刻的安靜,都幾乎不可能。
總是會有人跳出來找事,或聽到了一些謠傳,或是單純的以外貌取人…在戰鬥沒開始之前,認為勝利者是屬於自己的。
這反倒給月創造了一個良好的試煉場所。
將近半個月的光景,他一直在通過頻繁的實戰來打磨自己。
依靠著一次次瀕臨極限來刺激自己的肉身與精神意誌。
直到…他完全適應了這種節奏。
還有…逐漸消失的對手。
雖然一開始立威的效果並不如意,但當他殺了一定數量的人後,惡名自然也就傳開了…越來越多的人確信、親眼目睹了他的強大,也不敢再對這個少年抱有質疑,即便是赴死,總要有一些理由或執念。
誰也不願意平白無故的成為刀下亡魂。
因此,當大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月看著人影稀疏的街道,等了好久再也沒有出現熟悉的‘挑戰者’後,他便清楚,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前往下一個街區,深入更危險的地帶。
十幾天的修行,月的變化是驚人的。
最直觀的,就是他的眼神…深沉中隱藏著一抹銳利,哪怕隻是簡單的對視一眼,似乎都有一種他隨時有可能撲殺過來的凶狠之意。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爛不堪,碎成條條布縷一樣掛著,但是還能穿,被春香奈與她的母親多次縫補,勉強可以遮體。
不過體態比之前纖瘦了一圈,臉頰也凹陷了一點。
有點‘窮苦人家’孩子的感覺…
但骨架上看似纖薄的肢體與肌肉,卻突顯得更為結實了。
不大的小手掌心,長滿了因為長時間握持刀柄的老繭。
這是因為手掌的皮肉一次次破開又結痂後的顯現。
這把刀,在到手後,他始終沒有放開過。
很難想象,這麼短的時間內,月就有這種變化…可想而知,他經曆了什麼。
街上的人私底下稱呼他為‘血刀童子’,這也是他惡名的由來。
主要…月除了向起初被他斬殺的首領等人說出過名字外,再也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名諱,顯得十分神秘。
直到現在,都無人曉得他的出身與背景。
隻是從他一早現身於街區的模樣和穿著看,似乎之前的生存條件還可以。
沒有任何留戀,月準備離開。
這裡…已經不適合他待下去了。
“等一下。”
剛要走,春香奈就輕輕拉住了他的衣服一角。
這也是目前,整個街上唯一可以安全靠近月的人。
“你要走嗎?”
春香奈目露不舍。
月瞥她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短時間內,這個街上的人不會再找你們母女的麻煩…他們應該清楚我在做什麼。”
“吃了你的一個芋頭,就當是還清了。”
說著,月又邁了一步,但女孩抓住自己的手,並沒放開。
月皺了一下眉頭。
“能…能帶上我嗎?”
“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春香奈咬著嘴唇,“我可以照顧你。”
“是你照顧我?還是我照顧你?”
月冷笑一聲。
“……”
女孩沉默。
“不要再纏著我了,我不喜歡累贅。”
啪的一聲,月伸手打掉女孩的胳膊,向前走去。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稍稍停了一下腳步,背對著春香奈,冷漠道:“我給你們帶來的保護時間是有限的,這裡魚龍混雜,很快就會有新的亡命之徒或勢力出現,屆時,你們還是會回到以往的生活。”
“你的母親庇佑不了你太久,她自己也時日無多了…你還算有點天賦,不想死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裡吧。”
“隨便找一個安全的街區苟活下去。”
“你不是想要變強嘛?那就想儘一切辦法活下去,不管發生什麼…直到你有資格和能力,去真央靈術學院。以你的條件,努努力的話,應該有希望…前提是,彆死了。”
說完,月在春香奈注視的目光下,大步流星的走遠。
“真央靈術學院?”
春香奈喃喃自語。
回過神後,意識到了什麼,朝月的背影大喊道,“你會去那裡嗎?”
“……”
月沒有答複。
……
出了居住區,他並沒有馬不停蹄的趕往下一條街。
在流魂街,越靠近中心,也就是靜靈庭的位置,街道和建築規劃的就越井井有條,街區之間的道路相連的也十分緊密。但隨著街區番號越大,一個個地盤之間就出現了明顯的‘隔離帶’,要走上很遠的一段距離,也沒有規整的道路,完全就是敷衍性的‘城建’。很多荒郊,都會出現一些有人聚眾生活的小村莊。
這些地方,也是容易被虛攻擊的位置,因為沒有係統性的防禦能力和人手,反應不及時,更沒有所謂的管理者一說。
其實不單是在流魂街內,在流魂街的最外圍,也居住著一點分散的人口。
月踏入一處密林,找了一個隱蔽的樹乾跳了上去,躺在上麵。
觀察後,發現這裡人跡罕至,算是一個安全區域。
他大腦裡的‘某根神經’一直在跳動,這提醒著他的時間要到了,要回到火影。
這一次滯留在死神世界的時間,要比上一次長。
上一次是初來死神,主要是了解了一下屍魂界的風土人情,與這具前身所處的情況。
而這一次來,才是實打實的開始進步。
“看來是隨著實力的提升,今後停留在兩方世界的期限,才會延長。”月慢慢閉上眼睛,心有所悟,“既然如此,那就隻好等到下一次再來了。”
“不過…收獲還是很大的。”
“以現在自己的水平,應該可以提防一下村子裡,那些令人作嘔的手段了。”
“絕不能成為任由他們擺弄的刀板肉!”
“否則,接下來…馬上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想著,視野變黑,世界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
…
等再次睜開眼睛,月正躺在家中的被褥,已經回到了火影。
正是他進入死神之前,準備睡覺的時間。
直到此時,心弦一直緊繃著的月才終於徹底的放輕鬆,吐出一口濁氣。
這是草隱村的家,四周沒有敵人,是安全的。
他將手從被褥中伸出,握了握,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微微一笑。
接著,當即倒頭大睡。
他…累壞了。
隔天一早,他的生物鐘準點叫醒了他。
不得不說,在死神中經曆一番後,好好睡了一覺,真的是神清氣爽。
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穿上便服前往村子的一處訓練場。
途中在路過一家早點店時,買了幾個飯團帶著。
草隱村雖然沒有木葉繁華,但日常所需,該有的東西都有。
就比如拉麵店。
隻是味道不怎麼樣,所以他不是很喜歡吃。
訓練場在村子的邊緣,今天是分組的升學考試,中忍老師昌大事先知會了他準點來此集合。
等他到了地方,便瞧昌大正和兩個同學坐在草地上的一個石頭上有說有笑。
見他走來,熱情的招了招手,“月,這裡。”
月似乎是最後一個到的。
其他兩個學生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估計昨晚都沒怎麼睡好。
月上前站定,一臉木訥,有點麵癱的意思,沒有搭理兩個同學,隻是對昌大點了點頭。
不過,這兩個同學顯然對此也已經習慣了,隻是撇了撇嘴,有些不爽。
“咦?”
“月…你生病了嘛?”
四個人到齊,昌大拍著手,剛要講解一下他給三個學生準備的考核項目,目光忽然盯著月輕叫了一聲。
隻是一晚沒見而已,不知為何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了。
可能是眼神,也有可能是氣息…還有身體變瘦了?
昌大不太確定。
仔細去看的話,明明還是那個月。
“是有點不舒服。”
月糊弄了一句。
“多注意身體。”
昌大關心道。
也沒太在意,忙著說正事。
“你們三個人是這一屆成績最好的…所以,我相信接下來的考試對你們而言,沒什麼難度。”
“那麼…我宣布,第五班小隊正式成立!”
昌大故意講得十分激昂,扇動著情緒。
果然,名叫吉高田和龍雅的兩個男孩,止不住的激動起來,臉色潮紅。
隻有月依然擺著麵癱臉。
“昌大老師,為什麼我們小隊三個人都是男生啊…我還以為會有女孩子呢。”吉高田忍不住吐槽道。
還故意看了月一眼。
“哈哈…不要在意,因為你們三個是最優秀的,既然是優秀的忍者,當然是要在一起成長了。”
昌大安撫著。
“老師,開始吧。”
月不合時宜的催促了一聲。
“好。”
昌大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作為中忍,他測試能力的考核任務很簡單…就是在三人身上綁上一個沙包,然後在規定的區域和規定的時間內躲藏起來,一旦被他找到並破壞了沙包,導致沙子流出來,那麼就算失敗。
這個任務聽起來容易,但針對性也很明顯。
就是考驗三人隱藏自我,並對目標進行感知和觀察的水平。
屬於偏偵查和隱匿方向的,算是忍者的基本功,對於基礎的素養也有一些要求。
三人綁好沙包,隨著昌大吹響了哨子後,瞬間閃身遁走。
消失在了原地。
昌大則是站在原位等了一會兒,才開始裝模作樣的‘尋找’起來。
月站在一棵樹乾後,眼神掃動,已經確定了另外兩名同學的藏身位置。
一個躲在了灌木叢裡,一個靠著體型優勢鑽進了兩塊巨石的縫隙中。
後者在他看來,簡直可笑。
這如果是在戰場上,雖然看似藏得很好,但也限製住了自身的自由,一旦敵人接近,想跑都沒地兒跑,出口直接就被堵死了。好的隱蔽,一定是可遊走並且能夠隨時轉移,接連偽裝的…要隨機應變,因為敵人的位置也在變化,並非木頭人。
一念至此,月慢慢蹲下身子,剛要從樹乾邊微微探頭,借助視線的遠角探查一下情況。
突兀,他的頭頂出現了一片陰影和襲來的勁風。
昌大神出鬼沒的自樹上跳落,伸手抓向他的沙包。
月的反應也相當迅速,立刻抽身後跳,並在騰空時,拳頭與昌大的手臂過了幾招。
“這家夥…”
月眯起眼睛。
吉高田和龍雅暴露出的位置線索比他要多,抹除痕跡的手段相當粗糙,以昌大作為中忍的水準,明明可以輕易發現…卻故意忽視。
反而主動來找上了自己。
“果然有問題。”
月心頭一沉。
後腳跟才剛落地,一把苦無瞬間爆射而來,直指他腰間的沙包。
月同樣反手甩出一把苦無,將對方的暗器在半空精準打斷。
然後,猛然躍起,鑽入一旁沒過他頭頂的雜草之中。
隨著草枝一陣輕微的晃動,溜得無影無蹤。
而昌大也沒有繼續去追,他要是想追的話,是一定能追上的…他隻是故意試探一下月。
“真不錯。”
昌大話裡有話的評價了一句。
這隻是一次臨時考核的小任務而已,但月的機警性,就好似身臨戰場一般。
至少在心態上,已經比同批的孩子成熟太多了。
二十分鐘後,月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響亮哨聲,這意味著時間結束了。
他通過了考核。
不僅是他,另外兩人也一樣。
月看著手上的沙包,眉眼低垂…連他一個下忍都能輕易看破,甚至認為龍雅和吉高田不及格,結果到了昌大這裡,他們反而通過了。
期間,他也聽到了交手的動靜。
估計是昌大故意假裝找到了兩人的位置,小小的近身‘為難’了一下就收手了。
一場糊弄至極的考試。
…
半晌,他回到了集合場地。
“恭喜你月。”
昌大觀他走來,拋過來一件事先就準備好的東西。
護額。
吉高田與龍雅已經興奮的手舞足蹈,迫不及待的帶上護額了。
月接過護額,並沒有戴在頭上,而是綁在了左手的上臂。
“你不戴上嗎?”
一頭白發的龍雅有些詫異。
“我頭上不喜歡戴東西,不舒服…反正又沒有強製規定一定要一板一眼的戴著,這隻是一個證明身份的物件罷了。”月隨口應付道。
“確實。”
昌大哈哈一笑,點著頭,“不愧是月,做事這麼彆具一格。”
“切!”
龍雅不屑一顧,“光知道耍帥。”
“……”
月懶得搭理這種小屁孩。
他似乎忘了,現在的自己也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
“既然拿到了護額,那就表示接下來,我們可以開始接村子委派的任務了吧…”
吉高田握著拳頭,躊躇滿誌。
他們這些人在忍校辛苦的修行,不就是為了這麼一天…開始正式成長為能夠在村子裡獨當一麵的忍者嘛。
“沒錯。”
昌大答道。
“不過,你們三個是特殊的。一般情況,剛畢業的忍者,都是要從最低級的任務接起,主要是以幫助村內人的日常任務開始熟悉一整個流程和體係,順便積累一下經驗。”
“但作為這一屆成績最出色的學生,我對你們很有信心,所以,我特意向村子申請了…可以略過那些不必要的階段,接一點像樣的任務,方便你們能夠得到切實的鍛煉。”
“而且…有老師我在,也能確保你們的安全。”
昌大樂道。
“哇!”
一聽這話,龍雅兩人立刻大叫出聲,十分高興、期待。
“是…要出村嗎?”
月有意問了一句。
“嗯…放心,隻是去平定境內的一夥山匪,而且離村子也不遠,快的話,一天之內就能回來。”
昌大說道。
“什麼時候?”
“明天一早,在村口集合。”
“不用去先接任務嗎?”月心思一沉。
“沒事,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月不再詢問。
果然和木葉沒法比,草隱村的運轉部門被權勢腐蝕得千瘡百孔,連接取任務這種要事都能隨意更改,像極了一個草台班子。
可彆小瞧了村子忍者的任務,所有任務的內容、經過等等,都是會被村子詳細記錄在案進行存檔…以方便後續調查或涉及到一些情報資料等,相當重要。
至少在五大忍村,彆說一個中忍,就是上忍也未必有權利能這麼做。
所有人都要按照規矩來辦事。
剛拿到護額,第二天就要出村…月已經嗅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
“不是儘力保護村子未來的新鮮血液,而是迫不及待的將他們投入戰場嘛…”
月暗忖著,“看來,這個任務…有的玩了。”
作為草隱的一員,還隻是一個剛畢業的稚嫩下忍。
他自然沒資格拒絕。
隻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