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要說多少遍,你才會真的信我。
罷了罷了,既然你當我是個俗人,我就按俗的來吧。
就照你說的,從今往後,看在這些金子的行下,我把她當親妹妹,親閨女,親財神爺來供著如何?”
王熙鳳說話,向來是劈劈啪啪一大堆的。
好在說話有邏輯,也有道理,並不令人人討厭,所以賈璉三人都笑了。
不過,同坐在賈璉懷裡的鳳姐兒和平兒自然都沒有發現,賈璉背後的晴雯,那噘的高高的嘴巴。
鳳姐兒和平兒把賈璉的懷抱都占了,她沒地方擠,也不敢擠。偏偏門她現在不敢,也不想開門離開這“富貴地兒”。
不甘心被忽視的她,便走到賈璉身後,借著幫賈璉按肩的形式,使勁捏賈璉的肩頸肉,向賈璉提示她的存在。
同時心裡讚歎二爺太厲害!二爺賺錢的本事是她掏空腦子也想象不出來的,瞧二奶奶那沒出息的模樣,笑死人了。
就這模樣二奶奶還想質問二爺帶回來的那幾個美人?現在看她還怎麼好意思開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晴雯的心聲,賈璉隨即單手勾起鳳姐兒的下巴,故作輕佻的問道:“之前你不相信我的話,還敢咬我,現在怎麼說?”
鳳姐如何不知道賈璉說的是那四個美人的事,心裡甚至一下子就明白賈璉的意思了。
難怪他去老爺書房之前說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原來竟是這個!
他居然想用錢來收買老娘!
真是令人覺得該生氣,又生不出氣來,心裡隻有滿滿的震動和驚喜。
如此看來,他竟是比自己還懂自己?
不過想想也是,與眼前的十箱子金子比起來,幾個藝伎,實在不值一提?
“算我錯了行不行?你不是也掐我的嘴了嘛,再說我也沒咬你多疼……誰叫你一聲不吭,弄那麼多青樓女子回來!”
“我再重複一邊,是脫籍從良的藝伎,也是我請來教導小戲子們的老師。”
“是是是,從藝伎,不是青樓女子。誰不知道我們家璉二爺為人最是清正自守,從不逛青樓。”
王熙鳳本是習慣性的打趣賈璉,但是說著自己倒又服了。剛嫁給賈璉的時候,哪怕是新婚燕爾期間,這鬼男人也是經常和那邊珍大爺他們,去逛青樓喝花酒的。
但是自從那年和她“約法三章”之後,他竟果然不去青樓了。至少她一次都沒有再抓到,打聽到過。
即便是那四個美人,據底下人說,也是有人送給賈璉的。
原本是十多個呢,賈璉隻挑了四個,說是用來調教小戲子們。
她不知道那些美人具體什麼模樣,她還沒來得及去看,隻是吩咐晴雯等人代為瞧了一眼,說是一個比一個生的妖媚!好看的不得了。
她原本還有些不信,世間美人本就難尋。賈璉哪裡這麼大福氣,弄來這麼多?
但是此時她卻相信了。
賈璉連這麼多金子都能給她帶回來,帶幾個美人算什麼?
於是笑道:“侯爺也犯不上與我計較,之前不過是想著侯爺還在孝中,要是一下子納四個小妾,怕敗壞侯爺的名聲,妾身還不是擔心侯爺才那樣的。
如今既然知道是請回來教導戲子們的老師,那我自然是無話可說了。隻是不知道,等將來小戲子們學成出師之後,這幾個老師,侯爺打算如何安排?
是放她們回去,還是乾脆留在府裡,像當初的大老爺一般,將她們留在身邊,沒事陪著咱們侯爺喝酒取樂子玩呢?”
聽見賈璉和鳳姐又在交鋒,平兒有些坐不住了,悄然脫出賈璉的懷抱,將戰場完全留給兩個主子。
賈璉此時倒也沒攔著平兒,隻是笑對鳳姐兒,“暫時沒考慮那麼多,小戲子們還小,學成出師還不知道要多久,到時候再說不遲。
不過我想著,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要是品性過得去,將來留在身邊服侍咱們,也未為不可。璉二奶奶覺得呢?”
鳳姐兒眼中露出果不其然之色,隨即戲謔道:“我?我當然是聽我們家侯爺的了。”
“不過我有個疑惑,既然侯爺都說她們是不可多得的美人,那麼侯爺千裡迢迢將她們帶到京城來,路途寂寞,可有招她們消遣消遣?
侯爺可彆怪我多心,如今侯爺膝下無子,萬一要是她們福氣好,給侯爺懷了子嗣,那我作為侯爺夫人,可不得多關心關心,將來要是生下兒子來,好繼承家裡的家業呢。”
王熙鳳本來是想要取笑賈璉的,但是說到此處,眼神也不免深沉起來。
如今的局勢下,她可以放任賈璉身邊多幾個藝伎,幾個玩物,但是,她絕不會因為放縱賈璉,而致自己的核心利益於不顧。這也是她在已經將平兒、晴雯等人放在賈璉屋裡的情況下,當時卻還是因為賈璉娶黛玉而哭。
因為黛玉,可能會威脅她的地位。
同理,那些美人藝伎本身沒什麼威脅,但是她們要是懷了長子,卻也是個麻煩。
現在她和賈璉正是夫妻恩愛,你農我農的時候,自然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才好。
所以,她此時悄然觀察賈璉的反應,然後憑借賈璉的反應,以作後續的應對。
她可以容忍平兒,甚至是晴雯等人先誕下長子,但是絕不允許那些外來的女人占先。不單單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家宅安寧。
賈璉隻看鳳姐兒的樣子,就知道她的想法。
他摸了摸鳳姐兒光潔如脂的臉蛋,笑道:“這一點你就純屬多慮了,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我可是守身如玉呢。”
“切,相信你才有鬼。”
“哈哈哈,就算你不相信我,你總得相信林妹妹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妹妹是什麼性子,這一來一回我基本都是和她在一塊,我要是當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那小妮子不定怎麼和我賭氣呢。
說不定都找你告狀了。彆以為我不知道,臨離京之前,你有攛掇她在路上好好看著我。”
鳳姐兒一愣,她倒是忘記了黛玉這一茬了。也是,黛玉可是心高氣傲的性子,有她在賈璉身邊,要是賈璉當真做了風流事,隻怕黛玉早就賭氣不理他了。
但是之前瞧見黛玉,和沒良心的關係挺親近的。由此可見,要麼是賈璉把黛玉騙過去了,要麼就是,沒良心的真沒在路上亂來……
“所以,你這娘們兒就彆瞎吃飛醋了,我真沒動她們,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驗。”
鳳姐兒聞言,放心下來。
她對賈璉還是很信任的,因為以賈璉如今在她麵前越大爺似的,根本犯不著與她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
於是她也笑了來。
“笑話,我會吃幾個藝伎的醋?不說看在侯爺的麵上,就看在侯爺這些黃金的行下,彆說四個美人,就是四十個,四百個,隻要侯爺敢帶回來,我就敢幫侯爺養著。
反正有了這些金子,咱們家也不怕養不起她們。
侯爺經常不在家,想來也沒多少時間浪費在她們身上。我就不一樣了,天天待在家裡,沒事的時候我還可以把她們叫到麵前來,聽她們拉個曲兒,唱個歌兒,消遣消遣,豈不是美哉?
難不成就準你們爺們家作養美人,就不準我們娘兒家消遣消遣?所以侯爺千萬彆和我見外,以後在外頭再碰見什麼美人,不用侯爺費事,和我打聲招呼,我親自帶人幫侯爺接回來如何?”
鳳姐兒說著,想要故意露出幾分男兒家的風流樣子,隻是她畢竟言不由衷,又豔質橫生,又如何做得出那種神情,反而在賈璉看來,頗有幾分俏皮和可愛。
因此賈璉哈哈笑道:“原本我以為你隻是貪財而已,沒想到,你竟還好色?果然不愧是璉二奶奶,貪財好色都占齊了,失敬失敬。”
“去去去,誰貪財,誰好色了……”
鳳姐兒終究是在這方麵臉皮薄,紅著臉敗下陣來。
鳳姐兒害臊,總是令賈璉食指大動,本就抱著嬌妻半天的他,自然順勢就開始動手動嘴,惹得鳳姐兒接連反對,說是有事沒時間和他鬨雲雲。
如此,站在旁邊吃了半天狗糧的晴雯再也憋不住心裡話了,因湊到平兒身邊,悄聲戲謔道:“二奶奶貪財,咱們二爺好色,他們兩個珠聯璧合,還真是絕配!”
平兒驟然聞言,撲哧一聲兒笑了,瞅了晴雯一眼,覺得她總結的甚是有理。
“兩個小蹄子,嘴裡胡沁什麼呢!”
鳳姐兒並不知道平兒笑什麼,她隻是想借著訓斥她們的機會,脫離賈璉的控製。
因為賈璉手都伸到她的衣裳裡麵去了,萬一要是被臭男人弄出聲音,當著兩個丫鬟的麵,讓她璉二奶奶的顏麵往哪擱?
可惜賈璉早有防備,在她逃跑之前就抓住了她。
“先彆鬨了,等會兒鑰匙弄掉了。”
鳳姐兒舉起手來,將雙手的鑰匙和兩塊小金磚展現出來。
“原來你還一直攥著它們,果然是個財迷。”
賈璉戲謔一聲兒,隨即將她手裡的金磚取走,一人一塊,扔給了平兒和晴雯。
看平兒和晴雯接過之後,有些呆愣,賈璉便笑道:“愣著乾什麼,還不謝過你們二奶奶?”
晴雯伶俐,當即對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鳳姐兒拜道:“奴婢多謝二奶奶賞賜,祝二奶奶一輩子富貴安康!”
鳳姐兒就斜著眼睛瞅著她。
兩塊金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塊最起碼也有二十兩,也就是價值幾百兩銀子,就這麼被搶了,她心好痛。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那麼十大箱子的金子還不夠你使的?見者有份的道理懂不懂。”
“又不是說不賞她們,隻是她們兩個小丫頭,賞點什麼不好,拿那麼多金子她們也沒地方用……”
“怎麼沒用,讓她們拿出去打兩個金鐲子或者金首飾戴在身上,走出去,你這個當主子奶奶的,豈不是也顯得有麵子?”
說著,賈璉也不再廢話,當即將鳳姐兒輕盈的身子扛起往寢屋裡走去。
王熙鳳趴在賈璉肩上,捶打了賈璉兩下,看無法阻止賈璉,立馬將手裡的鑰匙扔向平兒,一連聲的囑咐道:“快去把箱子都鎖上,然後搬到裡屋來。不用出去叫人,就你和晴雯兩個合力,應該能搬得動……”
“哈哈哈”
聽到背上傳來的急切聲,賈璉暢聲一笑。這貪財的小娘們兒,就得好好收拾收拾。
……
鳳姐兒院,安靜了很久。
誰也不知道正屋裡發生了什麼,連香菱也不知道。
當她安頓好母親,回到正屋來的時候,發現正房門從裡麵鎖上了。
聰慧的她,並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響,而是就此默默的站在房門外守著。
但凡有丫鬟婆子們來找鳳姐兒或者賈璉,她都老遠就給她們打噤聲的招呼,然後走到廊下,將消息接收。
她打定主意,若非十萬火急的事,都不能打擾二爺和二奶奶。
好在,家宅上下,也沒有誰這個時候拿重要的事情來叨擾人家久彆重逢的兩口子。
就算是因為家裡瑣事來請教鳳姐兒的婆子們,也在察覺到正屋的情況之後,露出會意的神色,然後小聲將事情說與香菱,讓她代為通傳,便都離開了。
直到黃昏將近,守在房門外的香菱等人才聽見“嘎吱”的聲響,隨即房門打開,露出晴雯的身影。
她麵目紅潤,膚泛霞光,似乎沒料到外麵有這麼多人,因此頓了頓,才對著小丫鬟們道:“二爺要沐浴,你們快去廚房燒水。”
小丫鬟檀雲回道:“水都燒好了,燒了兩大鍋,香菱姐姐之前吩咐的。”
晴雯一愣,詫異的瞅了瞅香菱,不錯啊,跟著二爺出去一趟,人都變伶俐了?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於是給香菱使了個眼神,然後對著小紅和豐兒道:“豐兒姐姐你帶人把水放滿去,小紅你留在這兒看著,彆讓人進來,我和香菱給二爺找更換的衣裳。”
說著,晴雯一把將香菱拉進了屋裡去。
到了屋裡,香菱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隻是到裡間,才發現二爺和二奶奶在臥榻上相擁著說話,而平兒在床邊上,一件一件的穿戴衣物。
香菱就想,平兒姐姐方才肯定是上去服侍爺和奶奶的了,隻是不知道晴雯有沒有上去。
想來是沒有,二奶奶臉皮薄,從不讓她們兩個摻和她和二爺的好事。
“香菱丫頭,你過來。”
香菱聽見鳳姐兒叫她,連忙走到近前,弱弱的問道:“奶奶,你叫我做什麼?”
就見鳳姐兒從賈璉裸露的胸膛上翻身起來,撐著身子在床頭的小幾翻找著什麼。
因鳳姐兒也隻穿著肚兜、睡褲,翻身之間,將雪白的肌膚,苗條的身段,甚至是玲瓏的胸、臀都展現在她麵前,令香菱看的麵色發紅,又心下暗羨。
以二奶奶這般誘人身姿,難怪二爺這般寵愛二奶奶呢。
“來,接著,賞你的。”
就在香菱暗暗窺視鳳姐兒的姿容之時,鳳姐兒已經從小幾上摸出一塊金燦燦的金子,遞到她的手裡。
香菱下意識的接過,待定睛一看,頓時驚異道:“二奶奶,這,我……?”
“愣著做什麼,給你你就收著好了。”
鳳姐兒笑了一聲,然後似乎也發現自己春色外漏了,因此忙縮回賈璉的懷裡,將被子往上麵扯了扯,蓋住身子。
回頭看香菱還是攤著手,不敢收的樣子,她就對香菱十分滿意。這個丫頭才是個懂事本分的,不像晴雯,隻怕把老娘的位置讓給她,她也敢坐下。
“收著吧,晴雯都收了,你們倆都是你們二爺的心肝寶貝,總不能厚此薄彼。”
鳳姐兒說著,瞅了晴雯一眼。
晴雯何等聰明,立馬就聽出鳳姐兒言語中對她的不滿,也不在意,轉身就去衣櫃裡,給賈璉找裡衣去了。
自從賈璉當了官之後,各種官服、爵服越來越多。那等貴重的衣物也不敢疊放,所以鳳姐兒早就在後院,單獨收拾了一間屋子,給賈璉放衣服。
不過貼身的裡衣,多半還是放在寢室內的。
一會兒之後,晴雯抱著衣裳出去了,而香菱和平兒,則留下各自服侍賈璉和鳳姐兒穿衣。
賈璉因見鳳姐兒額頭上還有細汗未乾,沾著發絲,不由笑道:“二奶奶要不要也一起洗個澡?”
“你還好意思說,再不過去,我還不被太太她們給笑死。”
賈母一早就說了,今晚要辦個家宴,算是給賈璉接風洗塵。這種事,一般都是她來負責的。
可是賈璉一直拉著她尋歡,導致她沒能過去。
“哦,你確定她們是笑死,而不是羨慕死?”
聽出內涵的鳳姐兒,白了賈璉一眼,得了好處的她倒也不好意思再怪罪賈璉,隻是推攘道:“你去洗吧,洗完早點過去。我下午洗過了,就不費事了。”
說著,便把賈璉推出內房門了。
等到賈璉大笑著往後院去了之後,鳳姐兒也迅速的坐到妝鏡台前,將所有不恰當的儀容儀表掩蓋了,然後就要往榮慶堂趕去。
隻是忽然想起什麼,對著平兒道:“你不用跟著我。晴雯和香菱一個不懂事,一個又呆,你去浴房看著些,彆讓你二爺陪著她們胡鬨誤了時辰,讓老爺太太他們笑話。”
“奶奶……”
看平兒不甚理解她的良苦用心,鳳姐兒立馬就附耳道:“你這個蠢丫頭,你二爺之前明顯沒儘興……我不是和你說過了,讓你早點懷上孩子,將來對我們有利麼?快去吧,彆讓我失望。”
等到平兒含羞帶怯的領命之後,鳳姐兒才滿意的帶著豐兒、小紅等人往榮慶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