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的房間,算不上多華麗,但也一應俱全。
二八芳齡,容貌溫柔的女子,嬌滴滴的捧上一碗香茶來,若是遇上那粗俗淺薄的男子,隻怕便色授魂與,甚至做出下流的神態或者舉動來。
賈璉自是沒有。
到底是尤氏的妹子,怎麼也得尊重些。
因此道了一聲多謝,然後才坐下慢慢品茶。
尤二姐默默的瞅了賈璉兩眼,什麼也沒說,轉身至裡間。
剛剛趕走要進來奉茶的丫鬟的尤三姐,瞥見賈璉一個人坐在屋裡,便繞過屏風,來到姐姐的身邊,質問道:“姐姐不在外麵和他說話,怎麼進來了?”
尤二姐豈能不知道尤三姐的意思,她臉蛋有點發紅,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不敢和他說話……”
“怎麼能不敢呢?”
才豆蔻年華的少女,豈能知道情竇已開的姐姐,在心上人麵前的膽怯和卑微。
“姐姐可想清楚了,他可是難得過咱們這邊來一趟。
聽說他馬上還要出京了,錯過今兒,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到他了。說不定到時候我們都回老家去了,姐姐可彆後悔。”
來了寧國府這麼久,對於賈璉的情況,尤家母女三人早就清楚了。
年富力強的二品爵爺,不但能力出眾,允文允武,而且品格端方,待人謙和。
最關鍵的是,屋裡居然還沒有側室!
這樣的權勢人物,可是真正的可遇而不可求,更彆說,尤二姐還對人一見傾心。
如此,她們豈能不全力支持。
尤二姐富貴了,她們自然也能沾光。
方才尤老娘出去的時候,可是特意吩咐了,讓她們好生招待賈璉,其中的意思,不論是尤二姐還是尤三姐都能明白。
所以,本就心裡有想法的尤二姐,被尤三姐這麼一說,頓時更加不能平靜。
似乎鼓了鼓勇氣,可是隻回頭瞅了一眼外麵端坐著的賈璉,她就猛然泄氣了。
“還是算了吧,我感覺他,似乎沒瞧上我……”
尤二姐低聲對妹妹說道,眼神中,滿是退縮之意。
尤三姐頓時急了,有些恨鐵不成鋼。
賈璉可是來取銀子的,取了大概就要走,現在可沒有時間給姐姐做更多的思想工作。
“怎麼可能,隻要是個男人,看見姐姐肯定都會有想法的。
哎呀,我懶得和你說了,你看我的。”
尤三姐扯著姐姐的手臂,拉到房門口,然後擺正神態,自己直接朝著賈璉走過去。
此時的賈璉,因為才從衙門回來,所以身穿嶄新到一塵不染的官服。
身形頎長,麵容俊美乾淨。雖隻是端坐著喝茶,神色隨意,卻也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周身丈許之內,有強烈的氣場環繞。
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尤三姐,此時再次打量賈璉,也不禁心內怦然一動,暗道:果然,這賈璉儀容儀表著實不凡,絕非以前所見的那些普通世家子弟可比!
因賈璉也抬頭望過來,尤三姐便笑迎上來。
“璉二哥哥從哪兒來呀?”
一麵說,一麵走至賈璉麵前,單手撐著茶桌,微歪著腦袋,將自己女兒家的身段展露出來。
賈璉心下一笑,“剛剛從衙門回來。”
“嗬嗬,小妹聽說,璉二哥哥年紀輕輕,便做了兵馬司衙門的掌印,手下管著幾千號的人馬。
這京城地麵上的事,就沒有不歸璉二哥哥管的。
如此說來,璉二哥哥每日的公務處理起來,一定相當的辛苦勞乏吧?”
尤三姐說著,蓮步移動,竟是一手搭在賈璉的肩上,繞到賈璉背後。
許是怕賈璉誤會,她另一手也很快搭上賈璉另一隻肩膀,十指微動,似按揉又似撫摸。
到了此時,哪怕是尤三姐,也不由得覺得自己膽大妄為。
不過眼睛一瞥,內房門裡,姐姐那震驚且“崇拜”的眼神,卻又讓她頓時收拾起自信。
怕什麼,我這不是在幫姐姐麼?
況且,瞧吧,姐姐就是膽子小,有什麼不敢的,不就是一個男人嘛,哪有那麼難以接近。
察覺賈璉並沒有排斥拒絕她,尤三姐內心得意,也就越發放肆。她一邊一如之前那般,問及賈璉的輝煌過往,以拉近關係,一邊用那一雙溫軟的小手,在賈璉肩上來回逡巡,偶然竟敢去觸碰撫摸賈璉脖子上的肌膚。
此情此景,彆說粗俗淺薄的男人,正怕是定力稍差的正人君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會把持不住的。
但是賈璉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瞥了一眼內房門處,那明顯膽怯不少的少女,一對上他的眼神,立馬往裡躲了開去。
賈璉心裡一笑,這姐妹二人,倒是有些意思。
並沒有嗬斥尤三姐的意思,一直以來,他所經手的幾個女人,幾乎都是他費心思去賺取對方的歡心。像這樣一上來就主動勾引,對她獻殷情的美少女,這尤三姐還是第一個。
怎麼得,也得享受享受這種待遇。
索性放緩身心,有一搭沒一搭,接著尤三姐的話題。
如此過了一會兒,尤三姐倒是暗暗狐疑起來。
她以為,就算賈璉不是普通的男人,更重體麵,輕易不會露出醜態。但是也不可能對她這樣金玉一般的人物無動於衷吧?從賈璉並未拒絕她的勾搭,就可見一斑。
她原本想著,隻要賈璉一失態,想要對她動手動腳的時候,她就躲開,換姐姐來。
屆時姐姐就算再笨,麵對一個心急火燎的男人,憑她的姿色,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是,為什麼他一直端坐著不動?是自己魅力太差,還是他是塊木頭?
就在尤三姐信心有些受挫,行動不如之前流暢的時候,忽然察覺賈璉歪了歪頭,說道:“左邊一點,用點力。”
《控衛在此》
嗯?
尤三姐一愣。
什麼嘛,他還真把自己當做丫鬟來使了?
自己難道不是在勾引他麼,他怎麼會認為自己是在服侍他?
心裡失落的尤三姐,就想要承認自己的失敗,懟賈璉一句丟開手。
可是瞥眼望去,僅從賈璉的側臉,發現賈璉似乎在笑……
就是笑,在嘲笑她!
好啊,原來木頭不是他,可笑的竟是自己!
他居然在戲弄自己。
想到這裡,尤三姐心裡十分氣憤。與此同時,心裡又不由自主的生出些許敬服。
從小自認為聰明過人的她,極少感受到被人心智上的壓製……
不過,隻要你還是個正常的男人,本姑娘就還沒輸!
尤三姐氣憤的同時,卻也想通了。
既然賈璉不是對她無感,而是故意戲弄她,那麼,隻要她最後能夠勾引得她失態,豈不就扳回一局?
不隻是扳回一局,而是她贏了!
心裡重燃鬥誌的尤三姐,將雜念拋開,果真按照賈璉的指示,給他用力的捏起肩膀來。
“這個力道怎麼樣?”
“嗯。”
嗯,算個什麼意思?
已經摸清了賈璉些許路數的她,也不自討沒趣的追問,轉而笑道:“聽我大姐說,璉二哥哥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連大名鼎鼎的公主,都對璉二哥哥垂涎有加,想要強占。
可是璉二哥哥誓死不從,可有這回事?”
一邊喝茶,一邊享受小美女捏肩的賈璉,聞言眉頭微抽。
垂涎有加?強占?這都是些什麼詞。
是一個小家閨秀能夠說得出來的話?
難怪,這尤小三,在原著裡麵都能夠占有濃墨重彩的一筆。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居然能夠將賈珍和賈璉兩個公門浪蕩子弟,弄得灰頭土臉,進退兩難。
不過,再是聰慧,再是要強,終歸是個女子。
她難道不知道,和男人玩這種輕佻的遊戲,特彆是對地位遠遠比她高的男人,最終,吃虧的一定是她自己嗎?
看了一眼外房門口,連個小丫鬟也不見。而去取銀子的尤老娘,卻像是現鑄一般,久久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