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大半個月就過去了,到了三月裡,就要回皇宮去了,舒寧讓銀枝、銀葉收拾好東西,又給小安子賞了個大荷包,就坐著馬車回去了。
剛回宮中,舒寧還有些不太習慣,又得每天早起了,而且可能是因為她在南苑被皇上多召幸了幾次,李福晉總是看她不順眼,好在天越來越暖和,黎明那會兒也不像冬日裡那麼冷,舒寧倒是還站得住。
舒寧剛回宮沒兩天,覺禪格格的侍女憐影就過來約她到永壽宮去聚聚,說是也約了烏雅氏。
舒寧自然是答應,春日是陽氣生發的日子,正該多出去逛逛。
到了永壽宮西偏殿,舒寧坐下來喝奶茶,鹹的那種,還蠻好喝的。
“你們在南苑都有什麼新鮮事兒嗎?聽說那兒可好看了。”
“是挺好看的,我還去騎馬了呢,那兒不是有水嘛,水裡養著魚,倒是難得的鮮味。”
“我倒是更想吃燒鵝,在家時額娘常吩咐廚房做,每次鵝腿都有我的一份,我弟弟也常從外麵買了給我,可進了宮,反而吃不到了。”
“宮裡例菜裡好像沒有燒鵝,這種新鮮玩意兒一般都是給前邊的主位娘娘吃嘗個鮮。”
“是啊,所以我都許久沒吃過了。”
舒寧和覺禪氏正說著,烏雅氏就進來了:“你們聊的開心,我可是走了好遠才過來,快給我口茶喝。”
覺禪氏把奶茶往烏雅氏前一推,道:“喏,我這兒隻有奶茶。”
“算了,剛用了點心,再喝奶茶反而撐的慌,還是給我上口水吧。”
喝了水之後,烏雅氏才道:“過來你這兒一趟可真不容易,我得從景仁宮走一個長街,再穿過整個禦花園,然後再穿過一整個長街才能過來。”
舒寧在腦子裡想了一下這皇宮的地圖,東西六宮分彆在乾清宮和坤寧宮兩邊,永壽宮、景仁宮都在最底下,按理來說,如果可以直接從乾清宮前走是很近的,但就是因為乾清宮不是誰都能進,門口的路也不是誰都能走的,烏雅氏想過來,就得從禦花園那邊繞路,走一個‘冂’形狀,那可不就遠了。
“去你們兩個的宮裡還得先去拜見主位,實在是不方便,還是我這兒好。”覺禪氏道。
“其實你們兩個過來,佟佳娘娘也不會見的,她身子弱,一般隻見主位,連我,若是給她請安,十次裡也有七次是見不到她人的。”烏雅氏摸著杯子慢慢的說。
覺禪氏歎了口氣:“其實要說還是鹹福宮離咱們兩個的住處都近,可李福晉,著實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上次我去拜訪,硬生生等到她午睡起來了,才能進去,我是不想再去了。”
“你隻站了一回就這樣,我可是得天天按時辰去給她請安呢。”
“也不知道你怎麼受得了的。”烏雅氏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吧。”舒寧是最不急的,一輩子這麼長,她就當是站著鍛煉了。“對了,你爺爺是膳房總管,最近宮裡可有燒鵝,雙姐想吃了呢。”1
“這我倒是不清楚,下次我差人幫你問問,若是有,我給你傳話,你再派人去大膳房,總能剩下一點的。”烏雅氏道。2
回去之後,舒寧拿起繡繃,開始做給皇上的香囊,宮裡的女人經常做這些,隻為了在皇上麵前刷刷存在感,手藝好的,什麼都做,哪怕是鞋子也能做的十分精致,像是舒寧,就隻能做做香囊了。畢竟她知道今年要大封六宮,總不能回宮了,就讓皇上慢慢的忘了她。
四月裡,皇上派人來說到李福晉這裡用午膳,晚上,皇上就翻了尹佳格格的牌子。
本來也沒什麼,但是這下每次她們兩個在李福晉門口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尹佳格格總要過來挑釁一下舒寧。
“姐姐可是有半個月都沒見著皇上了吧,怎麼也不想想辦法,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明明皇上翻舒寧牌子的次數,其實比尹佳氏還要多些,也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自信。舒寧不想理她,她總覺得尹佳格格十分幼稚,和她說話會拉低自己的智商。
起先,尹佳格格見舒寧這樣,反而更得意了,她覺得是舒寧怕了她,就一直自說自話。
但沒一個月,五月裡,尹佳格格發現自己怎麼說舒寧都沒反應,她是真的不在乎,也不聽自己說什麼,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尹佳格格自己把自己給氣著了,指著舒寧就道:
“眼瞅著皇上正月裡才新得了郭絡羅格格,這才沒幾個月就封了小福晉,可你在這宮裡熬了兩年,還隻是個格格,果然是辛者庫出身,哪怕是有了福氣做了格格,依舊也是沒前程的。”
“尹佳格格慎言,你不是包衣嗎?你不是奴才嗎?大家都是奴才,誰比誰又高貴些呢?
辛者庫旗人也是正經旗人,我家不過是因為族人少,所以才被編入辛者庫,又不是罪奴罰沒進去的,再說了,我父親是內管領,乃正五品,尹佳格格的父親又是幾品呢?”
尹佳格格的父親為內務府屬下上駟院一筆帖式,不過是低級文官,負責翻譯抄寫檔案,隻是正七品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尹佳格格一進宮,就一定要混出個樣子來的原因,父親已經一輩子都是這樣了,若是她能得寵,那父親也就不一定一輩子隻當一個筆帖式。
顯然,舒寧這段話也戳中了尹佳格格的肺管子,她氣的直接用手指著舒寧:“那你也是辛者庫出身,就等著在格格位份上老死宮中吧!”
舒寧才不生氣,沒意外的話,她還能當上定妃呢。
但尹佳格格看見舒寧還是不生氣,自己更生氣了,隻是李福晉可能是聽見了外邊的動靜,提前叫了她們兩個進去,打斷了這一場爭執。
回去之後,舒寧卻在想郭絡羅氏,也就是未來的宜妃,果真不愧是曆史上都記載眷顧最深的妃子,正月才走小選進來,三月底就封了小福晉,五月大封,估計還有她,真好啊,不到半年就封嬪了。
郭絡羅氏得寵,烏雅氏自然就閒了下來,約舒寧去禦花園逛逛。
“快入夏了,難得你肯出來,雙姐總覺得太陽大,曬得慌,不肯出來呢。”
“多出來走走,老待在宮裡容易發悶,外邊反而透氣些。”
這話倒是真的,宮裡地方倒是大,但那是院子大,屋子可不大,為了夏天用冰時快些降溫,也為了冬天燒炭的時候能快些暖和點,屋子其實都比較小巧,尤其是寢殿。
舒寧住的還是鹹福宮的偏殿,本身建的時候就比前邊的正殿和側殿要小點,昨天又下了場雨,這兩天可是悶的慌,舒寧兩輩子都是北方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悶悶的天氣了,還不如出來暢快一些。
“是啊,這些天我也覺得悶得慌,隻是不是因為天氣,更是因為人,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皇上了。”
聽見這話,舒寧有些意外,其實她和烏雅氏、覺禪氏在一起說話閒聊天的時候,不常提起皇上,大家都知道,這話題說不好容易傷感情,沒想到烏雅氏倒是先提了。
照康熙翻牌子的時間,一個多月,的確是有些久了,但話不能這麼說:“皇上總還是記得姐姐的。”
“是啊,皇上總是雨露均沾的,可對我也不像前一陣子一樣了,其實我也知道,對著妹妹說這話有些不合適,但在這後宮之中,我又能找誰說呢?悶在心裡實在是不好受,難為妹妹今兒聽我說這個了。”
說了兩句,點到而止,烏雅氏就不說了,舒寧也鬆了一口氣,她其實不太會安慰人,難不成她還能說你兒子最後會做皇帝?
可這話對她來說是安慰,對烏雅氏可不一定是,她可是對著雍正說:“欽命吾子繼承大統,實非吾夢想所期。”的人。3
可到了月底,五月二十四日,一大早就有旨意傳來,舒寧挑最要緊的聽了:
“詔封李氏為安嬪、王佳氏為敬嬪、董氏為端嬪、馬佳氏為榮嬪、烏拉那拉氏為惠嬪、郭絡羅氏為宜嬪、赫舍裡氏為僖嬪。”
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皇上一連封了七個嬪位,還有兩個是今年正月底才入宮的嬪位。
沒一會兒,烏雅氏就派人過來叫她去景仁宮,果然,佟佳娘娘沒見她,舒寧很快就過去了,然後就看見桌子上擺著酒。
“妹妹陪我喝點吧,順道也算是恭喜妹妹晉封小福晉了,不,按照皇上剛改的規矩,如今該稱妹妹為貴人了。”4
該發生的是發生了,但本不該發生的也發生了,皇上順口下了一道口諭,封了舒寧為貴人,也就是從前的小福晉。
對此,舒寧自然是高興的,畢竟她離嬪位可就差一步了,隻是如今要緊的還是安慰烏雅氏要緊。
前邊的其實都沒什麼,李福晉的家世她們比不上,馬佳氏的子嗣她們也比不過,可對於烏雅氏來說,後邊兩位剛剛進宮的隻怕才是真傷心。
赫舍裡氏倒是罷了,畢竟是赫舍裡家的女孩,可郭絡羅氏何德何能壓在她在她頭上呢?
都是包衣出身,宜妃家裡和她家裡差不多,還比她晚進宮兩年,為什麼能這麼快封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