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淩想要推卸責任,可還怕自己做的事情傳出去。
梅塘看不慣他,想要用這件事拿捏他。
雙方正在爭執不斷,關閉的大門卻被砸響了。
聽聲音就知道,砸門的人心情不好,動作定然極其野蠻。
“怎麼誰都敢欺負天和當,找死麼?”梅塘也生氣了。
“開門,我倒要看看是誰?”
夥計趕緊打開大門,兩個身影走了進來。
一個胖墩墩的南越人,一個高大的護衛。
看到這兩個人,大朝奉瞬間臉色煞白,怕什麼來什麼。
而且來的如此之快?
“贖當。”南越人走了進來,輕描淡寫的吧當票放在櫃台上。
大朝奉如同見了鬼一樣,嚇得直接靠在牆上。
“你們不是被殺了麼?”大朝奉直接喊出來。
這兩個人不是遼東軍的麼,應該被匪徒首領給殺了才對啊。
當票應該在遼東軍手裡啊。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殺?大朝奉,是希望我們被殺,好獨吞夜明珠麼?”
端木若愚假扮的南越人,冷冷的說道。
大朝奉徹底亂了,顧淩和梅塘也完全蒙圈了。
什麼情況?
“夜明珠被你們偷梁換柱,現在你們還敢來贖當。當真以為天和當好欺負麼?”
大朝奉憤怒的吼道,這成了他一生最大的汙點。
“大朝奉你在說什麼?我當的是夜明珠,當票在此,贖當。”南越人拍著櫃台說道。
其實端木若愚很緊張,畢竟他知道這個陰謀的始末。
簡直是匪夷所思的連環計,顧修之是怎麼想出來的?
梅塘突然間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們遼東軍的陰謀詭計。”
“原本你們隻是想要偷梁換柱,然後用當票逼迫天和當鋪賠一筆巨款。”
“可是有人自作聰明,想要殺人奪票,結果這些人全被遼東軍給抓了。於是又生連環計。”
“讓匪徒逼當鋪買回當票和寶珠。等大朝奉帶著錢去的時候。遼東軍出現了,不但收了錢,還以雇凶殺人的借口逼迫顧少爺再給一筆錢。”
梅塘的確厲害,一下子猜到了這個連環計的所有環節。
可是他激動之餘,也認定了另外一個,顧道想讓他們認定的事情。
那就是,這一切都是遼東軍所為。
端木若愚緊張了一下,想要擦汗,又覺得不妥。
這個小動作被梅塘給捕捉到了,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端木若愚壓住心中的緊張,說道:
“你是不是瘋了,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是南越人,怎麼會認識什麼遼東軍。”
“隨便吧,你愛怎麼說都行,我隻問一句能不能贖當?”
端木若愚的話如同悶棍,砸的梅塘七葷八素。
沒錯,他的確能看透陰謀。可是卻無解眼前的困局。
當鋪開出當票,就要允許人家贖當。
“贖你個鹹鴨蛋,遼東軍巧取豪奪,我跟你們沒完。”顧淩氣的怒吼。
被人家當傻子一樣耍著玩,這讓他很受傷。
不但夜明珠變成鹹鴨蛋,整個過程還被敲詐了四萬兩銀子,挨了好幾頓毒打。
“遼東軍巧取豪奪你去告遼東軍,我這張當票你要是兌現不了,那咱們就見官吧。”
端木若愚收起當票說道。
“反了天了,給我拿下他們,搶回當票。”顧淩指著端木若愚說道。
喊了半天,沒有一個夥計動彈。
反而像是看煞筆一樣看著他。仿佛再說,你不要臉我們還要那。
再說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明顯是遼東軍要吃天和當鋪。
搶當票?遼東軍殺回來誰扛著?
“你們看什麼,天和當鋪給你們飯吃,你們就這樣回報,上啊。”顧淩怒吼著。
關石頭擋在端木若愚跟前,虎視眈眈的看著這裡的夥計。
好在沒有人聽顧淩發瘋。甚至故意不去看他,讓他如同跳梁小醜一樣蹦躂。
夜明珠當鋪拿不出來,說什麼都是沒用。何況他們認定著背後還有遼東軍。
最後梅塘把整件事告知梅笙之後。
梅笙也認為這是遼東軍的陰謀,自認為惹不起。
何況自己兒子還有買凶殺人的把柄在人家手裡。
最後隻能把整個天和當鋪轉手賠了出去。
顧淩一直在痛罵梅塘,認為這一切事情的責任都在他。
極力讓母親處置梅塘。
梅笙表麵答應著,暗中讓梅塘去主持彆的事情了。
這件事情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處置了。梅笙卻心疼的在滴血。
天和當鋪可是她經營多年,最生錢的產業。現在就這樣被葬送了。
梅笙安慰了顧淩,讓他在家用心讀書,準備明年的科舉考試。
隻要顧淩中舉,那在家族之中的反對聲音會少很多。
兩天時間,顧道用一顆夜明珠,空手套白狼拿到天和當鋪。
魏青梅拿了顧道給的一萬銀票。
畢竟假扮遼東軍的人,都是魏家的家將。
可魏青梅嘴上沒有一句好話。
“錦瑟公主,你可小心點,看到沒有,這個壞東西一肚子壞水。”
“一不小心就被他什麼都騙了!”
魏青梅當著顧道的麵如此說。
顧道心說你真是放下碗罵廚子啊。
不是你耍大槍玩的開心的時候了。早知道那一萬兩就多餘給你。
端木若愚跟著顧道乾了一次壞事。
一直在說服自己的良知。
整張胖臉糾結的跟個包子一樣。
至於錦瑟,小臉興奮的通紅,偶爾看一眼顧道,心裡甜蜜半天。
竟然跟修之哥哥一起乾壞事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
顧道抽空回了一趟煙翠居。
問問奶娘有沒有合適的大朝奉,過去主持天和當鋪。
奶娘很是震驚,怎麼就突然間多了個當鋪。
而且還有好幾萬兩銀票。
這是去打劫錢莊了麼。
當關石頭把事情講了之後,奶娘佩服顧道的智謀無雙。
同時心中也非常解恨。
“那個女人就是活該,你們下手還是太輕了。既然有遼東軍背鍋,為什麼不殺了顧淩?”
奶娘狠辣的問道。
“奶娘,沒了顧淩這個廢物,誰來敗壞顧家的名聲?”
“他們不是想要扶顧淩上位麼,我看他們能扶起一個什麼樣的笑話。”
顧道回答說道。
“高,真是高。修之還是你想的遠。”
“你好好乾,早晚顧家哭著喊著求你回去才行。”奶娘高興的說道。
顧道順著奶娘的話頭聊了一會兒。
然後在煙翠居走了一圈。發現這裡已經大變樣了。
後院已經被印書坊填滿了。
各種材料分區堆放,每一個工序獨占一個地方。人員往來繁忙。
在煙翠居外麵方多了一個小校場,趙康他們就在這裡訓練。
牆上多了箭樓一樣的東西,夜間會有人放哨。
這還隻是表麵上的。
院子裡麵還有層層防護,各個角落都有角樓和隱蔽的弓箭手射擊位。
“關叔,你是要把這裡建造成軍營麼?這防護恐怕沒有幾百人打不下來吧。”
門房老關頭歪著脖子,笑眯眯的回答。
“沒那麼嚴重,就是沒事的時候,胡亂改造一下,畢竟後院東西重要。”
說完這話之後,老關頭笑眯眯的神情消失了,臉色變得陰冷。
“聽說駱家的那個小家夥,跟你耀武揚威了?
遼東兵其實也沒啥了不起,你要是覺得氣不過,咱們去砍他幾十個。”
顧道一聽這話,心說關大爺,奶娘撓你真是有道理的。
這可是大乾京城,砍伏牛幫就砍了。
去殺遼東兵,這想法真是太瘋狂了。
不過人家老人家一片關心,雖然有點殺氣十足。但是顧道還是感動的。
“關大爺,他就是個看起來精明的蠢貨,咱可不能跟他學。
在京城耀武揚威,這是生怕陛下不知道他駱家居功自傲麼?取禍之道不足效仿。”
顧道說道。
老關頭點了點頭。
“少主聰慧,懂得人臣保身之道。”
聽到少主這個詞,顧道感覺有些沉重。他突然間想起一個問題來。
“關爺,我娘留下多少家生奴?徐氏家將現在都怎麼樣了?”
老關頭歪著脖子看著遠處的山巒。仿佛是陷入了回憶。
“當年老將軍戰死倉促,大小姐離世也快。沒了主心骨,這些人散落各處。”
“幸虧大小姐給留了一筆錢撫養遺孤。否則趙康他們這些人都得餓死街頭。”
“現在到底剩多少人,還需要慢慢的去找。”
顧道很是感歎這個時代的忠誠,過了十年還有人願意認自己這個徐氏外孫。
“關爺幫我做件事,所有外祖的家將補十年軍餉,戰死的就補給他們的後代。
至於家生奴,願意回來的厚待,不願意回來的給他們自由。”
這話讓老關頭震驚的睜大眼睛。
“少主,那可是不少錢,您舍得?”老關很真誠的發出疑問。
顧道十分自信的笑了。
“關爺,錢就應該應該花在有用的地方,何談舍不得?”
“而且我娘能賺錢,我不比她差。儘管去花,不能寒了這些人的心。”
老關揉了揉濕潤的昏花老眼。
“少主,我替這些老兄弟謝謝你,你不愧是老主人的血脈,有擔待,有大將之風。”
這句話說的真誠而深沉。
晚飯之後,煙翠居的大門關閉。
老關把顧道領到了前院。
這裡站著兩個隊伍。
一隊有三四十人,是趙康為首的少壯派。他們都是徐氏家將的遺孤。
另外一排,有十多個人。以老關為首的老年人。
他們有的缺胳膊斷腿,有的瞎了眼睛,有的沒了鼻子耳朵。
“拜見少主。”老關領頭喊道。
“拜見少主。”呼啦一下所有人都跪下了,齊聲喊道。
顧道想要上前攙扶,尤其是一些斷腿的老人,跪下的動作讓人心疼。
卻被奶娘給攔住了。
“你是少主,這一拜你可以受著。”
顧道站直了看著他們。
被這麼多人跪拜,他感覺很奇怪。
有恐懼,有沉重,還有激動,最後彙聚成為一股力量在心中澎湃。
良久之後,他才說了一句。
“起……”
一聲令下,少壯派齊刷刷的起來,瞪著眼睛看著顧道。
老人那邊雖然不是很齊整,但是依然堅持著站直了。
“請少主訓示。”老關激動的說道。
顧道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想聽什麼。
在這些人的注視之下,在台階上來回走動。
“要做的事情很多。”顧道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