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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抄襲者顧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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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纖雲穩定情緒之後,恢複了皇室長公主的高貴和矜持。

點評的大儒名士也陸續到場,每到一個都引起一番驚呼,都是平日想見而不可得之輩。

三朝老袁琮,國文館方守成、隱士靖節先生,南越小棋聖梅子蘇。還有一個賢王楚江王。

這幾位坐在台上,下邊的學子一個個危襟正坐,儀態端莊。

生怕出了一點紕漏,被這幾個人嫌棄。一個個比科考還緊張。

唯獨顧道例外,裹著大氅歪坐在席位上。手裡拿著瓜子,叭叭的嗑著。

“你姐是不是閒的,大冬天的在戶外舉行詩會,幸虧國子監都是官二代。不然能凍死幾個。”

顧道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

錦瑟已經後悔跟他坐在一塊了,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修之哥哥好像也不太靠譜。

“修之哥哥,不要太鬆弛了,台上都是名士。”錦瑟危襟正坐,小聲提醒。

顧道還沒說話,旁邊就傳來呼嚕聲。

端木若愚跟一尊熊貓一樣坐在哪裡,低頭睡著了。

“你看看那個,比我鬆弛多了。”顧道說道。

錦瑟看看端木若愚,這家夥呆頭呆腦,就會傻笑。

“修之哥哥,為什麼靖節先生會收他為徒?”錦瑟很八卦的問道。

顧道知道不多,隨口說道:

“我隻知道,他跟靖節先生故人有些關係。江南書局那邊送來的。”

在李纖雲的主持下詩會開始。

過程很簡單,由袁琮等人出題,然後這些學子做詩詞。

作完之後送給名士大儒點評。

袁琮隨口說了一個冬字,就成了第一個題。

這明顯是給國子監的學子放水,畢竟這個季節,誰還不會事先寫兩首冬天的詩練手。

現在拿出來質量有保障,國子監麵子上好看。

拿到題目之後,錦瑟興奮的如同看見小魚的波斯貓,急切的催促顧道:

“修之哥哥,寫詩了,快寫啊。”

顧道暖暖手,提起筆,作詩他真不會,但是抄詩他擅長,且不以為恥。

把那個世界的詩,帶到這個世界來,感覺很奇妙。

他想了一下,決定來一首陳大將軍的:

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

要知鬆高潔,待到雪化時。

錦瑟兩眼放光的看著字在筆下成詩,不停地吞咽口水。

顧道一邊寫,她一邊抄錄。

等顧道寫完了,她也抄錄完了。然後落下顧道的名字,一路小跑送了上去。

台上的大儒一個個點評,質量都很不錯。

楚王當先搶過顧道的詩詞,不是為了點評,純粹就為了搶字。

可是一看這字娟秀嫵媚,根本不是顧道的字。再一看落款的確是顧道的名字。

“誰冒充顧道寫詩?”楚王當即發飆了。

袁琮看了一眼笑,他知道楚王為何發怒。

“你忍忍吧,這是錦瑟的字。沒看兩個人坐一起麼。你侄女估計從源頭截斷了。”

楚王賭氣把詩扔給袁琮。

這詩顧道真的是隨意寫的,卻把袁琮給看傷心了。

大雪壓青鬆,這孩子在顧家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磨難,才有這種心境寫出這句話。

青鬆挺且直,看看這孩子的不屈而高潔的誌向。

要知鬆高潔,待到雪化時。好孩子,堅韌不拔的好孩子。

方守成把顧道的詩拿過去,搖頭晃腦的品味一番。

給了中肯的評價:

“用詞簡約,立意高潔,當得佳品。”

梅子蘇卻冷笑著開口貶低:“文字直白,不值一提,入不得品。”

說著推過來一首詩,“這一首才是上品。”

隻見一張上等白紙上寫著:

雪覆千山萬徑斜,寒風凜冽透窗紗。

銀裝素裹添新景,玉樹瓊枝映晚霞。

爐火微紅溫舊夢,茶香嫋嫋暖人家。

閒來無事觀冬景,一曲清歌伴歲華。

落款是顧淩。

方守成淡淡的看了一眼,鼻孔發出一聲冷哼,用極其輕蔑的語氣說道:

“辭藻堆砌,生搬硬套,毫無新意,浪費這張紙了。”

“還有,下棋我不如你,但是評論詩詞文章,我勸你不要在我麵前開口。”

梅子蘇傲然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

“方先生,評價詩詞各有著眼,如此霸道不怕貽笑大方麼?”

“你算個屁大方?詩詞歌賦有什麼造詣?經學文章你那個拿得出手?”方守成直接開罵。

台上吵起來了,台下學子興奮的看熱鬨。

萬萬沒想到國文館的大儒,罵人一樣如同潑婦,太精彩了。

顧道拿出一把瓜子,分給錦瑟一點,兩個人嘎嘎的嗑了起來。專心看熱鬨。

旁邊睡著的熊貓端木若愚醒了,看著兩個人嗑瓜子目瞪口呆。還可以這樣麼?

“要不要?”顧道問他。

端木若愚使勁兒點了點頭,伸出胖乎乎的白嫩手掌。

然後三個人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

吵架在袁琮的調停下結束了。

學子們意猶未儘,但是不得不危襟正坐,準備迎接下一題。

就在此時,一個衣著寒酸,四十多歲的學子走上了高台。

作為詩會的組織者,李纖雲站出來說道:

“這位學子,上一題已經完成。請下去等下一題。”

這個四十多歲寒酸學子,朝著台上拱手,然後一轉身滿臉的激憤。

“諸位先生,諸位學子,我是來交詩文的。但卻不是交自己詩文的。”

他這話一出口,除了彆有用心的人,全都一愣。

不過不用大家猜測,他已經自己說了。

隻見他從懷中珍重的拿出一疊老舊文稿,猛然舉在空中,幾乎是聲淚俱下的喊道。

“我今天來,是揭露國子監學子欺世盜名,抄襲我祖父遺作,為自己揚名。”

“如此卑劣行徑,國子監管不管?”

他這話一出,袁琮麵沉似水,梅子蘇臉上湧現嘲諷的笑容,一副準備看好戲的神情。

國子監一片嘩然,竟然還有這等人?

“這位仁兄,國子監朗朗乾坤之地,到底是誰這麼無恥,說出來我們一起驅逐他,恥與這等人為伍。”

一個學子站起來喊道。其他人立即跟著怒吼起來。

“諸位學子,不可聽他一麵之詞。國子監清白地,怎會有如此齷齪之人。且等我問清楚。”

李纖雲假裝公平的說道。

等學子安靜下來,李纖雲這才審問那個學子:

“這位學子,誣陷國子監學子,罪過不輕。你可想清楚了,現在就走我當你沒說過。”

那寒酸學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公主,此人勢大,我求告無門才冒此奇險。實在是不忍他欺世盜名,汙染我大乾文壇啊。”

“求公主主持公道,不然過了今日,我隻有被他害死一途了。”

說著竟然哇哇大哭起來。

一時間群情激奮。

什麼人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為了幾篇文章就取人性命?

當真是敗類無恥啊。

“好可憐,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錦瑟小臉都是憤怒,咬牙說道。

顧道看著李纖雲一板一眼,條理清晰的在問案,心中不由得冷笑。

他回想那一日,竇鼉把他堵在巷子裡,公主及時趕到阻止衝突。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李纖雲為什麼改了性子。

現在清楚了,她是不想自己在這場大戲之前出問題,她要的是自己身敗名裂,永不翻身。

而不是被竇鼉傷害。

想到這裡,顧道忍不住笑了,幾分淒涼幾分自嘲。

一個女人竟然恨自己到這個地步,想要毀之而後快,真的是時候解決婚約問題了。

其實他想跟李纖雲說,給他點時間,這婚約自有辦法。可是她不會相信。

也絕對等不及。

“如無意外,大概是我吧。”顧道笑著回答錦瑟。

錦瑟震驚的看著他,一張小嘴微微張開。

“修之哥哥,你彆胡說,怎麼可能是你……”錦瑟根本不相信。

袁琮一拍桌子,所有人安靜下來。

“說,到底是誰?老夫與你做主。”

他很惱火,惱火國子監有這樣的無恥之徒,更加惱火此人在這個時候鬨事。

這本應該是國子監重振的盛會,現在全都被攪合了。

他老了不願意發火,可是這次已經燒到了天靈蓋。

“祭酒大人,不用說此人是誰,隻要我讀幾篇文章大家自然知道。”

“還請祭酒大人主持公道。”

男子說著站起來,從他手中的文稿裡麵抽出一張,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

“《陋室銘》,山不在高……”

袁琮腦袋嗡的一下子,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男子喊出《陋室銘》三個字,所有人的目光豁然轉向了顧道。

卻發現極其震驚的一幕。

印象中,本應該大驚失色,無地自容,甚至落荒而逃的顧道。

此時正撅著嘴,把瓜子皮一片一片的噴向桌案,好像在瞄準。

甚至發現眾人看他,還好整以暇的招了招手,不急不躁態度閒適。

“這臉皮得多厚,都這樣了還能強撐?”有人譏諷說道。

“就說他一個窩囊廢,怎麼突然厲害了,原來是抄的。”還有人附和。

“早就聽人說,他的詩文都是抄的,沒想到是真的。”也有人跟著說道。

台上的男子把‘危樓詩’和“晚來天欲雪”全都讀完了,然後一臉悲憤的看著顧道。

“顧道,你趁我母親病重,二十兩銀子買走我祖父手稿,隻說閱讀參詳,卻拿來欺世盜名。”

“你卑鄙無恥。”

男子揮舞著手稿怒吼道。

袁琮看了顧道一眼,沉穩的坐回座位。

楚王握著腰間的玉佩把玩,默不作聲。靖節先生麵無表情。

方守成皺眉不語。

唯獨梅子蘇冷笑一聲:

“大乾的文壇果然讓人耳目一新,這等欺世盜名之輩,也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國子監?”

袁琮冷哼一聲,鄙夷的看了梅子蘇一眼。

“事情尚未證實,梅先生的結論下的有點著急了吧。施湘夏怎麼教出你這樣的徒弟?”

梅子蘇不甘示弱,用手指輕輕的翹著桌子,態度高傲而輕佻。

“我聽聞袁祭酒跟這顧道關係不一般,這就袒護上了,太明顯了吧。”

袁琮三朝元老,沉穩精明,麵對這種挑釁麵上穩得住,但內心也難免著急。

一個不好,顧道就要遺臭萬年。

李纖雲眉頭緊鎖,冷麵一切,皇家公主的高貴之氣儘顯無疑。

頤指氣使的朝著顧道說道:

“顧道,你可還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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