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賀旭約了幾個朋友來家裡吃飯。
其中一個就是秦爺,沈棠還記得對方,爺爺生日那天,她在他手裡買了個古董瓶子。
還有三個人,一個在政府工作,一個是警察,還有一個明麵上在秦爺家做事的倒爺。
除了三個男人,還有一個姑娘,正是那個在政府工作的李尋妻子。
平常賀旭休假回來,幾個人也會聯係,但很少會帶妻子一起來。
這是賀旭第一次帶妻子過來見他們,唯一有妻子的李尋就聽他的話也帶了老婆過來。
賀旭年少時候挺講義氣,在城中一片又是出了名的下手狠,交好的人裡也不乏大家族出身之人,但除了年紀最大的秦爺外,三人不分年紀都叫他一聲賀哥。
沈棠也就被叫了聲嫂子。
“嫂子,你可能不記得我和蔣煬了,其實我倆都是大院裡出來的,不過後來工作就沒住大院了,本以為咱們不是一個道的人,幾年過去,沒想到咱們賀哥居然把咱們大院裡最漂亮的姑娘給娶了回來。
我就說嘛,你和咱們賀哥住這麼近,近水樓台先得月,賀哥和嫂子你肯定是前世修來的緣分。”
“注意點說話。”他妻子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可不興說什麼前世。
“這有什麼,反正咱們在家裡吃飯,還能怕革委會那群混蛋?”李尋黝黑的臉上滿是開心:“我小時候可膽小了,彆人總是欺負我,我還不敢反抗,要不是賀哥護著我,我現在哪裡能進得了政府部門工作,還娶了你?”
婦人掐了掐他腰,嬌嗔的嗬斥:“好了,彆說往事了,你不是說你兄弟難得回來一趟,要開心的聚一聚嗎?”
李尋:“嘿嘿,那我以茶代酒敬嫂子和賀哥一杯,誰讓賀哥是個不喝酒的人。”
沈棠確實很少見賀旭喝酒,兩人在一起快兩年了,賀旭很少和她說起以前的事,她心裡也多了一絲好奇。
蔣煬雖然是個警察,但長的一副斯文模樣,說起話來也是溫潤的:“先大家吃飯吧,吃完飯再聊天。”
他可不相信賀旭無緣無故的會來找他們。
他們蔣家雖然不如賀家有權勢,但也能聽到一點風聲,賀旭這一次回來恐怕有大麻煩了。
這時候忽然見他們,大概是在留後手。
秦爺瞧見沈棠懷裡的小胖娃娃正往他碗裡探腦袋,伸出手指彈了下他的腦袋瓜:“你們倆速度倒是快,孩子這麼早就造出來了,正好我女兒也五歲了,改天讓你們見見。”
小賀執摸摸被彈疼的腦袋瓜,氣呼呼的翻了個白眼撲進媽媽的懷裡。
這頓飯吃的和諧,等送了人離開,賀旭又把客廳收拾了一遍。
沈棠喂完孩子奶,忽然問了句:“四個人裡,誰最信的過?”
吃完飯,賀旭親自去送了人,總共大概有十幾分鐘,這麼久他肯定不是在敘舊。
賀旭薄唇勾起了個弧度:“目前的話,最信的過的,是蔣煬和李尋,呂易是個重承諾的,我曾經救過他一命,我若是落難他會幫我,但他的姐姐是秦爺的妻子。
而秦爺,秦昭,是秦家人。”
“秦家人?”沈棠驀地轉過頭去看他:“秦家在政治上屬於‘四人幫’一派,和你們賀家可是政敵,那你今天還要請他來吃飯?”
“秦昭為了娶他那個妻子,早就脫離了秦家,能與我交好完全是因為我當初告訴他的是假名,今天請他來,一來是想提醒他,二來……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釣出秦家。”
他把東西整理好,樓著沈棠說:“洗澡去,洗完澡我再跟你說我安排的事。”
黑夜慢慢,月明星疏。
呂易推著自行車,瞥了身側人一眼:“那小子是想拉你入局?”
秦昭點著煙,映著月光的眸子沉了沉:“秦家恨不得拉下賀家,即使我不入局,也逃不過被秦家利用威脅的命運。”
他雖然已經脫離了秦家,可在首京都,他就不可能完全逃脫秦家的監視。
呂易沉默了片刻,下意識的握緊了自行車把頭:“彆連累了小靈。”
秦昭深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間,呂易已經騎上自行車離開了巷子。
一路上人少,等四合院,已經是晚上九點。
四合院黑漆漆一片,沒有點燈,月光落在院子裡那些瓷罐上形成一副絕美的古畫。
秦昭捏著煙頭的手一頓,將自行車停在了院子裡。
推門古典雕刻菱畫的木門,漆黑一片的夜裡,他微微側頭,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昭哥,好久不見啊。”
秦昭眉眼沉了沉:“秦越,竟然是你來了。”
秦越收起匕首,與他有幾分相像的臉露出輕蔑的笑:“我知道賀旭有後手,今天請你去吃飯,和你說了不少事吧,可惜啊,我早就猜到了,提前一步把你的女兒接回了秦家,明天開始,你也回去吧。”
“不然的話,我可不保證你女兒會出什麼事呢。”
秦昭眸色陰沉:“大人的事,你竟然從一個五歲小孩身上下手,秦家的人果然越來越無恥了。”
“無恥?”秦越搖搖頭,鄙夷一笑:“一個父親保不住女兒,那是他無能,身為秦家人,卻鐘愛古董,不思進取,放棄手裡的繼承權,那是愚蠢。
你啊,還有二叔二嫂啊,這輩子也就隻能被我踩到腳下了!”
秦昭:“嗬,我女兒也是秦家人,你這麼毫無原則的行這下作手段,就不怕爺爺知道嗎?”
秦越嘖嘖搖頭,像看一個傻子:“從小你就不聽爺爺的話,二十三歲那年非要為了個女人脫離秦家,一個被逐出族譜的人,爺爺是不會在意的,更不會在意一個小丫頭片子。”
“堂哥啊,你也彆怪我,賀家除了賀旭,已經沒有成事的人了,除掉賀旭,賀老爺子也就活不了幾年了,那時候秦家就能更上一層樓。
如今賀家內亂,又恰好讓我知道你與賀旭是好友,不把這層關係利用好,隻怕爺爺也要責罰我呢。”
月光拉長秦昭的影子,他垂著長睫,點燃一根煙:“你就那麼確定賀旭能夠被你們算計?”
他笑的肆意邪氣,根本沒將秦昭放在眼裡:“確不確定,這不是要看堂哥你嗎?”
“時間也不早了,走吧,不然我那可可愛愛的小侄女哭著找爸爸,我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