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設備都裝車了，我也打算跟車回洛邑了。
您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得跟我交代交代啊？”
招待所內，方想找到了剛午休起來的許教授，咧著嘴問了一句。
“什麼事兒？
你都多大人了，還要我交代什麼？”
許教授揉了揉眼睛，然後指了指茶杯。
“我可是聽說了啊，有關我的。
胡老都問我了來著，您還藏著掖著？”
方想抿抿嘴，老老實實的泡了一杯茶，放到了許教授邊上。
“哪兒來那麼多事兒？
他姓胡，說話也是胡咧咧的，你信他還是信我？”
許教授摸了一下茶杯，感覺挺燙手的，便摸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
“真沒有啊？
那再過兩小時就發車了，我可跟車走了啊？”
方想有些半信半疑，抬手看了看表，定好的發車時間，隻有兩個半小時了。
“這麼著急走乾嘛？你這邊事情交代完了？”
許教授抽了兩口煙，看起來精神緩過來了一些。
“不然呢？
這麼多機床和設備，可是我的心尖寶貝啊，這不看著點。
萬一路上出個意外，被人截了什麼的。
我找誰哭去？”
方想眼巴巴的看著教授，裝起了可憐。
“少來，你的東西，如今有幾個人敢搶？
你老丈人還不把他生扒活剝了？”
許教授嗤笑了一聲，對於方想故意裝可憐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這話說的，他又不是萬能呢。
您也說了，如今這批機床的消息，可是傳出去了。
眼紅的人不知道多少呢。
是不是上麵有獎勵要給我啊？”
方想聽許教授提起劉爸爸，心裡頓時暗罵了自己一聲。
許教授不說，自己怎麼不去問劉爸爸呢？
這麼好的消息來源，自己咋給忘了？
胡老的話不清不楚的，聽起來也不像是壞事。
那八成就是給自己獎勵了。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就知道瞞不過你。
本來是有的，不過被我給攔住了。”
許教授嘿嘿一笑，用手點了點方想。
“害！我就猜嘛，應該也沒彆的事兒。
您攔就攔唄，怎麼還搞得跟不好意思跟我說一樣。
您還能害我不成？”
方想眼珠子一轉，沒想到還真猜對了。
至於許教授說的他攔下獎勵這句話，方想也不在意。
兩年了，什麼時候見過許教授坑過他？
攔下必然有他的道理，最大的可能，就是獎勵少了，許教授不樂意了唄？！
“滾蛋，少說好聽話哄我開心。
這幾天你老實在這兒待著。
中央已經組建特彆工作小組了，我估摸著，最多兩天就到。
你這次去港島的事兒，特彆工作小組會全麵接手負責。
也算是幫你擦屁股。”
許教授吐出一大團煙霧，笑眯眯地看著方想。
終於透露出一個好消息來了。
“什麼叫擦屁股啊？
我這乾的都是好事兒，為國家談了這麼大一筆買賣，都是好處，沒壞處。
怎麼到您嘴裡，我就成一調皮搗蛋的了？”
方想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
現在跟許教授也是關係好到不能再好了。
玩笑話什麼的，他也是張口就來。
幸好秦俊這次沒來，不然的話，怕不是得得個眼紅病。
“你這次也太能蹦躂了。
搞了這麼大一個衛星出來，嚇壞了不少人。
這次工作組過來，你交接好，後麵的事情，你儘量就不要碰了。
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在洛邑待幾年。
回頭有你的好處，夠你好好消化幾年了。”
許教授剛開始還笑著說方想，說著說著，臉色就變得認真了起來。
“我就知道，國家肯定不會虧待我這樣做貢獻的人的。”
方想卻沒注意到許教授臉色的變化，已經開始憧憬設備拉回去後。
洛汽的工藝就能更上一層樓了，說不定，也能更新換代一下了。
“行了，彆光想好事兒了。
這次你回去，二汽應該是要正式掛牌成立了。
廠委、廠領導的名單，估計很快也要定下來了。
你呢，肯定是要總工兼副廠長的。
說起來，按照順序，你是二把手或者三把手的位置。
但實際上，你就是一把手。
其他領導班子的成員，都是輔助你的。
但你還是太過年輕，做事不夠穩重，所以這也是你好好養養性子的時間。
其他亂七八糟有的沒的，你就不要亂搞了。
一心一意把二汽建設好，國家正在籌備給你的批文和計劃。
等批文和計劃到手，你就踏踏實實按照計劃來，熬過這幾年，我也該退了。
回頭呢，看你是個什麼想法。
是回科學院接我的班呢，還是轉仕途往上走，看你想法。
你要是想回科學院，我這邊就給你鋪鋪路，反正你現在也算科學院的自己人了。
要是轉仕途呢，我就撒手不管了，有你老丈人看著，我也放心。”
許教授看方想似乎還沒明白目前是個什麼情況。
對著方想擺了擺手，做了個向下壓的動作，看到方想正色的時候，說起了正事。
“不是吧？現在說這個，是不是為時過早了？
您老身體這不還挺好的，我覺得再乾個十年八年的，還不是輕輕鬆鬆？
李教授都還為國做貢獻呢，您現在說準備退？
這。。。”
方想認真聽許教授說完，才發現，自己未來的路子，已經不經意間被安排好了。
可聽到許教授說自己準備退，就有些著急了。
雖然許教授已經快70了，但年齡更大的李教授不還乾的好好的嗎？
怎麼就起了退下來的想法了呢？
“老李的身體早就不行了，前些年，國家困難。
他都是硬熬過來的，如今要不是幾個大項目在推進，他都是咬著牙在乾。
不然的話，哪兒有回家抱孫子來的舒服？
我也看開了，現在有點變亂的跡象，與其在前麵被人盯著。
還不如乾脆利落的退下來回去頤養天年。
我都這個歲數了，你也起來了，我也算安心了。”
許教授再次擺擺手，說話的時候，也頗為感慨。
“要不，我給您在港島安排一下？
那兒的環境不錯，適合養生，而且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
方想頓時有些沉默了，許教授站得高，看得遠。
如今世道確實亂了，不少認認真真做事的人，都被搞下來了。
許教授這樣有眼光有遠見的人， 不想玩了，也是正常現象。
“想什麼呢？還去港島？
我回老家不比去港島強？”
許教授抽完最後一口煙，聽到方想讓他去港島，頓時就不樂意了。
“那去瓊省也行啊，聽說那兒有個長壽縣，空氣環境什麼的，國內首屈一指。
回頭您去看看，喜歡的話，我來安排。
也算是我儘一份孝心。”
方想聽到許教授拒絕，當即也明白，去港島不現實。
轉念一想，瓊省也可以啊，鳥語花香，麵朝大海的。
後世在瓊省養老大軍，幾乎都快養活起一個省了。
“彆扯淡了，你倒不如返聘我去二汽做個閒散的顧問來的好呢。
都多大人了，剛說你不穩重，不穩重。
你怎麼就不長進呢？”
許教授又續上了一支煙， 對於方想看似胡亂提議，非常的不滿。
“嘿嘿，您說的對，我以後多注意。”
方想嘿嘿一笑，抓了抓腦袋。
沒辦法，說起來，他心理年紀三十好幾了。
但還總覺得自己是那個二十冒頭的小夥子。
現在已經還算好的了，但對上一大把年齡的許教授，那被訓成孫子，也算正常。
畢竟親近的多，遇到不熟悉的人，比如雷洛這種。
那自然是要多成熟，有多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