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誌，要不，咱們先去招待所休息一會？
您看看條件行不行，如果不行，我馬上讓人重新安排。”
看著方想明顯沒緩過神的樣子。
馬主任彎下腰，伸出一隻手，做出了邀請的動作。
“不著急，這個轎車項目，有什麼問題，先說說看。”
方想揉了揉太陽穴。
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才剛剛反應過來。
“那您到隔壁辦公室吧？就是剛才許教授那間，您看怎麼樣？”
馬主任迅速從方想手裡接過了行李包，詢問了一句。
“行。”
方想也沒攔著，點點頭同意了。
走進辦公室，裡麵還殘留著煙味。
打開窗戶，又把吊扇的風速，拉到了最大，先把煙味給透透。
滬市在南方，溫度和濕度，比京城高了不少。
這才一會功夫，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細汗了。
剛坐到辦公桌前，就看到上麵擺著密密麻麻的文件和圖紙。
許教授居然一份都沒帶走。
“您先坐，我馬上讓王總工過來。”
馬主任轉身泡了一杯茶，放到方想的手邊。
“好”
方想點點頭，也對，這位是辦公室主任。
技術上的事，他肯定不懂，還得找懂的人來。
很快，一位年近六旬，滿頭花白，戴著眼鏡的老者進來了。
“您好，方同誌，我是滬汽的總工，姓王，您可以稱呼我為王工。”
王工跟著馬主任剛進門，就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紹。
“王工您快請坐，我是後輩，您彆太客氣。”
方想趕緊站起身，走出來跟王工握了握手。
“這輛車呢，參考原型是奔馳的w180。就是五十年代風靡全世界那款。
之前的研製階段呢，都非常的順利。想必您來的時候，已經乘坐過了。
那就是原本就打算定型的樣車。可是在送一機部審核的時候呢，出現了意外。
就在上個月，一機部把整個項目推翻了。要求我們按照新的指標，重新設計。
這份是原指標，這份是新指標。相應的數據、資料和圖紙，也發給我們了。
可是一機部的要求，我們卻做不到。
許教授在這裡待了快半個月了。一開始是解決了一些之前遺留的問題。
可一機部的新要求，一直沒解決。”
兩人簡單的寒暄幾句後。
王工便開始了介紹，還順手把桌子上的資料，分成了兩份。
一份是原始文件，一份是新文件。
“原始指標我已經清楚了。那新指標是什麼情況？”
方想仔細的聽著，等到王工講完後，才詢問道。
“新指標就是，把紅旗的v8發動機，改成l6。
要麼呢，就是把213的吉普車的l4發動機移植過來，或者改成l6。
但。。。。。。我們實在搞不定。”
王工說到最後，腦門上已經出現了冷汗。
“開什麼玩笑？把v8改成l6？哪個天才想出來的？”
方想直接笑噴了。
這都什麼人啊？最簡單的常識錯誤都能犯。
“是一機部的領導們開會研究的。。。。。。”
王工拿出一張手帕，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完全沒可能。不要想了。v8和l6結構上就沒有相同的地方。
這工程量跟重新設計一台新發動機沒區彆了。
那213的發動機怎麼說？”
方想直接搖搖頭。
這就是搞行政的和搞科研不對付的地方了。
搞行政的總是自以為，完全不考慮科研上的可能性。
“許教授一開始也是這麼說的。因為這個，還跟張部拍了桌子。
張部的意思是，他認為，使用同款發動機。可以減少成本和造價。
不過經過許教授的勸告，張部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
關於213發動機，許教授跟胡部要過好幾次了。
但胡部的意思是，這是總軍械部的資產，他不同意。
除非您開口。。。。。。”
王工的解釋，再次讓方想繃不住了。
什麼叫我開口？
這跟我有。。。。。。難不成是因為上次搶車，胡老跟許教授鬨矛盾了？
“不是，一份213發動機的圖紙而已，許教授要不過來？”
方想沉吟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太正常。
“不完整。。。。。。”
王工解釋了一句。方想馬上就明白了。
許教授手裡應該沒有留下完整的圖紙備份。
所以隻能從總軍械部那裡要。
可上次搶車，許教授估計是想要搶功勞，所以跟胡老鬨的不愉快。
乾脆直接釜底抽薪，把自己喊來了。畢竟，圖紙就是自己畫的。
胡老不給，自己隨時還能再畫一份。可何必讓自己過來呢？
畫一份圖紙，送過來不就行了？
哦，對。
還有匹配、裝配、調整參數的問題。
許教授估計是嫌麻煩，但也不至於讓自己跑上千公裡過來乾這個啊？
難道裡麵藏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行，你們先坐，我給胡老打個電話。”
終於搞明白事件來由的方想，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喂，胡老嗎？我是水木的小方，現在在滬汽呢。”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好小子，你真跑滬市去了？”
“那不然呢？您跟許教授是不是鬨矛盾了啊？”
“彆跟我提他，氣死我了都。”
“害，不值當，都是為國家做貢獻嘛。
再說了，上次您吃虧了，這次您不就找回來了嘛。”
“哼，哪有這麼簡單，你是不是想要213的圖？”
“還是您老英明，這不是一機部的要求嘛。
反正213的發動機可以做參考，所以試試看。”
“行吧，反正圖也是你畫出來的，我何必做這個惡人，一會就給你發過去。
不過，你可得欠我個人情啊。”
“瞧您老說的，這怎麼就跟欠人情掛上鉤了？”
“我不管，這個人情你得記著。
那圖紙好百張呢，我不給你，你是可以重新畫。
但怎麼也得畫挺久一陣子了，我幫你省事了，你不得欠人情嘛。”
“您老這是訛詐！哪有這麼算的？”
“少跟我來這套，什麼訛詐不訛詐的。我給你的好處你怎麼不說呢？
不說那個二等功了，就說213的新車你還要不要吧？”
“那。。。當然得要了。行吧，就當欠您個人情了。
不過您可不能到時候給我丟一個我背不起，或者不樂意的事兒啊？”
“嘿嘿，那不能，反正你先欠著就行，等回頭什麼時候用得著了，我再跟你說。”
掛了電話，方想這才明白。胡老其實根本不必為搶車的事情，跟許教授鬨矛盾。
目的應該是自己。
所謂的欠人情，估計是想把自己要到總軍械部去。所以才演了一場戲。
而許教授，很有可能心裡也清楚。
至於自己以後畢業的去處，他不太方便說，或者是沒到說的時候。
這次和胡老的溝通，完全是為自己以後去總軍械部做鋪墊。
但他倆就沒想過，自己樂意不樂意去總軍械部呢？
方想搖搖頭，都是老狐狸啊。
完全就是演了一場給自己看的戲罷了。
不過暫時還不用擔心，今年自己肯定是不會拿畢業證的。
怎麼也要等到明年了，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
先把眼下的問題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