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同誌啊，具體的情況呢。
閻老師已經跟你說過了。
這次來呢，是想看看，你是有什麼想法？”
這個趙主任，用審視的眼光，先是打量了一番方想。
然後才不緊不慢的，打著一副官腔，開口詢問。
“三大爺跟我說過了。
您的意思呢，是想讓我把進廠接班的名額。
讓給您兒子，而我，去你們學校做臨時工。
是這個樣子，沒錯吧？”
方想麵對這個趙主任的打量。
絲毫不懼，而是大馬金刀的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笑眯眯的，淡淡地回複。
“小方啊，這也是為你好啊。
你爹媽走的早，你這身子骨，也不怎麼行。
廠裡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
都是乾重體力活的。
兩三天看不出來，但時間長了。
你這身子，根本扛不住。
但學校就不一樣了。
雖說是臨時工，但在後勤處。
坐在辦公室裡，風吹不著，雨淋不到。
工作也輕鬆，待遇兩邊都一樣。
一個月都是16塊5，我也是為你好啊。”
三大爺作為中間人，還拿了50塊錢的好處費。
自然是要為趙主任說話的。
不過知道方想是個有主意的。
所以話也是撿好聽的說。
一副我為你打算的樣子。
“話是這麼說不錯。
可我眼下馬上就要拿到高中畢業證了。
去廠裡，頭三年是這個數沒錯。
但總歸有個高中畢業證書。
熬個幾年，評個級彆。
怎麼一個月也有十塊錢了。
但是去學校，五年過後，還是臨時工。
這可漲不到十塊錢吧？”
方想看著兩人的雙簧是一唱一和。
如果不是有著後世的經驗，說不定就被他們忽悠了。
雖然這兩人的姿態擺的不怎麼足。
但也沒必要現在就翻臉，當下點出了這個趙主任。
給的條件不夠。
“小方是個明白人啊。
要不，今天我過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思嘛。”
看著方想不好忽悠。
趙主任和三大爺對了對眼。
知道得下點本錢了。
但心裡卻依然沒把方想當回事。
總覺得不過是個18歲的小子。
能有多大見識。
“我也不貪多，八百塊錢。”
方想早有準備，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根手指頭。
趙主任和三大爺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了。
沒想到方想胃口這麼大。
開口就是八百塊錢。
要知道，現在外麵一套一進的院子，也不過一千來塊錢罷了。
這讓趙主任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感覺方想在獅子大開口。
“您想啊，軋鋼廠可是正經的國營工廠。
頭幾年工資是低了點。
但三年後，一評級，三級四級就不說了。
若是評到了五級，一個月就是五十五塊錢。
這可是旱澇保收的錢。
而且，除了工資。
廠裡還給分房子。
大了不說。
兩間房三四十平總歸是有的吧。
按照市場價，沒有個兩三百塊。
怎麼都拿不下來的。
這個帳，您二位，不會算不過來吧？
我要八百，也沒跟您多要。
現在外麵，拿著八百塊。
想買軋鋼廠正式工的人，怕是不在少數吧？”
看趙主任變換著臉色，方想直接拋出了誘餌。
講道理，現在國營單位的門檻。
如果沒點門路和關係在。
一般人還真拿不到。
趙主任本想拍桌子的手，悄悄放了下去。
看了看臉色同樣有些不太好看的三大爺。
暗自歎了口氣。
著實沒想到。
麵前不過剛滿18歲的小子。
居然看的如此透徹。
三大爺難受的是。
得大幾百塊，才能買一個軋鋼廠正式工的崗位。
這要是輪到閻解成和閻解放，那得花多少錢啊？
“這麼著。
你們學校那臨時工的崗位。
我也不要了，這價碼，行就行。
不行也沒關係。
要不您二位思量思量？”
方想看著沉默的二人。
又加了一把火。
對於水木大學。
方想是沒有任何懸念的。
自然也用不到找工作。
更看不上這個臨時工的崗位。
等到畢業，自然有國家來分配工作。
所以臨時工這個崗位。
等於可以讓這個趙主任。
再拿出去，收第二道錢。
“且慢。。。。。。”
看著方想毫不猶豫站起來想走。
趙主任按耐不住了。
方想的提議，撓到了他的癢處。
他心裡有數，臨時工怎麼了。
臨時工的崗位，隻要找對人，也能賣個一兩百塊錢呢。
這樣算下來，等於是花了六七百塊。
買了一個軋鋼廠的正式工崗位。
還有未來可以分配的兩間房。
說賺，那未必，但虧，肯定是不虧的。
更何況，這樣的機會。
幾年都未必能找到一個。
“行，我答應了。”
趙主任的臉色。
從紅變白，由白變青，再由青變成黑。
現在又成了紅色。
“那我就先走了。您二位忙著。”
笑眯眯的方想看趙主任點頭。
也不多留，打了個招呼，掀開閻家的門簾子直接走了。
“廠裡那邊？”
兩人看方想消失在門口。
對眼一看，都產生了之前小看這小子的想法。
不過既然交易已經達成。
自然要考慮後續。
“中院東廂房是軋鋼廠唯二的八級工。
姓易，在廠裡頗有麵子，這事兒找他，肯定成。”
三大爺閻富貴看趙主任開口。
馬上明白他的意思。
站起身來，主動為他引見。
回到房間後的方想。
隔著窗戶看著三大爺帶著趙主任走到中院。
就猜到他們要找一大爺。
不過後續跟他無關。
隻等著趙主任送錢就行了。
之前沒有太快答應。
一個是因為快要高考，不想分心。
另一個呢，是吊吊他們。
而且，眼瞅著一年一度的軋鋼廠招工，就快要開始了。
錯過了這個村，下個店，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所以，現在是能要高價的最好機會。
若是再晚，或者價格再高。
那趙主任怕是捏著鼻子，也要放棄了。
看看天色還早。
反正沒什麼事兒。
方想推著車子就出了門。
既然車子已經買了。
那就去西城的新華書店看看去。
心情大好的方想，哼著後世的曲子。
蹬著自行車，順著平安裡大街，沒一會功夫，就到了西城新華書店。
雖說周末人多。
但書店就是這樣，安靜的很。
即便是說話，也都是非常的小聲，生怕驚擾到彆人。
今天第一次來，方想也沒指望能有多大收獲。
先是辦了張借書證，交了押金。
然後大概轉了一圈。
記一下自己關注的書籍，都在哪個位置。
打算明天過來，帶上本子和筆，開始自學。
轉完了之後，借書證也辦好了。
抬手瞅瞅時間，馬上就要五點了。
書店也要關門了。
方想也不磨嘰，出門騎上車子。
今天跟魏勝利約好的下館子。
沒一會，就到了什刹海後麵的鼓樓西大街。
倆人之前都是學生。
哪有錢禍禍啊。
無非就是魏勝利偶爾會有點零花錢。
來這兒買點零嘴什麼的，倆人分著吃。
方想因為母親管得嚴。
兜裡從來沒揣過錢。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寬裕不少。
以前都是魏勝利拿錢。
今天這頓飯，怎麼都要算到方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