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櫃拱手誠懇請教:“還請阿回小哥告知。”
阿回伸出了三根手指。
張掌櫃頓時吃驚道:“三千貫?”
阿回眉頭一掀,道:“瞧你這模樣,覺得三千貫多了?”
張掌櫃苦笑道:“小爺,那可是三千貫啊!二百多萬錢呐!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錢呢!”
阿回嗬嗬一笑,道:“你之前是麗華苑主事,九江樓三苑,哪個晚上不是一兩千貫入賬,你在這兒跟我打馬虎眼呢?”
張掌櫃苦笑道:“哪有,哪有那麼多?”
阿回嗤笑了一聲道:“那天我們去了,一個人十貫的入場費,就是在那裡喝喝茶聽聽去。
當天我看了,至少一百來人,這就是一千餘貫的收入。
我聽說麗華苑有一十八個閣主,每個閣主領客人入閣,最低也是三十貫,這裡將近六百貫。
其他的雜七雜八的花銷肯定也是不少,光是一個麗華苑,一晚上二千貫肯定是說低了。”
張掌櫃苦笑道:“那晚上不過是恰好客人多些,並非是常態,有時候也就是幾十個人而已。”
阿回嗬嗬一笑道:“無所謂,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臨建樓許吉安給我家公子的不是三千貫……”
張掌櫃聞言鬆了一口氣,但聽到阿回的下一句話,頓時嚇得跳了起來。
“……許東家給我家公子的是……臨江樓的三成份子!”
“多少?!”張掌櫃這會兒是真給嚇著了。
三千貫他固然覺得多,但說出來不過是討價還價罷了,若是蘇允這邊堅持,他覺得薑東家應該會同意的。
畢竟此次蘇允若是能夠過去,九江樓請來鄂州的頭麵人物,到時候一晚上收割個一兩萬貫不是什麼問題,就算是給蘇允拿走三千貫,依然是可以賺得不少。
關鍵是這不光是賺錢的問題,九江樓能夠請到蘇允這種當紅的人物,是對九江樓名氣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利益是長期的,短期的利益薑鬆濤自然是能夠看明白的。
但股份這個問題可就敏感多了。
九江樓不是臨江樓,臨江樓在蘇允之前算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間小酒樓罷了,九江樓可是荊湖地區數一數二的青樓啊!
這每年的賺的錢算得上金山銀山的,三成份子,那得值多少錢啊。
而且,薑鬆濤名義上是九江樓的東家,但他手上的股份也不知道有沒有三成,大頭都在鄂州的權貴手中握著呢。
這個什麼阿回,一開口便要三成,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沒法談,根本沒法談!
阿回見這張掌櫃麵無人色的模樣,心裡暗自喊了一聲糟糕,看來這是真將人給嚇著了。
阿回不由得心裡也有些忐忑起來:看這模樣,價格恐怕不好談啊,若是談得不如公子的心意,那可真是抓瞎了這次。
張掌櫃一臉的苦澀道:“阿回小哥,你要這麼開價的話,我可真沒有辦法回你。”
阿回趕緊穩住自己的忐忑,笑道:“九江樓與臨江樓的情況不同,條件自然也是不同的。
要不這樣吧,張掌櫃你也做不了主,你可以回去跟你的東家商量商量,將情況也跟他說說。
臨江樓的事情你們也可以去問問,看看是不是有這個情況。
另外,估價的時候,希望你們也想一想之前我家公子給你們寫的那兩首詞價值如何。
等你們商量好之後,再過來尋我家公子,你看如何?”
張掌櫃還想說什麼,但隨即閉上了嘴巴,之後才道:“好,阿回小哥,那我先回去,可能很快便回來了。”
阿回笑道:“走,張掌櫃,我送你。”
張掌櫃擺擺手道:“彆送了,彆送了,一會可能還得來。”
張掌櫃轉身就走。
阿回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找蘇允去了。
阿回進入蘇允的書房,見到蘇允正埋頭寫東西,有些忐忑道:“阿允,我好像談崩了。”
蘇允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阿回,笑道:“來,仔細說說。”
阿回趕緊將蘇允走後的事情都給仔仔細細描述了一遍,然後忐忑道:“……我是不是把他給嚇著了?”
蘇允笑道:“你半句虛言也沒有,就算是嚇到了,那也是他的問題。”
阿回道:“這樣子是不是有些得罪人,這張掌櫃畢竟是你一手扶持出來的……”
蘇允看了一下阿回,道:“他不是我扶持的,我也不是他的恩人。
阿回,這裡麵的東西你看不明白,我便與你說說,你好好地揣摩一下裡麵的東西。
首先,你彆看張掌櫃對我下跪口稱恩人赴湯蹈火,你便覺得他是我的人了,他的跪拜,是為了他自己的前途而拜,一旦涉及他自己的前途,我就不是什麼恩公,而是仇人了。
其次,與人打交道,尤其是與風月場所裡麵的人打交道,須得謹記一句話,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明白了麼?”
阿回不服氣道:“阿允,你這是不是有些太黑暗了,這是一杠子打翻一船人了吧,彆的我不知道,那個柳香蘭,不也是風月場所的人麼,可她卻是扶危救困的大善人啊。”
蘇允笑道:“我沒有接觸過她,所以不會下決斷,但我跟你解釋一下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句話的緣由。
青樓的從業者大多是以出賣皮肉、賣笑為生,她們見識過的男人車載鬥量,說過的甜言蜜語不知凡幾,其主要目的,便是為了掏出男人的錢,所以當她們說愛你的時候,你一定要注意啦。”
阿回想起了那個小侍女,不服氣道:“總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吧?”
蘇允笑道:“或許有,但我們哪有那個時間精力其餘一一甄彆,因此,以戒心與他們往來乃是保全自身最好的辦法。
當然,最好是不跟他們往來,迫不得已去,也要謹記自己是逢場作戲而已,你要真當真了,那就是你自己傻了。
這張掌櫃,說跪就跪,說哭就哭,這等人啊,心思奸猾無比,你若真是要信他是個純良之輩,那傻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