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恨鐵不成鋼道:“我不過是想要打消你自汙的念頭,讓你趕緊去淮西找李公去,你這倒黴孩子,多精明的一個人啊,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
蘇允:‘……’
我特麼大意了。
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蘇子瞻也會騙人!
不對,是沒想到你這天真浪漫的蘇子瞻也會騙人!
草。
蘇允苦笑道:“昨晚我就是去了九江樓,然後寫了一首詞,寫完就走了。”
蘇軾嗬嗬一笑道:“若不是知道你昨晚沒有留宿在九江樓,我這會就是提著棍子過來了,一棍子敲斷你的狗腿!”
蘇允更是無語道:“我也十六歲了,少年慕艾很正常,就算真在九江樓留宿,也沒有什麼吧?”
蘇軾冷笑道:“原來是想要娶妻生子了,這也是好事情,行,那叔父給你安排吧。”
蘇允聞言吃驚道:“娶老婆?我還是個孩子啊!”
蘇軾仰天哈的一聲道:“這會兒又知道自己還小呢,你見哪家子弟十來歲的年紀就學著人逛青樓的?”
蘇允苦笑道:“您到底想說什麼?”
蘇軾盯著蘇允道:“我卻是想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允歎了一口氣,與蘇軾說了一番話,蘇軾聽完之後,歎了一口氣道:“隨你吧,隨你吧。”
隨後便轉身離去。
蘇允見狀笑了笑,總算是將蘇軾給糊弄過去了。
到得中午時分,蘇允幾人正在吃飯,忽而門子進來彙報,說有客前來拜訪。
蘇軾看了一下蘇允。
蘇允笑道:“請客人到客廳等候一下,我馬上就來。”
門子趕緊出去。
蘇軾道:“你籌謀的關鍵之處可否已經心中有數?”
蘇允笑道:“叔父,您放心吧,侄兒雖然沒有你這般才華,但也算是有三分墨水,應付一下不成問題。”
蘇軾笑道:“你可不是隻有三分墨水的,你的才華……不在叔父之下,昨晚你寫的那闕長相思,寫得很好,世人能夠勝過你的已經不多了。”
蘇允起身,笑道:“叔父,我去見一見客人。”
蘇軾點頭道:“去吧。”
蘇允點頭,大步朝客廳走去,蘇軾等蘇允拐過走廊,趕緊起身躡手躡腳的到了客廳旁邊的側房裡,這裡可以很清晰的聽到客廳裡的談話。
隻聽到有一個中年人恭敬道:“在下九江樓的張林,忝為麗華苑的主事,見過蘇公子。”
蘇允笑道:“昨夜江上的便是你吧?”
張林笑道:“蘇公子好眼力,昨夜正是我月下追蘇郎。”
蘇允笑了起來道:“張主事今日前來是有何貴乾呢?”
張主事趕緊掏出一張紅色請柬,道:“昨夜沒有請回蘇公子,小人被東家好生嗬斥了一番,說我肯定是得罪了蘇公子。
也說蘇公子昨夜寫了詞就走,肯定是九江樓有做不到位的地方,因此我東家想請蘇公子去九江樓一談,主要是想請蘇公子給指點指點。
是了,屆時李麗華苑主亦會陪同。”
蘇允接過張主事的請柬,看了一下,那九江樓的東家言辭懇切,倒是顯得有些誠意,下麵落款為薑鬆濤。
蘇允笑道:“替我感謝薑東家的美意,不過我這實在是去不了,還請薑東家以及麗華苑主見諒。”
張主事聞言有些為難道:“蘇公子,能告訴在下原因麼,小人這回又請不到蘇公子,回去東家肯定要詢問原因的,若是我支支吾吾不知所言,恐怕東家又要責難於我。”
蘇允笑道:“倒也沒有彆的緣由,我叔父對我的管教甚嚴,昨夜其實是心血來潮去了九江樓,後來夜深了,生怕被我叔父發現,趕緊跑回來了。
但今日還是讓我叔父給發現了,很是一番嗬斥,還給我布置了大量的作業,我這一時半會是不能出門,也不敢出門了。
這個緣由你跟薑東家說一說,想必他能夠理解的。”
側房的蘇軾眉頭一挑:哦,是這樣嗎?怪我沒有給你安排作業咯?
安排!
蘇允忽而覺得有一股涼意,不由得看了一下外麵,心道都過了端午,怎麼還有涼意,也是奇了怪了。
那張主事頓時有些傻眼,他原本是想要探聽蘇允的理由,然後加以說服,但蘇允這個理由他卻是沒有辦法多勸。
隻是人家長輩對後輩的管教,他能說什麼?
但是就這麼回去,卻又是萬萬不能。
東家的想法當然很重要,不過東家曆來仁厚,不會過分苛責,但看麗華苑主昨夜的急切,自己若是沒有將人請回去,恐怕自己這主事的職位就要保不住了。
他都可以想象到麗華苑主會做如何反應。
麗華苑主定然會柳眉倒豎,然後淡淡道:“我將麗華苑中諸般事宜都儘托於你,你卻是連一個人都沒有請到,那我要你還有何用?
許超,今後你便替代張林掌管苑中諸事吧,張林,你便去前堂迎客去。”
唉,從一主事,變成一個大茶壺,那不異於從天上掉到地上了?
這怎麼可以!
張主事腦子轟然運轉,就像是一台破電腦運轉黑神話悟空一般,就差冒煙了。
忽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帶著哭腔道:“蘇公子,您大慈大悲,求您救小人一命啊!”
蘇允被張林這個操作嚇了一跳,這都是哪跟哪啊,不就是請客不至而已,難道還要鬨出人命來?
這宋朝雖然有諸般不是,但這人命還不至於如草芥,真要弄出人命案子來,那薑鬆濤也落不到好去!
蘇允眉頭一皺,道:“張主事,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主事腦袋磕在地板上,口中嚎啕聲響,但臉上卻無半點淚水,眼珠子甚至在滴溜溜亂轉。
張主事哽咽道:“昨夜蘇公子提前離開,本來就算是我這苑中主事的過錯;
後來月下追趕蘇公子,沒有能夠將蘇公子請回九江樓,這又是一過錯;
今日來請蘇公子赴宴,又沒有能夠請回蘇公子,這更是一大過錯!
東家與苑主就算是再寬容,也不可能容許一個一錯再錯的主事!”
蘇允聞言啊了一聲,露出少年人的稚嫩,道:“可我實在是不敢違背叔父的嚴令,這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