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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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靜水小築沒待多久,連漾便借口要收拾些東西,先離開了。

管衡也隨她一起出來,猶豫再三,才說:“漾漾,若你不願去至善閣,我可以再與師父商量此事。”

“不用。”

管衡步子稍緩。

想起述星那張與述戈一模一樣的臉,他就有些不安,本能地想要留住連漾。

“要是你不願意,可以告——”

“師兄。”

連漾猝然出聲。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緒在趨於煩躁。

她記不清何時養成了這陋習,但等意識到時,就已經被困在大起大落的情緒裡了。

這種躁戾在心間膨脹,卻又被強硬束縛的滋味並不好受,連漾下意識捉住了拴在腰間的山茶紅的穗兒,摩挲幾番,又試圖借助轉移話題來平複——

“師兄,帶學的名冊安排好了嗎?”

在萬劍宗,剛進宗的每位弟子都會安排一名師兄或師姐帶學一年,往年的名冊都由管衡負責,今年也不例外。

“大致差不多了。”兩人恰巧行至管衡的洞府附近,管衡掃了眼緊闔的府門,“可要進去看看?”

過快的心跳逐漸平穩,連漾點頭。

她正有這個打算。

兩人去了管衡的書房。

管衡拿出名冊,提筆塗抹著什麼。

“今年統共二十三名弟子,主峰很難容納,預備分一批去次峰。”

連漾在他身側翻看著一本符書,問:“帶學名冊裡,可有我的名字?”

“沒有。”管衡頭也沒抬,“我們明年有其他要事,需要離開宗門一段時日,若是帶學,會繁忙許多。”

連漾走至他身側,抬手,悄無聲息地將聽令符貼在了他身後。

剛貼上,符籙的末端就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燒著一般,開始逐漸消失。

她隻掃一眼,便收回視線。

“師兄,”她試探著問,“能不能讓我看看名冊?”

管衡看著性子溫柔,實則說一不二,也向來不會讓旁人看自己的東西。

但連漾剛提出請求,他就將名冊往旁一推。

“自然可以。”

連漾暗歎。

管衡已結成內丹,而她的靈脈還未完全成形,按理說他的修為遠在她之上。

但聽令符竟能越過靈力限製,果真神奇。

連漾就勢翻開名冊,粗略翻了幾遍。

她的指尖頓在首頁,說:“我好像也沒看見述戈的名字。”

聽令符的作用下,管衡如實回道:“隻剩他一人了,還未想好讓誰來帶他。”

“既然是我引他上山,不如將述戈交由我來帶?”連漾將簿冊交還與他,“師兄,您覺得呢?”

這回,管衡竟陷入猶豫。

他輕握軟毫,遲遲不言。

溫和的眉眼間,隱隱見著一絲不悅。

連漾以為是聽令符失效,又喚他一遍。

管衡這才開口:“我認為很好。”

說罷,便將她與述戈的名字寫在了簿冊上。

每寫一筆,他神情中的不快就明顯一分。

可寫字的速度卻不見變慢。

看著他寫完後,連漾問:“師兄,既然已經定好名冊,不如儘快安排下去。”

管衡點頭:“也好。”

說罷,便在名冊上壓了玉印,又借助傳訊玉簡放出了消息。

一經玉簡放出,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做成這事,連漾也覺舒坦許多。

至少現在,不用想辦法找借口去見述戈了。

此時,聽令符已快燃燼。

她忽想到什麼,稍斂了笑。

“師兄,”連漾細盯著他,“師兄……為何討厭我?”

在係統給她的那些劇情裡,管衡戾氣橫生,對她更是極儘羞辱,根本看不出一點溫柔的影子。

若非因為厭惡,又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反差。

“怎麼會討厭你呢?”管衡麵露一絲訝異,隨即露出溫笑,“我很喜歡漾漾。”

就在他說出這話的同時,聽令符恰好燃燼。

連漾抿緊了唇。

她不由懷疑,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算了。

她垂下眼睫,不再看他。

大概也隻是他拿來消除她戒心的假話。

當她知曉劇情後,最先消失的,便是對他的信任感。

一旦失去信任,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產生懷疑、戒備。

往日的溫柔和善,也就都成了虛偽算計。

而管衡的注意力已移至那份簿冊上。

方才他寫下連漾和述戈的名字時,並未感到絲毫異樣,反而心甘情願。

但不知為何,現在他卻分外後悔。

他怎麼會把連漾和述戈安排在一塊兒。

悔意攪得管衡魂不守舍,他捉住筆,下意識想要抹去那名字。

但剛提起筆,就聽見身旁的連漾道:“師兄,這宗令來得倒快,我的玉簡上已收到了。”

墨點兒洇染紙頁,管衡攥緊了筆管。

他差點忘了。

若隻是蓋上玉印,尚還能自己作主修改。

但已經下發宗令,如果要再修改,便需向長老門提交申請。隻有至少三位長老同意,才可再改。

而他卻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拿不出來。

管衡那素來含笑的臉,目下卻變得黑沉。

許久,他終是半闔了眼,放筆。

“好。”

第二天早晨,連漾才練完劍,述星身邊的那小仆就來了。

天際尚還陰沉沉的,剛破開一線白。

小仆神情恭敬,將一張單子交予她。

“我家少爺特意囑托,有勞仙長找來這些東西。”

連漾接過一看。

那單子上林林總總記了不少東西:各類靈草、書籍、紙筆……

再往下一看,竟連小雀兒的吃食都有。

連漾的視線停在那“白玉環耳香爐”上。

心想這小少爺隻住七天,也要如此講究。

興許把她自己變成香爐,加的好感還多些。

“小醫仙倒是趕得巧,若再來晚些,我就要走了。”她將單子利索一折,揣進袖中,“且回去等著罷,半個時辰便送來。”

“仙長可否再快些?”小仆麵露難色,“我家公子要得急。”

“再快些?”

這小少爺要的東西多且雜,得去不少地方,她已是往最快的時間說了。

連漾細思片刻,道:“至多再快一刻鐘。”

再快點兒也行,離她和述戈約定的時間也僅有半個時辰了。

小仆拱手笑道:“那就麻煩仙長了。”

找完這些東西,比約好的還快了半刻鐘。

連漾送去至善閣時,述星正在喝茶。

抬眼將那些物件兒一掃,他不急不緩地放了茶盞,說:“寒草籽要磨成粉,鳥食也不對,需兌些天靈水,小香爐你沒有放香嗎?”

聽他挨個兒挑剔了個遍,連漾的太陽穴突突兩跳。

她明白了。

這小少爺是在故意為難她呢。

連漾耐心聽他挑揀完,才等到他的最終吩咐——

“這些東西都不行,再重新找。”

腦中,係統勸她:【累是累點兒,但述星的好感度才1點,要不再去找?】

再找?

想得美。

連漾開口:“說完了?”

述星一怔。

連漾幾步上前,右手撐在了輪椅邊上。

述星輕擰起眉。

“你乾什麼?”

平日裡,旁人常是能離他多遠,就離多遠,生怕將他磕著碰著了。

陡然與人離得這般近,他既陌生,又不自在。

連漾緩緩躬下腰身,逼得他直視自己。

“小少爺莫不是忘了,長老是讓我做你的幫手,而非任由使喚的奴才。”

她左手撈過一柄小玉錘,塞進他手裡。

“這是你要的玉錘,要寒草籽磨成的粉,便自己敲。

“天靈泉離此處不遠,要多少便去取多少,論桶提也無妨。

“我想小少爺這般年紀,應當也會自己放香了,抬手垂手的事,無須旁人來教。”

她每說一句話,述星就像是被鞭子打了一遭似的。

不光是臉,連背上都火辣辣的。

這滋味並非能用難受二字說清。

就好像將他丟進了罐子裡,僅能借著一條縫兒喘息。

憋得厲害,可又會格外渴望那稀薄的空氣。

換言之,便是他在因連漾的三言兩語而無所適從,以至於自尊受挫。

但同時,他竟然希望她能多說兩句。

陡然意識到這點,述星隻覺身上爬了窩螞蟻似的,直打寒戰。

怪得很!

另一邊,係統驚訝道:【宿主,述星的好感竟然升了!還升了3點,這麼多?!】

連漾垂眼。

述星顯然不大適應,搭在膝上的手攥得死緊,手背青筋起伏。

“你——”

身後是厚重木桌,退無可退,述星隻能移開目光。

“我頭疼。你去取些止疼的藥。”

連漾卻不動。

她緩掃過他那發燙的耳尖,微顫的唇,最後停在躲閃的眼眸上。

“小少爺,”她有意問,“你是想讓我幫你?”

述星將目光投向旁邊的小仆。

但那仆人將全部心思都撲在了清點物件上,根本沒注意他倆。

不得已,他隻能咬牙道:“是,是幫我。你幫我去拿些止疼藥。”

“我知道了。”連漾直起身,將惡人作派拿捏得十足,“不過我現在沒法幫你。”

“你!”

“我跟人約好了見麵。”連漾側過身朝外走,“快到時間了。”

那迎麵而來的壓迫感瞬間消失,述星這才鬆下緊繃的肩。

他的身子往前傾了些,下意識開口:“約誰?”

連漾本沒打算告訴他。

但忽想到他和述戈的關係,便道:“那人你也認識。”

述星蹙眉:“誰?”

“你的兄長。”

兄長?

述星怔了片刻,腦海中才遲遲蹦出一個名字——

“述戈?”

連漾訝然:“我以為你會叫他哥哥。”

“誰會叫他!”

小少爺擰起眉,忽然提了聲。

因著激動,他的臉上浮現出病態的薄紅。

“不行!你不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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