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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管太監尖銳的咒罵聲,一群人的拳打腳踢。
對於蕭玉祁而言,都不算什麼。
隻是。
他想母妃了!
他想要告訴母妃,他終於吃到了母妃口中所說,最美味的桂花糖餅。
可是,桂花糖餅一點兒也不好吃。
還有一塊餅,被他揣在胸口。
他想著,如果他今天,死在了這裡。
那他便正好,帶著桂花糖餅去找母妃。
就在這時。
蕭玉岑宛若神明降世。
他穿著一身四爪盤龍嵌雲紋的錦袍,芝蘭玉樹,不過舞勺之年,卻已然生出了幾分睥睨天下之氣。
“一群混賬東西,竟敢在皇宮之內,公然行凶?”
“不……不敢啊!”
宮人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那管事的說道:“殿下冤枉啊!”
“蓮妃娘娘晨起,說想吃桂花糖餅,特派人傳話,奴才這邊剛將東西準備好,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小子,不由分說,偷了東西就跑,沒了吃食,奴才不好同蓮妃娘娘交代……”
“所有,你便派人當眾對一個稚童拳打腳踢?”
蕭玉岑洞若觀火。
“宮內為何會無故多出孩子?你分明知道他的身份,隻是從未將他放在眼裡過。”
“殿下息怒,奴才實在是冤枉啊!”
“以下犯上,照宮規懲治。”
“是。”
行凶之人都得到了自己應有的下場。
蕭玉祁的嘴角還沾著糖漬。
他像是一隻受驚的貓兒。
避開了蕭玉岑朝他伸過來的手。
蕭玉岑彎腰,看著地上瘦瘦小小的他。
並未惱怒。
而是溫聲問道:“你可是小六?”
那是蕭玉祁第一次正麵看見蕭玉岑。
他端莊高貴,如天上雲。
自己一身贓物,若腳下泥。
蕭玉祁的手,緊緊地摳著地上鋪著的鵝卵石。
心底有一道聲音,在反複的強調。
小六,你的機會,終於來了!
他抬頭。
對上蕭玉岑憐憫的眼神。
鄭重點頭。
“是,我是小六。”
稚嫩的回答。
五個字,改變了他命運的軌跡。
“嗬嗬!”
蕭玉岑隻覺得好笑。
“小六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何還這般天真?”
他起身。
粗重的鎖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蕭玉岑走出了光圈。
站在了黑暗的邊緣。
笑意不達眼底。
笑聲卻十分洪亮。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那個老頭子,最中意的繼位人選,一直都是你啊!”
蕭玉祁平靜的看著他。
“長兄還是一如既往的會忽悠人。”
他說的話,蕭玉祁一個字都不相信。
“這都被你發現了?”
蕭玉岑歪著頭,依舊在笑。
“看樣子,這些年,你確實長進了不少。”
終於。
蕭玉岑不再笑。
“當年,我母後被人陷害,與外男私通,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在吧?”
蕭玉祁不語。
“蕭玉祁,你對得起我嗎?”
“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每一天,每一刻,都想要將你碎屍萬段嗎?”
他是那麼的信任他。
就連蕭玉祁的這個名字,都是他親自替小六向父皇求來的。
“皇兄這是要同小六算賬嗎?”
蕭玉祁不怒反笑。
“寡人的母妃,是如何死的,皇兄您還真是隻字不提啊!”
世人都說,先皇後生的一副菩薩心腸。
與先帝伉儷情深。
殊不知,這伉儷情深的背後,究竟埋了多少人的屍骨,又葬了多少人的青春?
蕭玉祁的母妃,便是其中一具屍骨,葬送了一生的青春。
“是那個賤人,咎由自取。”
一劍洞穿蕭玉岑的肩胛骨。
“額!”
一聲悶哼響起。
染紅的劍尖又被毫不留情地拔出。
蕭玉祁的臉上,掛著痛快的笑。
“辱我母妃者,死。”
他與蕭玉岑之間,也該做個了結。
“在皇兄臨終前,作為小六,我要送皇兄您一份天大的禮物。”
蕭玉祁後退,“將人帶上來。”
魏輕蕪一席綠衣,被人押送進來。
殿內本就比外麵昏暗。
待她看清大殿中央被鎖鏈鎖住的男人時,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道,魏輕蕪將押著她的人推開。
她衝到男人的麵前,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岑哥哥,您怎得變成這樣了?”
蕭玉岑一身的傷,身上沒有半塊好肉。
破爛的衣衫掛在他的身上,看不出絲毫從前的影子。
“誰將你綁在這裡的?鑰匙呢?我現在就替你鬆開。”
特製的鐵鏈,幾乎有魏輕蕪的手臂那麼粗。
她拽都拽不動,更彆提替他鬆綁。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你以為,你帶她來,就能威脅我嗎?”
“皇兄何出此言?這隻是小六,送給長兄的最後一件禮物而已。”
魏輕蕪這才意識到,她的身後,還站著蕭玉祁。
“寡人知曉,長兄與長嫂情深不壽,長嫂被天雷劈死,長兄悲痛欲絕,想要隨之而去,身為兄弟,小六自當給兄長一個圓滿的結局!”
“岑哥哥,你……你娶妻了?”
為何她從不知道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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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從未同她說過。
這麼多年,鴻雁傳情,星漢迢迢,終究是……錯付了?
蕭玉岑張了張嘴,第一次,他無顏麵對一個人。
“為何不說?”
魏輕蕪後退兩步。
“你為何不告訴我?”
“自然是因為,告訴你了,誰還能幫著他,離間我與心腹的情誼呢?”
蕭玉祁看熱鬨不嫌事大。
在找到月兒之前,他看不得任何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算是路邊成雙成對的野狗,也得被他一腳踹開。
“若他早說他成親了,還與夫人感情極好,你還會幫著他,去勾搭段承之,幾次三番,給寡人安排刺殺?”
蕭玉祁的聲音帶著玩味。
“是了,長嫂已經下葬,她身邊的位置,寡人便留給皇兄了!”
蕭玉岑不敢去看魏輕蕪的眼睛。
他害怕從她的眼睛裡麵,看見失望。
若是他順利繼位,成了一國之君。
魏輕蕪早已經是他的皇後,又何來後來的這些磋磨?
“你閉嘴。”
蕭玉岑忍無可忍。
“惱羞成怒?”
他繼續挑撥。
“長嫂與長兄相伴數年,愚弟知道,你們二人之間,情比金堅,故而,特意為你們打造了一副雙人棺木,好讓你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再不分離。”
蕭玉祁每說一個字,蕭玉岑的額角就突突的抽動一下。
魏輕蕪搖搖欲墜。
她憤怒的拔出腰間的軟劍。
“蕭玉岑,你這個負心薄幸的臭男人,我今天定要親手殺了你。”
“呀!”
一聲爆喝。
軟劍趁著所有人不備,劍鋒一歪,直指蕭玉祁的胸膛。
蕭玉祁像是早有預料。
偏頭避開。
魏輕蕪撲了個空。
蕭玉岑當即反應過來。
第一次,他的臉上浮現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輕蕪,不可。”
然,已經來不及了。
一擊不中,魏輕蕪的軟劍被人卸下。
最終。
那人反手又是一劍。
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戳進了魏輕蕪的胸膛。
隨即一甩。
魏輕蕪整個人被甩飛。
“輕蕪。”
男聲嘶吼。
男人如同一頭暴怒的黑熊。
企圖掙脫粗壯的鎖鏈。
蕭玉祁哈哈大笑。
“傳令下去,魏家嫡女,刺殺寡人,寡人不慎重傷,爾等速速派人,將魏、徐兩家涉事人員,儘數逮捕歸案,不得有誤。”
一箭雙雕。
蕭玉祁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蕭玉岑目眥欲裂。
魏輕蕪的嘴角嘔出幾口鮮血。
她艱難地爬向他所在的方向。
偌大的殿宇,火焰升騰。
蕭玉祁的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陽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後,是熊熊烈火。
可他,卻仍舊遍體生寒。
轟隆一聲。
殿宇坍塌。
蕭玉祁也隨之一震。
吐出一口鮮血。
“陛下。”
賀延之一把扶住了蕭玉祁的手臂。
托住他下墜的身體。
蕭玉祁身體嚴重透支,徹底陷入了昏迷。
屠殺停止。
始作俑者及一乾幫凶儘數捉拿,不日問斬。
臨了,還牽扯出了魏、徐兩家。
看起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所有的人都知道。
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
因為,觀音大士還未找到。
她一日未找到,陛下便一日不能安心。
新一輪的屠殺,隨時都有可能開始。
溫暖的病房。
一滴眼淚,從蘇見月的眼角落下。
睫毛輕顫。
監護儀上麵的數據開始劇烈波動。
“醫生,快,病人有蘇醒的跡象。”
一陣兵荒馬亂。
蘇見月睜開眼睛,白茫茫的一片逐漸清晰。
她看見了林念念的眼睛。
雖然,林念念穿著無菌服,戴著帽子和口罩。
可蘇見月就是能夠一眼認出她。
她很想朝著林念念笑一笑。
可她實在沒有力氣。
直到所有的人,確定她已經脫離了危險。
蘇見月才從icu轉到了vip病房。
珠寶展結束之後,紀夢秋接到了幾個大單,連夜飛了歐洲,要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
夏千千和林念念輪流在醫院照顧蘇見月。
因為害怕蘇見月的躺過的床上,還會冒出什麼彆的人。
她們商量了一下,沒有請護工。
蘇見月脫離了危險之後,徹底清醒。
夏千千恨不能把她拎起來揍一頓。
“你快把我和念念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蘇見月的鼻子上插著氧氣管。
她淺淺勾起了嘴角,“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道什麼歉啊?都是那個男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