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山河破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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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嫌不夠丟人是吧?趕緊爬起來,走了!”

好歹也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些年。

今天,竟然折在一個臭丫頭手上。

跟兜子魚兒似的,用漁網網住。

麵子裡子都丟光了。

蘇見月的將巧克力丟到了金寶兒那邊。

金寶兒再次精準地接住。

她像是一個還未開智的孩童。

簡單粗暴地將包裝紙撕開。

又是嗷嗚一口。

吃得心滿意足。

蘇見月拎著手電筒被天樞等人帶著,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小五和趕回來的小四正準備進去找他們。

坑口處圍著密密麻麻的士兵。

這些都是蕭玉祁派來接應蘇見月的大軍。

天樞和小四一左一右的將蘇見月從坑底帶了上去。

速度快到。

蘇見月還沒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飛的。

整個人就已經安全落地。

這麼快?

有點兒失望!

蘇見月皺著眉,翻身上了空著的馬,跟著大部隊回到營地。

大軍之後,有一個瘦弱的身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

所有人都渾然不知。

冒兒山上,大軍即將攻破二重門。

三十萬大軍,派出了四路分隊。

出動的人馬,也不過三萬。

幽藍色的火焰,給冒兒山的士兵們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他們忍著皮膚被燒灼的痛苦,和還沒有緩和過來的恐懼。

那些人,拿著兵刃,每一次與王軍交手。

都會想到夜空中出現的,碩大的觀音大士的佛像。

王軍才是被天神庇佑的正統軍隊。

他們……真的能勝嗎?

他們十年如一日地訓練。

明明早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他們眾誌成城,在應戰之前,還信誓旦旦,要將狗皇帝的命,留在北境。

留在冒兒山。

他們要讓狗皇帝,有命來,沒命回。

然。

真正迎戰的時候。

現實卻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師出未捷身先死。

軍心渙散,乃兵家大忌。

一名又一名叛軍倒下。

左鷹殺紅了眼。

鼓點聲聲密,旗幟振人心。

左鷹帶領的先鋒部隊,勢如破竹,越戰越勇。

第四分隊上山充作補給之時,二重門的叛軍,已經被左鷹等人殺了儘數一半。

高山之上,易守難攻。

一旦進攻,敵軍也會因為地勢原因,沒辦法一次性派遣出太多兵馬應戰。

二重門,馬匹尚且能進。

過了三重門,到四重門時。

人上去,都是艱難,更遑論戰馬?

九重門內。

寨中所有的婦孺孩童,儘數被安頓於此。

諸葛鶯是一個極聰慧的女子。

人都說紅顏薄命,天妒英才。

這八個字,放在諸葛鶯的身上。

最合適不過。

她出身於北境十大世家之末的諸葛家。

諸葛家雖然在北境十大世家中,排行最後。

可,誰也不敢真的小瞧了諸葛家。

諸葛家有家傳的絕學。

排兵布陣最有一套。

起初,山主娶妻,諸葛鶯便是他千挑萬選出來,最適合他的女子。

諸葛鶯是諸葛家這一輩中的佼佼者。

許是上天將她的生得太過於聰慧。

作為交換,上天也收回了她健康的身體。

諸葛鶯自小身體就不好。

會吃飯起,便湯藥不離口。

從前,家族中的長輩,總怕她活不過及笄之年。

好容易熬過了及笄之年。

父母親朋又開始為她的婚事操心。

像她這種,一步三喘,一話三咳的身子,連她的自己都嫌累贅。

原本,她是不打算嫁人的。

可,誰也沒想到,冒兒山的這位山主,竟會親自登門求娶。

嫁給山主,是諸葛鶯權衡利弊的結果。

若說他們之間,有多麼濃烈的感情?

諸葛鶯覺得,不至於,他們之間,還沒到那份上。

但說他們之間完全沒有感情。

也不儘然。

最起碼,他們同在一起,生活了三年。

彼此間早已熟悉。

談不上親密無間,卻有些無法與旁人言說的特殊情分在。

自從嫁給他的那一天起。

諸葛鶯便知道。

諸葛家再也無法獨善其身。

山主一門心思謀算著他的宏圖偉業。

她便殫精竭力,替他排憂解難。

他在前方招兵買馬。

她便在後方,為她安頓士兵家屬們的衣食住行。

桑蠶織布,開荒種田,她教的,是讓那些人安身立命的本事。

山主總為無法光明正大地走出北境而憂心。

她便耗費精力,推演天象。

算出北境大旱,獻計,讓山主借力打力。

他們要讓民不聊生。

要山河破碎。

正所謂不破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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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破除現有的局麵,才能獲得一個新的開始。

於是有了北境重重封鎖。

他們一麵借著魏丞相的勢力,斂朝廷的錢財。

一麵搜刮民脂民膏。

老百姓們,隻會對朝廷不滿。

一個人的不滿,興許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但,一群人的不滿,所有人的不滿。

將彙聚成萬千波濤,洶湧澎湃。

封鎖消息,也是她的意見。

她在等。

等著所有的人,將心中的不滿,放大到極致。

再親手捅破那層窗戶紙,讓天下大亂,讓那個人,皇位不穩。

原本,她將每一步都計算好了。

她成功的,用自己的腦子,取得了山主的青睞和信任。

計劃按照她預想的,一步一步地完成。

然。

蕭玉祁的突然到來,打得她猝不及防。

在她的設想的計劃中。

北境大旱的消息,傳到北境,應該是三個月後。

那時候,大局已定。

覆水難收。

那位皇帝,便是有開國先祖之才,也彆想要扭轉乾坤。

天虞亡定了。

新的朝代,將會在她夫君的手中誕生。

沒想到。

所有的一切。

都在司徒朗身份曝光的那一刻,灰飛煙滅。

由主動變為被動。

接下來的每一步棋,都需走得格外慎重。

司徒朗那個廢物。

諸葛鶯每每想起,都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計劃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變故。

山主近來,與她已然離心。

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自然不足以為外人道。

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順境與逆境之中。

男子跟女子的想法,截然相反。

表麵上。

諸葛鶯依舊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賢內助。

她為所有替他們賣命的士兵照顧家人孩子。

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地投身戰鬥。

是以。

山主氣勢洶洶到達九重門的時候。

看見的,正是諸葛鶯耐著性子,哄著一名哭鬨不休的孩童。

孩童鬨著要父親。

他的母親隻會一個勁兒地抹眼淚。

諸葛鶯貼在孩子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誰也不知道她究竟說了什麼。

哭鬨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孩子,抽抽搭搭的,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

見到山主來。

她將哄好的孩子放進了孩子母親的懷裡。

方才離去。

在外人麵前,他們永遠都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諸葛鶯提著裙擺,跟在山主身後,進了他們的屋子。

所有人都羨慕諸葛鶯好命。

他們不知道的是。

剛一進屋。

大門一關。

男人的大手,便死死地抓住了女子瘦弱的肩頭。

手裡的力道大的。

恨不能將她捏碎。

諸葛鶯白皙的臉上,眼眶猛地泛起一層紅暈。

“山主,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

男人的手,用力一甩。

諸葛鶯腳下一滑,勉強扶住了椅背,方才站穩。

“寨子裡,兄弟們用的陣型。九重門每一道門的兵防部署,都出自你手,你告訴本座,為何對方從未來過此地,卻對我們的每一處布防了如指掌?”

諸葛鶯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她捂著帕子,像是被氣狠了似的,咳個不停。

仿佛要將心肝脾肺都咳出來一般。

“您懷疑我?”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

諸葛鶯的唇角滲出血絲。

“妾與山主,同為夫妻三載有餘,妾本以為,山主是妾的知心人,現在看來,倒真是妾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簡直可笑至極!”

“這般重要的事情,全由你一手操控,若不是你走露了消息,我們何至於此?”

他格外憤怒。

“二重門已經快被攻破了,你最好祈禱,他們無法再向前一步,如若不然,寨子毀了,咱們便一起去死吧!”

諸葛鶯瘦弱的身子猛地一顫。

“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與你那弟弟說過這些?消息到底是誰泄露出去?”

諸葛睿!

諸葛鶯一想起諸葛睿這般年輕便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便恨不能將朝廷那位狗皇帝剁成肉糜。

那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逝者已矣,山主真要這般揭妾的傷疤不成?”

“哼!”

山主拂袖,背對著諸葛鶯,負手而立。

諸葛鶯氣狠了,蒼白的臉色居然浮出了幾多紅霞。

“我諸葛家人才凋零沒錯,可山主彆忘了,當初,是執意要求娶我為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諸葛家子嗣不豐。

且每一任家主,都是英年早逝。

沒想到到了這一輩。

諸葛睿,諸葛家未來,最有可能成為家主的人,在戰爭還沒開始之前,便已下了碧落黃泉。

“我諸葛家家風清正,向來重信守諾,守口如瓶,山主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來問,妾從不做表裡不一之事。”

諸葛鶯看似柔弱,實則剛毅。

她擦乾了嘴角的血跡,諷刺一笑。

“我定會守住這九重門,山主放心便是。”

說完,她大步離開。

纖弱的身子像是隨時都能被風吹走。

偏生脾氣犟得駭人。

惡鬼麵具下,漆黑的眸中翻湧著沸騰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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