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一路上行,然後停在了八樓。
王建一邊說著晦氣,一邊背著包打開了左側的房門。
進去之後,我才發現裡麵亂七八糟,地上全都是散落的破床單,破被罩。
茶幾上橫七豎八的擺放著十幾個啤酒瓶子,還有桶裝泡麵。
泡麵裡的湯湯水水裡還漂浮著幾個煙頭。
廚房裡,鍋碗瓢盆亂七八糟的擺放著,水管可能是漏水,還在那有氣無力的滴滴答答的響。
我看的目瞪口呆。
這種環境裡,王建是怎麼生活下去的?
王建把沙發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隨手丟在地上,說:“坐吧!”
“先說好,人力有時而窮,你們找我做事,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成!”
張三墳說:“找人!”
王建問:“找誰?”
“原執政院上議員,遼東祁家長子,祁正義!”
王建怒道:“張三!你在圈子裡也是個人物,怎麼跑這來消遣我了?”
“你要我找他,這不是把我往火堆裡推嗎?”
張三墳問:“知道我是誰嗎?”
王建心虛的說:“鎮邪小隊的隊長,太行山張家的嫡傳長子,隱秘局的特聘客卿,中土唯一一個極陽之身,人送外號,法外狂徒張三。”
這一連串的頭銜,聽的我們是直翻白眼。
看的出來,王建對張三墳是極其了解的。
張三墳笑道:“這就對了。既然知道我是誰,也應該知道我代表的是誰。”
“既然要你辦事,有些事自然也不瞞你。”
他隨手丟過去一份資料,說:“看完後再做決定。”
王建打開資料,隻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遼東祁家叛變了?”
“這怎麼可能!”
他飛快的往下看去,越看就越是臉色發白。
他喃喃自語的說:“我就說京都待不下去了!遼東祁家勾結酆都地府造反,京都將來一定會出大事情的!”
“不行,我得趕緊走!”
“再不走就被抓差了!”
張三墳按住了他,說:“你現在已經被抓差了!”
“告訴你,遼東祁家一定會完蛋,祁正義不管能不能逃出京都,將來一定會死!”
“聽好了,王建!我是鎮邪小隊的隊長張三墳,隱秘局的特聘客卿,我奉總長府密令,誅殺叛徒祁正義!”
“作為中土的一份子,你有責任,也有義務配合我們找到祁正義!明白嗎?”
王建哭喪著臉說:“我去哪裡找祁正義!”
東夷笑眯眯的說道:“尋屍尋人尋鬼,不就是你們的傳承嗎?”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但我可不保證在亂世之中你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王建怒道:“你們這是威脅我!”
張佰強的腳下微微用力,地板磚哢嚓一下就出現了幾道裂縫,他麵無表情的說:“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張三墳笑道:“王建,你本身也不是什麼正派的驅魔人,否則也不會躲躲藏藏在天通苑租房子住。”
“這麼多年來,你販賣屍體消息,不知道多少人的屍體因為你被偷被盜。白咒和黃昏給過你不少錢吧?”
“他們每次返回中土,不都是朝你買賣屍體消息的嗎?”
“怎麼?白咒黃昏的生意你都敢做,到我們這,卻畏畏縮縮什麼都不敢做?”
“你擔心遼東祁家的報複,難道就不擔心中土對你進行審判嗎?”
王建宛若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無奈的說:“我需要祁正義的生辰八字,若是有指甲,頭發,甚至血液那就更好了!”
“如果沒有這些的話,就用他貼身使用過的東西也行,但我不敢保證信息的準確性!”
張三墳早有準備,說:“生辰八字有,但指甲頭發血液之類的東西就彆想了,每一個驅魔人對自己的這些東西都很在意,也有反咒的手段。”
“不過他辦公室裡的簽字筆和一些文件我給你帶來了。”
張三墳把東西交給王建,又問:“需要多少時間?”
王建回答道:“十多分鐘!我給你們定位!”
“但祁正義一定有反咒的手段,我一旦定位他的位置,他很快就會察覺到,有可能會進行轉移!”
“你們若是晚了,也彆怪我不出力!”
“還有,我隻尋一次!從此以後隱秘局不許跟我翻舊賬!”
張三墳淡淡的說:“沒有了舊賬,總還會有新賬!”
“抓緊時間吧!”
王建毫不猶豫的拿起東西,反身進了臟兮兮的臥室。
關門的瞬間,他還不忘了說一句沒得到他允許的話,絕對不能開門進入!
我們幾個倒是不擔心他逃走。
他敢逃走的話,我們就敢對他動粗。
但凡有點腦子的話他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張三墳說:“做好準備,地點一旦給出,我們立刻趕過去!”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進入了爭分奪秒的狀態。
不管如何,今天我們必須要把祁正義殺死,或者活捉!
叛徒就應該得到這樣的下場!
我們在外麵耐心的等待,屋子裡麵,王建卻似乎失去了蹤跡。
好幾次我都認為他是不是翻窗逃走了,想要去敲門,可每一次都被張三墳給攔了下來。
直到一個小時過後,就連脾氣一向很好的東夷都等的有點不耐煩了,房門才從裡麵打開。
然後王建一臉慘白的走了出來。
他的右手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我向前走了一步,劈手把他手裡的紙條奪了下來,低頭看去,臉上瞬間變色。
上麵寫著一個很詳細的地址,執政院,上議院!
我回頭看去,忍不住說道:“老板!”
執政院分上議院和下議院。
自然也分上議員和下議員。
其中上議院掌管著中土政策的大方向,下議院則是負責把上議院的決策落實到各個地方,以及各個階層。
可以說,上議院是發號施令的,下議院則是奔赴中土各地落實政策並且監督實行的。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祁正義已經叛逃,隱匿在了中土某個地方,並且想辦法逃離中土的時候,他卻悄無聲息的藏在了執政院裡!
這地方敏感的很。
先不說執政院本身就是中土的權力中樞,除了總長府,基本上就是這裡最大了。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我的問題,執政院跟隱秘局鬨的很不愉快。
偏偏我們向來跟隱秘局交好。
隱秘局的精銳小隊,跑去執政院抓人。
抓的還是執政院的上議員。
就算我們有總長的手令,這活兒也一定不好乾!
張三墳手心稍稍用力,手裡的紙條瞬間就化作粉末。
他堅定的說:“叛國者人人得而誅之!”
“不要說他藏在執政院,就算是藏在了淩霄寶殿,我們也得把他抓出來!”
“走!”
在那一瞬間,我仿佛又看見了張三墳當初燒祁家長生屍時候的那股執拗,堅定的勁頭。
隻要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哪怕前麵有千難萬險,哪怕前麵有無數強大的敵人,我們都應該無所畏懼,砥礪前行!
叛國者,誅!
張三墳開著越野車,蠻橫的在擁堵的馬路中間殺出一條道路。
期間不知道跟多少車輛產生了刮擦,也不知道招來了多少人的怒罵。
但張三墳卻管不了那麼多。
像祁正義這種人一般都有反詛咒的手段,不管是追蹤,卜算,亦或是隔空詛咒,基本上都無法著落在他本人身上。
他甚至還有可能花錢買了替死紙人來為自己格擋災難。
尋屍人的手段雖然神奇莫測,但祁正義也一定能在短時間內察覺到。
所以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
不但要快,去執政院拿人,張三墳還得跟隱秘局那邊通個氣!
他一手開著車,一手撥通了隱秘局胡老先生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胡老先生聲音很是憔悴,問:“張三,有什麼事。”
張三墳說道:“我要去執政廳抓人,需要京都鎮魔兵的增援。”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說:“消息確定嗎?”
張三墳說:“我找了尋屍人,應該沒錯。”
胡老先生歎了口氣:“張三,我能讓京都鎮魔副使配合你的一切行動,甚至監察廳也可以調出一批憲兵。”
“但你要明白,隱秘局跟執政院的關係現在很緊張,隻不過因為中土現在各地災難頻發,所以我們才放下了彼此之間的意見,竭儘全力安撫內部,對抗外敵。”
“你可想好了?”
張三墳斬釘截鐵的說:“祁家叛亂的消息已經在高層傳遍了,從中土建立到現在,中土從來都沒有過如此惡劣的事情發生。”
“暗殺遼東鎮魔使,在遼東地區開辟逆行通道,勾結酆都亡魂。五座城市的百姓淪為妖魔鬼怪的口糧和玩物。”
“胡老先生,你不曾見過惡鬼吸食活人陽氣的場景,也不曾見過亡靈附身百姓,搶奪其身體的惡劣行經。”
“祁家做出如此惡事,隻為了一己之私。他們該死!也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我去執政院殺祁正義,這件事是對的!”
電弧那頭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鐘,裡麵才傳來胡老先生的聲音:“鎮魔副使壓不住執政院,我親自過去!”
“但是要注意,不管你在抓捕過程中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許殺人!”
電話說到這的時候戛然而斷。
但張三墳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熟悉,是那位叫黨愛國的中年人,也是總長大人的左膀右臂。
“張三,什麼事?”
張三墳說:“我找到祁正義了,他藏在執政院的上議院。”
“另外,我懷疑執政院的楚議員長有窩藏祁正義的嫌疑,想請總長府的人過來做個見證!”
黨愛國在那邊沉默了一下,又說:“消息可靠嗎?”
張三墳說:“八成!”
黨愛國那邊捂住了聲音,但我依稀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極小極小的商議聲,似乎是在請求意見。
然後話筒裡傳來了黨愛國的聲音:“我帶禁衛隊過去!”
“總長大人吩咐了,背叛者罪不容誅!”
“但楚浩議員長不可能背叛中土,也不可能是投降派,祁正義在上議院擔任了十多年上議員,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甚至還有親信。”
“他藏在這,未必就跟楚浩議員長有關。”
“所以你要注意處理事情的方式!”
張三墳說:“我明白了。”
“但祁正義隨時都有可能從執政廳離開,我會在必要的時候采取必要的措施。”
黨愛國說:“隻要不損害中土利益,你可以對背叛者采取任何手段!”
張三墳要的就這句話,他笑著說:“那就行!就這樣!”
掛掉電話之後,張三墳的精神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我和東夷,張佰強等人則對視了一眼,都是心中苦笑。
黨愛國和胡老先生還是不了解張三墳啊!
不能殺人?
沒問題,你沒說不能傷人。打斷胳膊打斷腿的,應該沒事吧?
可以對背叛者采取任何手段?
這個限製更了不得!
隻要給張三墳開了這麼一個小口子,他能轉瞬間把小口子撕的連鯨魚都能鑽進去!
完了。
張三墳一定會借機大鬨執政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