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領頭人身材高高瘦瘦,手掌大的出奇,掌心中還似乎有墨水一樣的黑色咒文。
他翻身從車裡麵跳了下來,然後仔細打量了一下我們,說:“朋友,泰山不是你們這樣的人能玩的。”
“不想死的話就早點滾,免得把命丟在了這!”
我盯著他認真的看了一眼,忽然說:“流浪驅魔人?”
那人哈哈大笑:“小家夥眼光倒是不錯!”
我淡淡的說:“世道的確是亂了,就連流浪驅魔人都變得如此囂張。”
說完之後,我轉身對張佰強說:“張大哥,咱們走吧!”
張佰強的手已經摸在了錘子柄上,聽到我這麼說,才眯著眼睛看了對方一眼,默默的把手又縮了回來。
領頭那人大聲說道:“小子!我讓你走了嗎?”
話音剛落,張佰強猛地轉過身來,手裡的八角大錘帶著嗚嗚的風聲當頭砸了下來。
對麵的領頭人沒想到張佰強竟然說動手就動手,頓時臉色大變。
好在他反應速度還算不錯,情急之中就地一滾,八角大錘頓時哢嚓一聲,把地麵上的石板路砸的粉碎。
那領頭人連滾帶爬的後退幾步,反手一抄,一柄連弩已經出現在了手掌之中。
但他還沒扣動扳機,張佰強的左手已經順手從腰間掠過,一柄黑漆漆的手槍對準了那人的腦門。
那領頭人頓時不敢動彈了。
這一下兔起鶻落,快速至極。
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張佰強已經一腳把對方的領頭人踹翻在地上。
他冷漠的說道:“你剛才說,不讓我們走?”
被手槍指著,那領頭人的態度立刻變了。
他臉色漲紅,大聲說:“誤會!”
“兄弟,大家都是驅魔人一脈,以後都是要為國家出力。何必如此?”
他一邊說,一邊打著手勢,示意身旁的同伴不要動手。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知道張佰強不好惹。
因為對方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一般來說,驅魔人身體素質強,反應能力快。
就算有槍手掏槍,總也得需要一個過程。
稍微有點實力的驅魔人都能趁著這檔口直接躲開對方的攻擊範圍。
還有一些靈魂格外強大的驅魔人,能夠從幾百米的位置感受到針對自己的殺意。
這樣的話就算是狙擊手暗算自己,也能在千鈞一發之際反應過來。
可張佰強不一樣!
他出手太快了,殺意太強了!這家夥簡直就和傳說中的狙魔手一樣。
除非自己能強大到硬抗子彈,否則的話絕對躲不過近距離的這一槍!
張佰強反手把錘子掛在後腰,說:“做人不要太囂張。”
“若是不服的話,儘管動手跟我們比劃比劃,但我先把話說在前麵,子彈無眼,丟了性命可彆怪我沒提前說!”
說完之後,張佰強又對我說道:“何兄弟,亂世有亂世的生活方式,有時候啊,人心真的挺醜惡的,千萬彆覺得全天下都是好人!”
“走吧!”
我目瞪口呆,然後苦笑。
張佰強還真是眼裡揉不得沙子。
對方剛剛表現出敵意,他就乾脆的出手解決了這個隱患。
我快步追了上去,說:“收拾一頓也好,免得嘰嘰歪歪礙手礙腳。”
“不過你出手有點著急了,對方是流浪驅魔人,無牽無掛,辦事不擇手段。”
張佰強問:“流浪驅魔人是什麼?”
我說:“流浪驅魔人沒有自己的傳承,或者就是被各種門派驅逐出來的驅魔人。他們居無定所,賺錢的手段也各式各樣。”
像我和張三墳這種,基本上都有一個固定的地方。
比如說張三墳,華北一帶的事情他都管得到,這片地區的其餘驅魔人也服他。
所以他出去的時候都是自稱華北張三墳。
如果出去做事,就要跟當地的驅魔人打好關係,或者跟當地的隱秘局彙報一下行程。
否則的話就是不講規矩。
而流浪驅魔人一般沒有這方麵的顧慮,他們是哪裡有活兒去哪裡,哪裡能賺錢去哪裡。
不守驅魔人的規矩,不聽隱秘局的調遣。
雖然不做壞事,但擦邊球的事情還真沒少做。
這類人,在末法時代來臨之後就是個禍患。
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張佰強聽完之後,忽然說道:“也就是說,流浪驅魔人沒後台,沒師長,估計連朋友也不多吧?就是幾個關係不錯的人抱成團生存。”
他這麼解釋還真沒錯。
不過流浪驅魔人一般都是有幾把刷子的,一個團夥,少說也得有兩三個b級的存在。
也就是遇到了張佰強這個物理攻擊爆棚,魔法攻擊免疫的家夥才處處吃癟。
張佰強說:“都是一群孤魂野鬼,怕個錘子。”
“真敢跟咱們對著乾,我又不是沒殺過人。”
我聽的一陣無語,但忽然間卻醒悟過來。
現在的社會跟之前是不一樣的,以前是法治社會,不管你做什麼事,都會有法律來製約,就算是驅魔人也有隱秘局來管轄。
殺人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得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這年頭,這世道,死的人比之前要多出了上百倍,上千倍。
基本上都可以說是家常便飯了。
而且通訊受阻,調查受限,真要殺了人,丟山裡麵都不用埋,十天半個月都不到就被妖魔鬼怪給霍霍了。
看來我的心態也得隨著時代的不同而改變一下。
張佰強的道理,適合在亂世之中生存。我的道理,卻適合在和平盛世。
最起碼現在看來,背後那群流浪驅魔人再看我們的時候雙眼已經滿是畏懼,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
進山之後,基本上就得靠著兩條腿走。
好在我們的速度不慢,大概兩個多小時後,已經繞過泰山正麵,進入了後山範圍。
一路上小雨淅淅瀝瀝,周圍的水流形成小型瀑布激蕩四射,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隻不過越靠近後山,那股腥臭的,讓人作嘔的屍氣味道就越嚴重。
我和張佰強的靈魂強度都不錯,自然不畏懼這種程度的屍氣。
但轉過一個彎之後,忽然間眼前一亮,緊接著一陣喧鬨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我聽到有人哈哈大笑;“又有找死的家夥過來了!”
前麵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大概有上百個。
他們分散在後山的峽穀周圍,有的十幾個人聚集在一起,也有的個人抱成團。
在他們身後,一座高大的山丘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裂紋,裂紋之中,隱約有黑乎乎的巨大棺槨。
應該就是那座被震出來的青銅槨。
隻不過裂縫裡麵的光線實在是太暗,看到不是很真切。
我放眼看去,有的驅魔人死死的盯著裂縫裡的棺槨,也有人在不懷好意的看著我倆。
還有人聚集在一起低聲商議著什麼。
不遠處的斜坡上,還躺著七八具屍體,看裝束應該是來這裡的驅魔人,不知道什麼原因被人給殺了。
張佰強扛起八角大錘,轉頭對我說道:“這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我苦笑一聲,說:“現在有責任,有擔當的驅魔人都去救災了,來這裡的可不就是亡命之徒?”
張佰強咧嘴一笑,說:“不過我還真就喜歡跟亡命之徒打交道!”
“何老弟,跟著我,我教你如何跟網名之徒打交道!”
說完之後,張佰強已經扛著八角大錘大搖大擺的朝前麵走去。
還彆說,張佰強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還真就讓這群亡命之徒不敢招惹。
有人盯著我和張佰強,朝周圍的人打聽我倆的身份。
但我們穿著雨衣,戴著帽子,壓低了帽簷他們連看都看不清楚。
眼看我們就要穿過人群,仔細看看那道被震開的山體裂縫,忽然間有七八個人攔在了我倆麵前。
有人笑眯眯的說:“朋友,新來的?”
張佰強把八角大錘放在地上,沉重的錘頭頓時發出哢嚓一聲,砸的地麵石頭出現了一道白印。
他眯著眼睛說:“怎麼?”
那人淡淡的說:“也沒怎麼。”
他指著旁邊那七八具屍體,說:“看見那些屍體了嗎?”
“那是在場各位朋友們拚著命,死了七八個人,才總算是把軟屍香丟了進去。”
“現在神屍的氣息漸漸衰弱,你們卻忽然跑來撿便宜,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他說完之後,周圍的驅魔人們紛紛鼓噪起來:“沒錯!我們辛辛苦苦把軟屍香丟進去,等著神屍自然軟化。”
“你們又算什麼東西?一上來就要撿便宜?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眯著眼睛朝裂縫裡看了一眼,發現裡麵果然散發著一股中藥的濃香味。
想來裡麵丟進去不少軟屍香。
這東西是對付僵屍用的,隻要僵屍接觸到,或者被氣息熏到,屍體都會漸漸軟化,最終無法禍害常人。
但我卻冷笑一聲,說:“那是江南紀家出產的軟屍香。”
“從味道上來分辨,應該是紅色,融入了隱匿朱砂的三級軟屍香。”
“但是說真的,這玩意兒對付屍魔和屍王都差點意思,你們拿來對付這具神屍?開玩笑呢?”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中微微驚訝。
他對我拱拱手,說:“朋友吃的是哪座山?喝的是哪條河?”
我毫不在意的轉過頭去,說:“三山五嶽的山我都吃過,五湖四海的水我也都喝過!”
“居無定所,事無地域,天大地大,哪裡去不得?”
那人的神色雙眼閃過一抹鄙夷,說:“原來是流浪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