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沈先生的做法。
自己的兒子死了,但魂魄還在。
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就這樣離開,於是就用了邪法,把孩子的臉皮剝下來,縫在了自己後腦勺上。
這樣才能讓孩子的三魂七魄藏在自己後腦,跟隨自己一起生活。
我不敢說這種手段到底是對是錯。
強行把一個孩子的靈魂拘束起來,跟隨自己一起生活。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每個人也都有每個人的苦衷。
我不知道沈先生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但就目前的社會來說,常人很難接受他的這種做法。
沈先生不再說話了,我也不再說話了。
忽然間天邊飄過來一朵烏雲,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很是詭異。
烏雲被風吹動,飄行的速度很快,頃刻間月亮就被籠罩在烏雲之下。
沈先生忽然說道:“來了!”
我的精神立刻緊張了起來。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長嘯,驚的林子裡的山精野怪們紛紛藏匿起來。
我來時的棺木裡麵,那些企圖亂我心智的惡鬼也紛紛鑽進棺木之中。
黑暗之中,有烏鴉在呱呱的怪叫,但很快就撲棱著翅膀跌落在地上。
我捏緊拳頭,有點為老板擔心。
川西小咒屍如此厲害,老板可彆有什麼三長兩短!
正在那想的時候,遠處的林子裡陡然冒出一道火光。
那火光升起的速度極快,像是用汽油給點燃的。
火光旁邊,依稀有人影在急速的走動。
但片刻之後,火光就急速的縮小,最終又變得黑暗一片。
沈先生沉聲說道:“好厲害的陰氣!”
陰氣能撲滅普通火焰,除非是三十六陽火和七十二陰火,才能夠在陰氣之中燃燒。
汽油裡麵若是沒有摻雜紫色朱砂,遇到陰氣基本上就燃燒不起來。
火光消散,但林子裡麵的怒吼和咒罵聲卻隱隱傳來。
忽然間,又一朵火光亮了起來,那火光是很亮眼的金色,照的周圍林子金燦燦的。
然後我看到黑暗之中,金光忽然急速的朝我們這邊衝來。
那金光的速度極快,順著溝壑不斷遊走,頃刻間就到了我們附近。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看見金光下麵,赫然就是自己的老板張三墳!
他右手的鐵棍燃燒著金色的火焰,宛若一直火炬,驅散了周邊的黑暗!
而火光前麵,依稀就是一個全身冒著黑氣的身影正順著溝壑一直朝我們這邊跑。
那身影速度極快,全身彌漫著一股黑色的氣息,不過從動作和身材上來看,竟然像是個女子。
女屍?
張三墳緊追在後,向老大和追屍道長則一左一右,始終保持著距離。
忽然間追屍道長暴喝一聲,手裡晶瑩剔透的珠子直接朝黑影身上砸去。
頃刻間那黑影就被打的散開了黑氣,露出一身大紅色的嫁衣。
借助著金黃色的火光,我依稀還能看到嫁衣上麵滿是密密麻麻的古怪咒文!
這就是川西小咒屍!
我暗暗駭異。
這女屍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可衣服卻愣是鮮豔如初,光憑這一點就說明女屍的不凡了!
那女屍被追屍道長打的尖叫一聲,身上的咒文密密麻麻的朝外蔓延。
那是用黑氣凝結成的虛符,一旦接觸到就會全身潰爛,被屍氣折磨而死。
柏林禪寺的德明大師就是被川西小咒屍用咒文侵襲,才落到了如此地步。
追屍道長身經百戰,眼看咒文蔓延,他身子淩空翻了兩個跟鬥,直接躍到了旁邊的大樹上。
他大聲吼道:“張三!”
張三墳陡然伸手,手裡的修屍木急速飛出。
修屍木一出,頓時引起了川西小咒屍的注意。
這女屍也顧不得彆的,飛快的朝修屍木撲去。
不成想追屍道長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手裡忽然出現一柄闊刃短刀,站在大樹上麵一躍而下。
五六顆鬼眼淚劈劈啪啪的砸在女屍身上,每砸一次,都有一股黑氣散逸而出。
忽然間,一道虛虛的影子從女屍身上陡然飛出。
那影子速度極快,翻身就朝追屍道長抓去。
但向老大早就等在了追屍道長麵前,他手裡一麵銅鏡驟然閃爍,借助著金黃色的火光,銅鏡把這黑影照射了個正著!
銅鏡辟邪,而那從女屍身體裡麵鑽出來的黑影,恰好就是本地的惡鬼!
那惡鬼被銅鏡照了一下,身子急速遁走。
向老大大聲吼道:“你們對付川西小咒屍!我去追這女鬼!”
也不等兩人回答,向老大已經一頭鑽進了林子裡麵。
我對向老大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深更半夜,惡鬼橫行。
他竟然敢憑借一麵銅鏡就孤身一人追過去。
一般人還真沒這樣的膽識!
張三墳和追屍道長一左一右,把川西小咒屍給逼的節節敗退。
那女屍惱怒起來,張嘴就要往外噴屍氣。
但她每次張嘴,張三墳就朝她嘴裡飛進一顆紫色朱砂。
紫色朱砂陽氣極其旺盛,那女屍根本就承受不住,連續吞了幾顆紫色朱砂,這家夥自知不敵,急速後退。
它後退的方向,恰好就是我和沈家父子鎮守的位置!
沈先生喝道;“準備好了!”
川西小咒屍沒有思維,因為附身的惡鬼已經被鬼眼淚硬生生砸了出去。
所以這家夥隻憑本能行事。
正因如此,沈先生的鎮屍棺是個陷阱,這家夥根本就察覺不出來!
它隻知道順著烎骷屍氣蔓延的方向狂奔,想要修複一下自己身上的傷。
烎骷屍氣最能吸引屍王。
川西小咒屍雖然不是屍王,但身上咒文之詭異,腹中屍氣之濃鬱,比一般的屍王一點都不差。
這家夥速度極快,頃刻間就跑到了烎骷屍氣的蔓延範圍內,猛然間看到一口豎起來的棺材,二話不說就要朝裡麵鑽。
也就是這個時候,沈先生暴喝一聲,手裡早就準備好的漁網已經撲了過去。
這漁網乃是用紅繩編製,裡麵混合了金絲和人的頭發,最是堅韌不過。
那女屍被漁網連人帶棺材罩住,連續撕了幾次,竟然無法扯斷漁網。
這家夥惱怒起來,再次發出一聲怒吼,反手一劈,把鎮屍棺給劈的四分五裂,上麵的符文失去了相互勾連的效果,頓時壓它不住。
沈先生吼道:“小偉!”
他忽然轉過頭來,露出了自己的後腦勺。
然後我聽後腦勺上那小孩的聲音嘻嘻一笑,說:“老爸!我來,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