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武家住在朝陽小區,房子在一樓。
雖然是個老小區,但是綠化非常好,樓層雖然不高,但間距比較大,一樓都帶了小院子。
大多數人都把自家的院子跟鄰居家做了隔斷,或者種滿了爬藤類植物,形成了獨立的空間。
越武家的院子也不例外,還搭上了葡萄架,藤蔓上結了一串串的葡萄,有些已經成熟,散發著誘人的紫色光澤。
來之前他們跟王雪燕通了電話,知道越自山出差不在家,王雪雁已經退休了,但越自山還沒有。
王雪燕和越自山差不多年紀,但男女退休年齡有差彆,精氣神看著也不同。
蘇小小他們看過照片,越自山五十三歲,在單位裡是個小頭頭,西裝革履看起來很是精神。而王雪燕的狀態就跟他差彆很大,兩人外貌看起來至少相差十歲。
在來之前,他們調查過這兩人的關係,應該說,自從越文走丟之後,兩人的關係就不太好,越自山把孩子走丟的責任都怪到了王雪燕頭上,認為是她沒有照顧好兒子,孩子才會走丟。
即使後來有了越武,兩人的關係也沒有太多改善,反而有時越武鬨騰,越自山還會把火發在她身上,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
在丈夫孩子的雙重壓力下,她的日子應該很難過。
可見到王雪燕本人,蘇小小覺得她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狼狽,雖然不是打扮的多麼光鮮,但是也收拾得乾淨齊整,眼睛裡除了緊張並沒有多少頹廢之色。
蘇小小仔細看了眼她身上的碎花襯衫,是長袖的,蓋住了手腕,這讓她想起了之前的邱豔,她也是用長袖遮蓋手上的傷痕,隻願意把光鮮的一麵讓人看到。
招呼他們坐下,王雪燕又從葡萄架上摘了串葡萄,洗淨了放在盤子裡端到他們麵前。
蘇小小禮貌性的嘗了一顆,開口談正事。
一提到當年丟失的越文,王雪燕眼睛瞬間紅了,如果當初那個孩子沒丟,她的生活不會是現在這樣。
蘇小小從包裡拿出一張畫像,這是林雪畫出來的越文長大後的樣子,雖然並不能彌補什麼,但至少可以安慰一個母親思念兒子的心。
畫像上的越文,斯文俊秀的樣子,不太像他的父親,跟王雪燕有五六分相似。
其實畫像出來後,他們已經將畫像用電腦比對過,現有的身份資料中沒有跟畫像能完全對上的,這意味著兩種情況,一是畫像上的人已經不在了,另一種是這個人是黑戶,沒有正式的身份記錄。
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畫像可能跟本人長大後的樣子並不一樣,不過以林雪的技術,這種可能性極低。
跟之前的警察不同,蘇小小覺得三年前的凶手,是越文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還是想跟王雪燕了解清楚,如果能夠幫她找到丟失的孩子也是好的。
王雪燕清楚的記得改變她命運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雪天,她帶著孩子在街邊的小公園裡玩耍,孩子鬨著要吃冰糖葫蘆,她同意了。
其實當時離賣冰糖葫蘆的地方並不遠,孩子留在那看幾個老人下棋,讓她自己去買。
她想著也沒事,這麼近一回頭就能看到孩子,買冰糖葫蘆之前她還回頭看了一眼,孩子還好好地站在那裡。
隻不過是買冰糖葫蘆的時候碰到熟人,聊了幾句,再回頭時孩子就不見了。
那幾個下棋的老人光顧著下棋也沒留意孩子,她到處找也找不到,孩子就這麼丟了。
當時,越自山出差了,並不在家,她急得跑到派出所報了警,可值班的警察說,要失蹤超過48小時才能立案,或許孩子是去周邊玩了,讓他們自己找找。
沒辦法,她就去找了越自山的弟弟弟媳,讓他們找人幫著一起找,可一直沒找到。
等在外出差的越自山趕回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他一見麵就給了王雪燕一個耳光,把她的牙都打鬆了,可是她知道是自己的錯,也沒敢回嘴。
等兩天後警察正式立了案,已經錯過了尋找孩子的最佳時機,那時的監控還沒有普及,孩子就再也找不到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越自山很是看重,找不到孩子他一直不死心,後來請了好長時間假,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去周邊城市尋找。
有一次越自海不放心,也跟著去了,誰知這一去就沒能回來。
越自海是跟越自山出去尋找孩子時出車禍死的,這一點蘇小小倒是沒想到,他們隻查到越自海死去多年,倒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
“是啊。”王雪燕抹著眼淚,“聽說當時是越自山開車,越自海坐在後座,可能太累了,他趴在越自山身上睡著了,沒想到轉彎時掉了下來,被後麵的車軋了,當場就死了。”
越自山回來後,把這事也怪到了她頭上,對她拳打腳踢,她忍了;後來,弟妹吳心然知道了,也跑過來對她拳打腳踢,她也忍了。
誰讓她沒有看好孩子,一步錯,步步錯。
“有了越武之後,他還這麼對你嗎?”
“剛開始好了一點,後來小武這個孩子脾氣不好,從小到大沒少闖禍,總要我們跟在屁股後麵收拾,時間長了,他又把這一切都怪在了我的頭上,好像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跟他無關似的。”
“你知道超雄綜合症嗎?”
“你們跟我說了超雄綜合症,我才去查了,以前根本都沒聽說過,小武脾氣不好,我以為是他目睹了他父親天天打我,有樣學樣,沒想到這竟然是一種病,如果早知道就好了。”
“既然越自山對你這麼不好,你為什麼不離婚呢?”
“我提過,他不肯離,而且如果我們離了,不知道小武跟著他會變成什麼樣,我不放心,再怎麼樣,他都是我的孩子。”
蘇小小點頭,很多媽媽都這樣,以為不離婚是為了孩子好,可實際上未必。
“你認識陳默嗎?”
“我不認識。”王雪燕搖頭。
“真不認識嗎?他好像也是景大的,跟你和越自山是同一個大學的。”
王雪燕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