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取過一支馬球杆遞給李鄴,“這是最重的鐵木球杆,三十斤,從今天開始,你用這個!”
李鄴接過鐵木球杆,手一沉,入手冰涼,所謂鐵木竟然是陰沉木,比自己的球杆至少重三倍。
“舅父,昨天甥兒差點被魏瘸子宰了,你能不能教我點招數!”
裴旻淡淡道:“你揮杆不就是招數嗎”
“揮杆是不是太簡單了。”
“簡單”
裴旻冷笑一聲,接過李鄴棗木球杆,一杆向他揮來,球杆瞬間放大,出現在他眼前,李鄴根本來不及反應,被一杆打了個趔趄,險些一頭撲在地上。
“啊!太快了!”
“明白了吧!任何招數都不簡單,隻要你的速度足夠快,力量足夠大,對方根本就抵擋不住,哪怕是魏瘸子先出手,你一劍也可以宰了他。”
李鄴想想剛才裴旻的揮杆速度,快得連影子都跟不上,再回想昨晚魏瘸子劈向自己的那一劍,簡直就像慢鏡頭回放一樣,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
“我明白了,我在水下揮杆,就是在練速度和力量!”
裴旻點點頭,“你要用心去練,每一杆揮出都要想著怎麼讓速度更快,尋找到那種加速的感覺,就像你找到打球時的控製感覺一樣。”
李鄴遲疑一下,“加速也有感覺”
“當然有,從無意到有意,從有意到控製,有了強大的控製力,你的速度和力量就能隨心所欲了。”
李鄴默默點頭,他脫去外衣,拎著鐵木球杆,一躍跳下了水井。
李鄴剛下水井,張小胖就跑來了,他氣喘籲籲問道:“裴大叔,我是不是遲到了”
“還好,是李鄴來早了。”
裴旻笑著問他道:“練了幾天,是不是感覺雙腳更加沉重了”
張小胖撓撓頭,“真是這樣,我還奇怪,怎麼越練越退步了”
裴旻微微笑道:“這個功法有個有趣的名字,叫做冬夏功,你從冬至那天開始練,腳會越來越重,到夏至那一天是最重的,你腳都抬不起,然後你繼續向後練,腳又會越來越輕,到了冬至前一天,腳下輕得像飛一樣,你就練成了,但這一年伱一天都不能間斷,間斷就白練了。”
“可是....我是從二月十五那天開始練的,是不是練到明年的二月十四日”
“一點沒錯,開始吧!”
張小胖用小腹深深吸一口氣,氣運丹田,挺直腰板蹲起了馬步。
裴旻走到井邊,注視著井下的李鄴,看了片刻,他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這可是三十斤的鐵木,這小子潛水一次居然能揮八下,怎麼可能
………
次日天剛亮,李鄴醒來時,意外發現枕邊有一卷薄薄的黃絹布,他連忙坐起,打開絹布,竟然是各種招式,一個男子揮出十三種姿勢,但都簡單,劈、砍、刺、挑、剜……
每個招式都有方向區分,旁邊詳細講解了各種力量運用。
這肯定不是裴旻給自己的,裴旻交給自己招式隻有一招,快。
這應該是母親給自己的,好是好,但它會不會和裴旻教的招式想衝突呢
李鄴又仔細看了注解,發現所有的力量運用,都是一個目的,快!更快!
這就是裴旻的武藝精髓啊!
不知不覺,李鄴看得入迷了.....
“阿鄴!”
木大娘在院子裡喊道:“你不是今天要去報名嗎”
啊!差點忘了這事。
李鄴慌忙收起黃絹布,撒腿向廁所奔去.....
..........
馬球最初是訓練騎兵的一種手段,後來才漸漸推廣,風靡大唐,成為唐朝國球,為此還設立馬球署專門管理,馬球署是官方機構,隸屬於兵部管轄,相當於後世的足協。
而馬球聯合會就相當於足協下屬的中超聯賽有限責任公司,負責運營大唐馬球聯賽,同時也負責監督其他各種非正式比賽。
馬球署每年三月初一要進行馬球入會考試,也就是職業球員認證考試。
考試通過了便會成為職業球手,如果被馬球聯合會的二十六支注冊球隊招募,那就是專屬職業球手,大家都簡稱白球手。
如果沒有球隊招募,那就是黑球手,正式名稱叫做個人職業球手。
打馬球是公認的高薪職業,白球手每月有俸祿,最低也有三十貫錢,贏球有賞金,算下來每年能掙五百貫錢到一千貫錢。
黑球手就沒有俸祿了,主要靠募金和賞金,比如喬行忠給了李鄴五十貫錢,就是募金,贏球後嗣寧王李琳又給李鄴一百兩銀子,那就是賞金。
黑球手想賺錢主要看自己的名聲和本事,名氣大,有本事,一年也能掙幾百貫、上千貫錢。
同時馬球是大唐的國球,球迷何止千萬,幾乎每個富家子弟都想成為被萬眾敬仰的優秀馬球手。
打馬球能賺快錢,球打得好還能出名,可謂名利雙收,很多父母都從小不惜重金培養兒子打馬球,到處可見各種馬球速成班。
球館、武場、樂坊成為長安最有名三大培訓班,長安各坊隨處可見。
馬球署官衙前的廣場上人山人海,今天是第一天報名,便有幾千名年輕子弟從四麵八方湧來。
不僅是長安子弟,還有很多來自其他大城市的年輕人,頗有幾分科舉考試的感覺。
今天和李鄴一起來報名的除了喬彬,還有麻金鬆,以及另外一名富家子弟,叫做杜望。
原本還有兩個富家子弟,但他們覺得自己水平不行,便放棄了。
貧文富武,馬球屬於武的範疇,一匹稍好一點的馬就要幾百貫錢,還有養馬的開銷,更不用說還有昂貴的馬具,一般窮人家庭可承受不起,所以整個永和坊也隻有李鄴一人來報名。
同行的杜望在馬球署官衙內有親戚,他搞到了幾張空白報名表,四人找到一家小酒館來填表。
“什麼是名號”
李鄴填完姓名住址後,發現下麵有一個名號,他有點糊塗了。
喬彬笑道:“名號就是綽號,非常重要,像小飛龍,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隻知道他叫小飛龍。”
“如果名號重複了呢”李鄴又問道。
麻金鬆在一旁笑道:“等考上後,審核發現名號重複了,或者犯忌,那時再重起一個名號。”
李鄴當然要起一個酷一點綽號,他本來想叫‘霸天虎’,但虎字犯忌了,李氏皇族的老祖宗叫李虎,所以唐朝的老虎隻能叫大蟲,‘霸天大蟲’就難聽了。
比如一首寫李廣的唐詩,‘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
明明是射虎,但全詩一個虎字都沒有,草驚風並不是為了營造氣氛,而是因為作者是唐朝人,他還想多活幾年。
當然,平頭小民叫張虎、李虎、王虎的多得去了,地位太卑微,沒有人會在乎他們是否犯忌。
李鄴想了想,提筆寫了‘飛鯊’這個名號,他每晚在井底練功時,想到的可不是癩蛤蟆,而是水中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