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一艘超級顯眼的大遊輪出現了,接著傳來一陣悠長的鳴笛聲。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接我們回家的船來了!”
大家連行李都顧不上了,冒著大雨就飛奔了過去。
江稚月微微眯起眼,把傘往旁邊挪了挪,然後下意識地在周圍找了一圈。
蕭景潤從帳篷裡走了出來,穿上了一件灰色的雨衣,幾滴雨絲飄落在他微笑的臉上。
“那不是接我們的船。”江稚月說道。
蕭景潤提著行李袋,修長的身影,在雨霧中顯得特彆挺拔。
突如其來的大暴雨,把營地裡的帳篷都變成了水窪。
他撐起雨傘,走了過去,道:“那不是接我們的船,今晚我們睡在哪裡,就是一個大難題了。”
白妍珠收拾好了行李,旁邊還有人幫她撐著傘,聽到這話,她有些驚詫地瞧了眼蕭景潤。
蕭景潤抬手看了下表,道:“大家太興奮了,恐怕是記錯了時間,明天才是遊輪來接我們回家的日子。”
“最近是雨季,海浪上風大,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恐怕還要推遲幾天。”江稚月猶疑地補充,“而且這個鳴笛聲,像是貨輪。”
他們想走沒那麼容易,這是江稚月總結的經驗。
這種極端的暴雨天氣,更像是對大家的又一次大挑戰。
看著希望近在眼前,卻又轉瞬破滅。
在反複無常的變化中,折磨眾人的意誌和心態,這才是真正的求生之道。
江稚月的話剛落,白妍珠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所有人都跑了,那些來不及收拾的行李隻能泡在水裡了。
江稚月背著書包,手裡還提著兩個包,就連雨傘也被她穩穩地握在手中。
周圍爬行的紅色蜘蛛,又從幾個帳篷裡冒了出來。
江稚月認出了那生物有毒,就往後站得遠遠的。
蕭景潤問她,“兆野去哪了?”
江稚月很無奈的說,“少爺聽說今天可以回家了,跑去小溪裡抓魚了,想帶到船上去吃。”
蕭景潤眼眸彎彎,“兆野對這裡的生活,適應得不錯。”
江稚月不好評價,她更擔心今天晚上睡在哪裡。
“我們登島了這麼久,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雨,營地被毀了,我們得重新找一個地方紮營。”
“會長”江稚月遇事不慌,突然道:“前麵那個木屋不錯,可以容納十幾個人,晚上可以輪流守夜,大家就都能睡覺了。”
“你說的是那個關押罪犯的木屋嗎?”白妍珠咬緊了唇問。
江稚月點了點頭。
白妍珠連忙搖頭,“白天我就去了那個地方,陰森森的,嚇跑了好多人,我不敢想象晚上睡在那裡,多麼恐怖。”
“景潤哥,究竟怎麼回事嘛,難道我記錯時間了嗎?海上那艘遊輪怎麼回事,不是接我們回家的嗎?”
蕭景潤搖了搖頭,道:“你看錯了。”
白妍珠眼神質疑。
蕭景潤又道:“江稚月同學,你來解釋。”
江稚月想了想,便說:“亞格尼亞,位於科莫多河以南,這裡是片被放逐的地區,但這兒離多瑙海峽不過五十英裡,有時會有一些貨物遊輪,執行轉運物資的任務路過。”
“你拿著望遠鏡仔細看看,貨輪和遊輪的差彆,我們之前搭乘的遊輪沒有這麼大。”
白妍珠眉頭微擰,沉默了。
總覺得風頭被人搶了去。
饒是天之驕女,也經不起三番五次的對比。
江稚月了解的這些東西,不是白妍珠沒有見識,而是白妍珠一輩子都不可能接觸的。
江稚月能一眼分辨出貨輪,那得益於江婉柔很早以前的工作,就在繁忙的碼頭上賣雜物,有時候太累了,還在貨輪的船艙裡睡過。
這一晚才是真正的考驗。
狂風暴雨,極寒天氣。
大家的行李都打濕了,除了防水睡袋,可以說眾人已經沒有能夠使用的工具了。
歡天喜地的跑到岸邊,使勁衝著遠處的輪船揮手,還有人在歡呼喝彩,卻隻能看著輪船離他們越來越遠,然後在海麵上消失成了一個點。
“啊啊啊啊啊啊,回不去了——!”
一陣崩潰的尖叫聲。
學生們的心態都崩了。
營地被毀,行李被毀,雪上加霜。
暴風雨的天氣,不能跑出去找食物。
一群灰頭土臉的落湯雞,比原始土著的野人還要狼狽。
周秀芝覺得這群人挺有喜感的,偷偷的幫他們記錄下幾張照片。
江稚月看到她在偷拍,周秀芝絲毫沒有被抓小辮子的尷尬,還將鏡頭對準了江稚月。
江稚月忙跑進了小木屋。
蕭景潤的身形擋住了女孩的背影,轉頭睨了眼周秀芝。
周秀芝聳了聳肩,就尷尬的笑了笑。
大雨如注,狂風呼嘯著穿過森林。
顧兆野凍得渾身發顫,捋了把額前濕漉漉的發。
雨水順著立體的眉骨,一滴滴的往下落,他桀驁不馴的俊顏,陰沉沉地,“這鬼天氣,真他媽邪門。”
他自然是無功而返。
江稚月跑去找他,在半路上遇到他,便把顧兆野帶去了小木屋。
聽到還不能回家的消息,顧兆野狠狠擰了下眉,隨即臉色舒展開來。
“今晚我們睡小木屋嗎?竟然要打地鋪,那你睡在我旁邊吧。”
“木屋可以容納十五個人,我們三十五個人,擠一擠的話還要分兩批。”江稚月可沒心思和他開玩笑,“男女對半分。”
顧兆野打了個噴嚏。
破敗的小木屋,一點兒都不暖和。
此刻,眾人都坐在裡麵,一個個都無精打采。
回家的興致高漲,希望被打破了,便成了焦慮。
膽小的女生儼然嚇哭了,“嗚嗚嗚會長我怎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們不能回家了,還要多久才能結束在山裡當野人呢?”
“我們到底為什麼要體驗這種生活,如果想讓平民看到我們受苦的照片,去孤兒院做義工不行嗎?為什麼要舉辦這樣的活動,是我炫富有罪,還是我每個月五百萬零花錢,犯了天條?”
“嗚嗚嗚”
一種恐懼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