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直看著她, 偌大的車廂裡,兩人還保持著一段距離,儘管蕭景潤很雅致,但他整個人很放鬆的時候,那股刻在骨子裡的疏離感也會不自覺的顯露出來。
江稚月盯著男人的視線,麵不改色,蕭景潤拿起了幾頁文件遞給她。
“從華西路到顧家,我給你四十分鐘。”他的聲音還是溫和,這一刻不覺帶上了審視。
江稚月坐他身邊,不敢掉以輕心。
她一直在為去海外做準備,學習了幾門小語種,外加考入華頓,本身對專業小語種就有要求。
蕭景潤給她的這五頁文件,內容都是和一些海灣國家的金融體係掛鉤,收集了每年的貿易數據,進行比較分析。
這是業內人士的總結,蕭景潤隻需要審批。
但江稚月把文件拿在手裡,看到了每行字體中間已經有了修改,顯然蕭景潤熟知這門語種。
車內的光線,不知何時又亮了些,頭頂上打下來的一束光,正好照在女孩手上的文件,男人給她遞上一支筆,江稚月伸手接過時,指尖不小心擦過了男人的指腹,好在蕭景潤並沒有異樣。
他隻是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著。
房車一路在平穩的道路上行駛,江稚月在翻譯句子的時候,蕭景潤看著窗外,時不時還會說上幾句話,“迎新晚會的事情過後,兆野還沒有回來嗎?”
這話落音,他很明顯的看到女孩的手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翻譯。
男人目光帶著探究和審視,又笑道:“那天發生的事,覺得委屈嗎?”
江稚月聚精會神的專心翻譯,如果一直有人在旁邊說話,並且她還要注意聆聽對方的話,時不時點頭附和,她很難集中注意力進行翻譯,給她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文件上第二頁的內容,有些是西伯來語金融三級的詞彙了,她還沒有報考西伯來語金融三級,隻能從最近複習的單詞,試著找出點零星回憶。
蕭景潤一邊跟她說話,一邊讓她翻譯,江稚月更傾向於是一種考驗,從他在迎新晚會選擇她開始,就看得出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墨守成規的人。
“不會,來公學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江稚月抽空答道,她的眸子在光照下越發晶瑩剔透,聲音有些空靈。
蕭景潤沒再說話,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便不曾挪開。
四十分鐘,江稚月翻開第三頁,握著筆繼續翻譯,忽然抬頭看了下窗外,發現距離顧家那條路上越來越近了。
她還剩下一頁沒有寫完。
女孩臉上難得閃過一抹氣餒,偏偏她的手機還在口袋裡不停震動,等到了顧家附近時,江稚月還剩下半頁沒寫完,無奈交給蕭景潤。
蕭景潤看著她,讓她拿走,便示意她可以下車了。
“明天我會在公學的琴房,你可以寫完來找我。”
“報酬,根據你的準確率結算。”
江稚月驚喜的看著他剛想說什麼
他最後一句說完,車窗升起,黑色的轎車便消失在夜幕下。
江稚月這也才想起口袋裡震動的手機,除了無聊的楚君澈,一般沒有人會打擾她,然而拿出來一看,卻是管家,質問她怎麼還沒有回家,大少爺馬上回來了。
顧兆野淩晨的飛機到家!
黑色的轎車遠去。
蕭家的住宅坐落在總統府附近,號稱第二個小總統府,正門巨大的雕像標誌著蕭家權利的巔峰,蕭景潤通常會選擇回到海灣豪宅,這是坐落在一大片海灣風景區的豪宅區,都歸蕭景潤所有。
男人回到家,看起來心情不錯,不知道在外麵遇到了什麼。
看到了坐在鋼琴旁邊的蕭母,蕭景潤便恭敬的喚了一聲,“母親。”
蕭母是個美麗的女人,美的雍容華貴,身穿華麗的絲綢長裙,配合鳳凰的紋繡,端莊大氣。
她笑了笑,道:“景潤,等你半天了,你可算忙完回家了,我叫傭人給你熬了碗海參湯,一會兒把它喝了。”
“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蕭景潤走了過去,琴架上擺放的樂譜是世界著名鋼琴家施達爾的作品,他拿起來翻看了下,道:“您又開始練習新的曲目了嗎?”
“閒著無聊,打發時間罷了。”蕭母神色淡淡,笑容依舊,“不過妍珠那孩子,白天送來了一封邀請函,真是沒想到,當年那個小小的女孩,居然也可以獨當一麵開演奏會了。”
“這是她在國內的首場個人鋼琴演奏會,景潤,你如果有時間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蕭母把邀請函遞給他,精致的燙金封麵上印著少女的照片,高貴優雅的金發少女,蕭景潤溫和的眼瞳微斂,便點了點頭,“我會儘量抽出時間。”
“最近去了公學嗎?”蕭母又問。
蕭景潤搖了搖頭。
蕭母不由輕歎氣,“你還年輕,外頭的人脈關係重要,公學裡的人脈關係也很重要,未來的世界,由你和他們共同組成。”
蕭景潤勾了勾唇,隻是將修長的指尖摁在了琴鍵上,猝不及防的發出一聲尖銳的樂聲。
“也許吧。”他說。
蕭母看著他,他也看著蕭母,最後還是蕭母開口:“聽說,蓮生那孩子在你的晚會上和兆野打架了,有這回事?你也彆和蓮生計較,你們曾經還是好朋友,要不是因為他父親”
“母親當年不如嫁給牧叔,或許比現在過得更自由。”蕭景潤卻說。
蕭母的笑容微微僵在臉上了。
蕭景潤放下樂譜,勾唇道:“母親當年和這些音樂家還是維納什音樂學校的同學,曾經不如母親的人成為了鋼琴家,母親成為了男人的妻子。”
也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蕭景潤說完,跟蕭母道了聲晚安,便走了。
蕭母坐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她忙叫蕭景潤身邊的兩名隨從過來,詢問蕭景潤在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隨從隻道:“少爺最近和一個特招生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