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館不知何時,慢慢的開始更安靜了。
小孩們都似乎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剛還一個個的七嘴八舌嚷嚷著提問題,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小女生輕輕拉著江稚月的手,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幾下,突然捂著小嘴道:“姐姐,這個大哥哥在看你!”
江稚月詢問過牧蓮生,她需要翻譯的對象是誰,牧蓮生回答是簡單的商人,等到了時間,會有人來安排。
雖然她看到新聞報道上,周末蕭家那位繼承人會帶著外賓來到謝舍麗國際中心,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牧蓮生說的商人會是他。
蕭景潤那種身份的人,出行都是保鏢,每到一個地方,場地都要清空。
他是頂級統治階層的絕對代表人物。
展館中光線似乎有些昏暗,撲麵而來的冷氣,不知從哪兒帶起了一股風。
江稚月覺得眼前的光線晃了一下,她才會看到蕭景潤,一身矜貴的高定西裝,從容不迫的站在展館中央,頭頂的天窗灑下一束光,襯得他眉眼愈發清雋,讓人過目難忘。
他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光隔著鏡片湧入他的眼底,襯得漆黑的眼眸深而亮,又帶著淡淡的笑意。
“蕭先生,這幅畫真不錯。”一個外國男人語氣激動,指著江稚月身後的一幅畫。
蕭景潤盯著江稚月的目光,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在看那幅拜佛圖。
江稚月意識到自己擋路了,忙牽著小女生讓開。
小女生捂著小嘴,偷偷笑,“姐姐,大哥哥剛才在看你。”
“”
好尷尬,江稚月握著小女孩的手不由緊了緊。
蕭景潤從她身邊經過,正站在她的斜前方,江稚月不著痕跡的又往後退開,甚至看向了展館的出口,發現門已經鎖上了,還站著幾名戴著耳麥的便衣保鏢。
男人站在拜佛圖前。
俊美的臉正對著那張菩薩像。
那身清貴獨特的氣質,他和眾人就好像有一條涇渭分明的分割線。
這時,他的隨從附耳衝他說了什麼,蕭景潤沉吟了一會兒,眉頭微皺。
“還真是巧呢,你會利慈語嗎?”
“”江稚月沒想到男人的目光看向她,仿佛能洞穿了一切。
“我們同行的翻譯,剛才在外麵出了點事故,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你是華頓公學的學生,特招生的選拔嚴格,其中就有利慈語的考試。”
“你能考上,就代表你會。”
他認識她。
見江稚月臉上露出驚訝複雜的表情,他輕輕的笑了笑,並不多話,身邊的隨從已經衝江稚月使眼色,示意她上前。
幾個外國人衣著不菲,激動的情緒溢於言表,他們對蘭登堡的佛教文化特彆感興趣,一直圍繞著寺廟和佛像的畫作,連聲發出驚歎。
江稚月全神貫注聽他們的對話,實時翻譯給蕭景潤聽,一個偶然間,猛地對上男人那雙淡笑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蕭景潤聽得懂,根本不需要翻譯。
但是他很認真的聽她的每句話,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弧度。
他的聲音很好聽,說話不急不緩,毫無高高在上,傲慢無禮的氣質。
由內而發的儒雅淡然,也會讓人產生他很平易近人的錯覺,他並不嫌孩子們待在展館吵鬨,小女孩叫他一聲大哥哥,也是笑著輕輕地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兩名隨從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蕭景潤和外國人談論的是關於貿易往來,蘭登堡開放了三個海港提供給外貿商人便利,對方同等的要給予蘭登堡優惠條件。
不過工作隻談論了幾句,他此行的目的是參觀畫展和古董。
這場交流下來,江稚月跟上了雙方的語速和節奏,她做到了每個字眼的精準翻譯,僅僅隻有三個小時,就得到了對麵的誇讚,“這麼年輕的翻譯,像是從小在我們國家生活長大一樣,很熟悉我們的語言,非常不錯。”
“你學了幾年的利慈語?”又有一個外國男人笑著問。
江稚月不卑不亢,淺聲道:“五年。”
“可你的發音,真像在我們國家長大的呢。”一個外國女人誇讚道。
江稚月怔了怔,她真沒想到給蕭景潤當翻譯,原劇情的蕭景潤和牧蓮生,這二人連交集都沒有,一個事業型野心家,一個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即便他們同處一個階層,也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更何況她呢?
如果牧蓮生故意讓她出現在蕭景潤麵前,肯定是有什麼目的。
她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光線昏暗,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內斂。
蕭景潤身形挺拔,也高出了女孩一大截,他垂眸看她,隻能看到她的長睫毛在眼瞼處打下一片陰影,他的聲音很輕,也很低緩,“你做得很好,不要緊張。”
“”江稚月怔了怔,又抬起頭。
她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仿佛現實和夢境顛倒了,蕭景潤代表現實的那一方,牧蓮生代表了夢境的那一方,現實是清晰的,夢境是可怕的,拚命想逃離的。
男人神情溫潤,目光清明地看著她,“你看起來很緊張?”
江稚月不自覺輕咬住了嘴唇,雖然蕭景潤不是男主,不用擔心被他害死,但是她總會為自己闖入他們的世界感到不安。
蕭景潤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排斥,他又轉頭和幾個外國人說話,等到了後半程,他已經不需要江稚月了,叫隨從送她出去。
晴空萬裡的天空,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轉眼又是烏雲密布,一場大暴雨即將到來。
江稚月抬頭看去,打開背包翻了翻,發現自己沒帶雨傘。
這時已經離開的隨從又返回來,遞上了一把雨傘,“江小姐,我們少爺說了,一會兒恐怕會下雨,特地讓我回來給你送雨傘。”
“少爺誇獎你的翻譯工作做得不錯,江小姐這麼年輕,如此遊刃有餘。”
“還有你的銀行賬號,記得發給我,我會讓人結算你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