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 還要教訓她們嗎?”同伴問。
林仙兒朝著江稚月的方向看了過去,少女的氣質難以讓人忽視,一頭黑發垂到腰間,穿著乾淨的製服,一張容顏通透白皙,美得令人屏息。
她端坐在座位上,小口小口吃著飯。
食堂裡的人都跑光了,諾大的餐廳,就剩下一個不急不慢吃飯的江稚月,一個捂著臉,放聲大哭的左晴,還有一個捏著裙擺,局促不安低頭站著的周秀芝。
這一幕怎麼看都很違和,詭異。
“那個女的叫江稚月,經濟係的。”一個女生道:“跟澈少爺一個班,她是顧少的陪讀。”
“我管她叫什麼。”林仙兒笑起來很漂亮,也很高傲,“惹到我了,她就死定了。”
“不過她長得挺礙眼的。”
聲音漸漸遠去,江稚月去了一趟衛生間漱口,出來的時候,食堂已經關燈了,外頭路過的學生對著裡頭指指點點。
左晴捂著臉,將頭趴在桌子上,抽動著肩膀嗚咽地哭著,聲音越來越小,卻更傷心了。
江稚月上輩子經常見到霸淩,當時她有身份和地位,人人都讓著她,沒人敢對她大聲說一句話,她不欺負彆人,也不會被人欺負。
所以她無法和受害者,感同身受。
如今身份對調,她成了這個世界所謂的下層,這種滋味還真是特彆。
她從左晴身邊離開,左晴忽然抬起了頭,似乎覺得尷尬,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飯菜味從身上散發,左晴趕緊抹去眼角的淚,滿臉漲紅,尷尬又羞愧。
這麼漂亮的女孩。
她害怕在江稚月那雙眼睛裡,看到和那些人一樣的惡意,甚至是嘲諷,因為林仙兒,她已經被所有人孤立了。
“擦擦吧。”
然而,左晴看到對方伸出了手,遞過來一包乾淨的紙巾。
江稚月的聲音清脆純淨,笑容淺淡。
左晴死死的咬住了唇,攥緊了拳頭,仔細看去,全身都在發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
她覺得江稚月沒有惡意,但她害怕這是林仙兒安排的惡作劇,看似幫助她,實則把她推入更可怕的深淵。
江稚月把紙巾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下午還有兩堂課,她要提前做好準備。
華頓規定的午休時間是從十一點半到兩點,這段時間應該是校園內最安靜的時候,但由於是新學期開學季,夏季社團招新活動的黃金時期,每個社團占據一個傘篷的位置,都在指定的位置擺攤設點,招新標語和海報從食堂一路貼到了教學樓。
戲劇社、時裝社、遊艇社、賽車俱樂部,各種奇奇怪怪的社團,還有學生公然在校內飼養猛獸,名為培育社。
一路上,不斷有衣著不菲的男生邀請江稚月加入社團,還有人衝她吹口哨,開著跑車堵住她的去路,問她去不去兜風,江稚月忍住心裡不適的感覺,禮貌性的拒絕,腳步飛快地離開了。
她去了一趟圖書館,等快到了上課的時間才回到教室。
下午班上的人少了一大半,剩下三四個學生還在聽教授講課,幾乎所有人都跑了,不是去參加派對,就是去參加家族宴會了,還有以顧兆野為首的圈子,跑去郊外的賽車場了。
楚君澈也跟著去了,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她的ls賬號,跟她發了幾條私信,讓她同意好友申請,還配了一張在賽車場的自拍照。
少年深黑色的眼瞳,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粉色櫻花唇瓣,五官精致的跟個洋娃娃似的。
有點純欲。
站在陽光下,氛圍感很強,穿著真絲白襯衫,露出纖細的鎖骨,脖子上戴了一根銀色的項鏈,很細很閃。
【稚月稚月,你在嗎?加我啦~】他發了一個流淚狗狗頭的表情包。
江稚月直接點開自己的主頁,確定沒有發過任何關於位置身份信息暴露的圖片後,就把賬號設置成了禁止私信。
公學配備校車,不過需要繞一段路回來,一般乘坐校車的人也隻有特招生。
江稚月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江婉柔正盤腿坐在地上,地毯上擺滿了花瓶和一捧捧花束。
女人穿著顧宅統一的職業套裝,柔順的黑發被盤了起來,低斂著眉目擺弄著手裡的花束,將處理好的花束插在花瓶裡。
江稚月放下書包,走到江婉柔身邊坐下,就幫她一起處理鮮花。
江婉柔搖搖頭,比劃手勢,“這是夫人交給我的工作,她欣賞我的插花藝術,你每天在學校已經夠累了,先去休息,等飯做好了,我叫你。”
“兩個人一起效率加倍。”江稚月道:“今天的課很少,晚上還不用自習,我一點都不累。”
“我做了你最愛的點心,那你快去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江婉柔溫柔一笑。
“顧家要舉辦宴會了嗎?”江婉柔的插花藝術,曾被上流社會的太太們誇獎過,從那以後凡是舉辦宴會,顧夫人都把這項任務交給江婉柔。
江婉柔搖頭,拿手機打了一行字,“夫人和老爺吵架了,心情不好,買了很多鮮花回家,夫人說漂亮的鮮花,充滿生命活力,用來點綴她枯萎的婚姻生活。”
江稚月垂下眼,拿起一束花放在鼻前聞了聞,試探著問:“顧先生回家了,您有見到他嗎?”
江婉柔搖了搖頭,表情疑惑,似乎有點不理解江稚月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江稚月神情自然,道:“顧兆野老是闖禍,顧夫人和顧先生心情都不好,我擔心被遷怒。”
聞言,江婉柔笑彎了柔和的眸子,打下一行字,“顧夫人和顧先生都很好的,顧少爺也很好,從來不責罵下人。”
江稚月表情微妙,沒有附和。
她起身去了小廚房,餐盤上擺滿了各種精致的甜點。
江婉柔心靈手巧,什麼都會,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學不會的。
但她一路的經曆,卻顛沛流離,就像什麼呢?
就像被偷走氣運的小說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