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月執意離開。
秦肆見狀,終於不再執著,他跟著江稚月一道,江稚月悶頭往前走時,男人的腳步幾乎要在身後消失。
但很快,江稚月發現了一個問題,這片森林比想象中的還要錯綜複雜。
分岔路口,許多路徑都和來時的道路極為相似。
秦肆明顯對這裡了如指掌,便找了片空地休息,告訴她,等天黑了,便可以回去了。
“這次不騙你。”他終於給出了一個篤定的承諾,話落,見江稚月仍是一副質疑的表情。
他道:“你總歸相信懷安。”
怎會真的讓她亡命天涯,不過是想讓她單獨陪他幾天罷了。
江稚月應該要明白她自己的心思,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人,也要看清楚她到底願意和誰離開。
即使是他的父親,也該明白退婚這件事究竟由誰做主。
秦肆從未想過帶著她一起被死士追殺,子彈無眼,這樣的生活也不屬於她。
“我送你一個禮物。”沉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江稚月臉上有幾分茫然,秦肆眸色沉斂,額前的發絲隨著風吹拂,深邃的眉眼是極具難辨的神秘感。
大概這難得的寧靜,對他而言真的很珍貴,能和女孩一同坐在樹蔭下,任輕柔的風吹過,卻不用考慮紛紛擾擾。
他將飽腹的巧克力遞給了江稚月,又陷入了靜默中,他不需要聲音來打破這一刻的安謐,整個人放鬆地倚靠在樹乾上。
江稚月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秦肆不禁地挪動身子,向她靠近了些,整個白日,異常漫長,又異常短暫。
當夜幕降臨,江稚月又聽到了叢林間傳來的不知名小動物的聲音。
可隨後,林間忽然風聲大作,狂亂卷起片片落葉,強勁的大風讓人難以睜開眼睛,凜冽的寒意瞬間遍布全身。
頭頂上盤旋的直升飛機,轟鳴聲在狂風中刺耳至極。
直升機似乎在努力降低高度,試圖看清地麵上的情況,但風勢實在猛烈,使得機身不斷搖晃。
周圍的樹木在狂風中猛烈搖擺,一陣更強烈的風襲來,直升機不得不迅速拉高,如果有人抬頭望去,便見高空中依稀閃過一抹紅點。
飛機上的自然是盛懷安,他命令飛行員想儘辦法,無論如何要在這附近找塊空地降落,他靠坐標最後鎖定的位置便是這周圍。
盛懷安心情不太好,這亦是他第一次體會到情緒失控的滋味,不確定這股怒意是源自盛家人的挑撥,還是因為昨天牧蓮生打來的電話。
男人輕幽的聲音,就像一根刺,深深紮入他的心:“看來你也不如秦肆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啊。”
感情,這個世界上最複雜而又最純粹的東西,大抵就連當事人都難以明白,究竟是何種情愫在作祟。
盤旋的直升機好不容易找了個地方迫降,盛懷安迅速跳下飛機。
飛行員忙不迭的,“少爺,這邊道路昏暗,請務必小心。”
盛懷安對此置若罔聞,在兩旁保鏢的開道下,他的步伐快速而急切,每一步踩得枯枝敗葉沙沙作響,林間大亮的探照燈,直直地朝江稚月照射而去。
江稚月被這光刺得不禁眯住了雙眼,伸手遮擋。
可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已是擋在了她的身前。
秦肆偉岸的身軀就將女孩籠罩在身後,那張隱沒在暗裡的立體容顏,對上盛懷安冷寒的神色。
哪有男人不會察覺到雄性之間敏銳的危險,哪有男人不會看穿看似平靜之下的暗流湧動。
誰又能容許自己視為唯一的女人輾轉在多個男人懷裡?無論對方是誰,矜貴高傲的天之驕子們都無法容忍這種覬覦。
如果盛懷安此刻注意到秦肆嘴角冷淡的弧度,不難發現他的冰冷略帶了幾分嘲弄,這似乎是他更真實的惡劣一麵。
在盛懷安大步而來時,秦肆又將身後的女孩往身前帶了帶,同時親昵地環住她的腰,以一個絕對占有保護的姿態,意味不明的眼神。
“來得還不算晚。”
“你行啊,拐跑我妹妹。”盛懷安憋了一肚子火,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剪裁得體的風衣隨著他的步伐,都帶起一股戾氣。
派出去找江稚月的人都還沒音信,卻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件,上麵標著具體的坐標和位置,落款就是秦肆本人。
這是什麼?赤裸裸的挑釁罷了。
秦肆要向所有人證明,江稚月願意和他遠走高飛,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全世界都知道他們一起逃離,共度了兩天一夜,他要向所有人昭示他們的親密無間,為此他可以背刺秦家。
就在動身之前,盛懷安便收到消息,秦家的港口業務卷入了一起謀殺國外高官的案件。
這人行事心狠縝密,走一步要全勝。
至少在盛懷安的認知裡,秦肆從來不是外表看起來這麼寡言,他全身上下都仿佛覆蓋了一層冰,打破那層不化的冰,他骨子裡透著野獸的凶殘狠毒。
江稚月卻似絲毫沒有察覺到某種危險,她看著盛懷安的方向,眼睛亮了亮,抬腳就要上前。
“懷安——”哥!
話還沒說完,緊扣著她腰間的大掌,不禁惹得女孩痛呼一聲。
盛懷安疾步走近,揮拳相向,秦肆這才順勢鬆開了手。
兩人一觸即發的戰爭,不需要江稚月的介入,盛懷安還不忘提醒她:“稚月,這與你無關,從現在開始,你離遠一點。”
他早就要狠狠教訓這個混蛋了,從那天撞見秦肆親吻江稚月開始。
“你把她當什麼了?”
不怪盛懷安如此發問,出拳的狠勁帶著殺意,他也是遊走過盛家黑暗麵的人,自然身手非同凡響。
周遭的氛圍都開始肅殺。
這卻是秦肆首次目睹盛懷安展現真正的實力,他並未還擊,承受了這一拳。
盛懷安哪會不懂他的心思,眼裡的怒火凝固為實質,“少跟我來這一套,我不需要你的謙讓。”
更不需要頂著江稚月兄長的名頭,做出這種所謂妹夫和大舅子的虛偽謙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