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都怔住了。
江稚月回頭望去，楚君越背對著她，他後背很直，不管什麼時候站著，背脊總是筆挺。
看不清楚他此時的神情，隻能聽到他低沉的嗓音響起。
雖是求娶，滿滿的壓迫感竟都強壓了盛老爺子一頭。
盛老爺子看著麵前年輕卻威嚴十足的男人，他製服上的肩章亮得刺眼。
那雙堅毅有神的眼眸，就像兩把利刃，能破開任何困境。
半個宴會廳的賓客看了過來，驚訝地捂住了嘴。
“這簡直是胡鬨！你們楚家——”盛老爺子眉頭緊鎖，臉色鐵青。
他竟有一瞬間被楚君越的氣勢震懾，等反應過來，忙要找回場子。
“真是欺人太甚！這算哪門子事？剛剛退婚，又來求娶？”
盛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覺得楚家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這要林仙兒今後如何自處？全世界都知道她被拋棄，她欽定的未婚夫移情彆戀的事實？
“楚君越，你——”盛老爺子捂住胸口，呼吸急促，“我當初一門心思替仙兒相中你，認為你是她的良配，和那些紈絝子弟不一樣，你這是存心要給我這個八十歲的老頭添堵！”
“還有你這個老匹夫——”盛老爺子指著楚老爺子，“年輕時就惹人討厭，成了糟老頭子還讓人覺得礙眼，小輩們的事，哪裡輪得到你來起哄，我都這把年紀了，你是不是嫌我還不夠難堪？”
楚老爺子笑得爽朗，拍了拍楚君越的肩膀，表示他已經儘力了。
這事的確不地道，盛林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林仙兒深受兩家長輩的喜愛，誰都見不得她受委屈。
盛老爺子又是個偏心眼的，怎會允許剛回家的江稚月壓過林仙兒的風頭？
這事擺明了沒戲，誰知男人勾起薄唇，語氣肅然，“我心悅稚月，此生隻有她能讓我心動，我隻要她做我的妻子。”
話聲敞亮、坦蕩。
楚君越的行事作風對得起他這一身製服，目光落到盛老爺子臉上，分毫不讓。
“您沒有權利代替她做出選擇。”
直逼盛老爺子的銳利目光，似乎不是以繼承人的身份在跟盛老爺子說話，更像是年輕一代的家主。
“你小子，想要逼婚嗎？”盛老爺子氣得呼吸不暢，盛懷安懶懶揣兜，走了過來。
“君越，我爺爺身體本就不好，萬一被你氣出心臟病發作，那就糟了，到時候他有個三長兩短，稚月就要為他守孝三年了。”
盛懷安講話不好聽，句句都在點子上。
他和楚君越對視一秒，麵上似笑非笑。
“想娶我妹妹，行啊。”
他目光一繞，從男人英俊的麵容上劃過，頗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
“你先把楚嘯的問題處理了吧，嗯？狩獵場上，他做了什麼事，你們楚家心裡都有數，否則稚月嫁給你，我不敢想象她未來會經曆怎樣的噩夢。”
燈光掠過男人一路走來的方向，所經之處的賓客們紛紛恭敬地讓出一條道。
盛懷安行事不著調，和盛家人的關係也不見得有多親近，林仙兒跟他示好，以前還在ls上和他積極互動，架不住他直接把對方刪除拉黑一條龍。
以往盛家舉辦的各種大小宴會，他以定居國外為借口，從不參加。
想要得知盛懷安的蛛絲馬跡，隻有那些花邊新聞報道了，據說這位爺平日裡最愛的就是流連燈紅酒綠的場所，時常無所事事地在ls上給一些小網紅的照片點讚。
一度傳出他和幾位百萬粉絲的網紅有染，引發網紅圈子上演一出出撕逼大戲，甚至有剛出道的小明星特意飛往他所在的國家，希望能夠偶遇。
這麼多年來，沒見他和誰真正交往過，也不見盛懷安公開維護過誰。
他說著話，目光早落到了江稚月身上，招招手讓她過來。
盛懷安拉住了女孩的手，小手完全包裹在大掌之內，鮮明的膚色對比，看著就很有安全感。
“你剛才都聽見了，告訴哥哥你的想法。”
他臉上神情坦蕩，絲毫不覺得當眾握住江稚月的手有什麼不妥，關切的眼神即便在有心人的窺視下，也仿佛隻是兄長對妹妹的嗬護之情。
這中途歸來的妹妹，盛懷安倒是看得緊，眼下盛父病重，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在盛懷安看來，他唯一的親姑姑及其女兒，自然成了他最為看重的人。
這一動作落在楚君越眼裡，眼裡幽幽不明。
盛懷安笑了笑，輕拍了拍女孩的手背，“不想說，那就是不滿意了，沒關係，日子還長，總會選出一個你滿意的。”
他壓根沒給江稚月開口的機會，江稚月直麵對著幾道目光的逼視，自認這種情況下，稍有不慎都會得罪人。
她感覺得到，楚君越的眼神帶著一絲期待，江稚月並不願讓他難堪，畢竟他為她做了那麼多。
可是他剛與林仙兒解除婚約不久，如今找上她，難免會陷入二女爭一男的鬨劇。
江稚月垂下眼，蜿蜒的紅地毯看不到儘頭，視野裡，一雙精致考究的黑色手工皮鞋，緩緩步入她的視野，向她靠近。
還有人的聲音在挽留，“阿肆，不要”
白妍珠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卻隻抓到一手空氣，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幾步之遙，她絕望的眼淚哽在喉嚨。
江稚月猛地抬頭，對上那雙暗藏怨恨的眸子。
對麵的楚君越也在看著她，眸底是深不見底的黑。
江稚月隻在瞬間就做出了決定，“沒有不滿意”
她忽然開口，盛懷安愣了愣，疾步趕來的林仙兒，就差用眼神剜下她的肉。
江稚月看著楚君越，楚君越也看著她。
灼灼的目光，已是將她吞沒。
但他什麼都沒做，依舊是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然後緩緩朝江稚月伸出手。
這是一個無聲的邀請，邀請她走向他的身旁。
如此近的距離，江稚月再往前走一步，便做出了選擇。
她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抬眼再看著男人，就是這個時候，另一隻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