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聰明才智,顯然在楚君越的意料之內。
她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理清全部頭緒,但凡發現了一點線索,通過旁人的三言兩語,她就能剝絲抽繭推斷出完整的事實。
楚君越點點頭,“昨日那位警員沒有騙你,前任署長確實僅有一子,沒有收養過其他孩童。”
“但是他一直有資助周邊村落孤苦伶仃的小孩,會不會存在這樣一種可能性,當年受到他資助得以成長起來的某個孩子,在成年後,出於感恩或者其他原因,效仿其善舉,也收養了我母親。”
“收養我母親的人,就是臥龍村的人,我母親至今仍然記得當年坐在那輛車上和養父母相伴的畫麵,有沒有可能,他們並不是去郊遊,而是歸鄉。”
江稚月不自覺地喃喃自語道,竟毫無保留地將心裡大膽的推測全盤托出。
“母親五歲走丟,時隔一年被人收養,在她心裡有著家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所以她會記一輩子,而她乘坐的那輛車,的確是鐘署長的。”
“鐘署長將轎車借給了返鄉的男人,那個收養我母親的男人,一定深得鐘署長的信任,他在鐘署長身邊工作!”
這就說得通了。
當年身為全州高級署長的鐘署長,自然有資格參加權貴圈的聚會,被他一路資助著長大,在成年後還能做到和他一樣善舉的男人,一定深得鐘署長的信任。
可是這樣的事,怎麼會被盛家人發現?江婉柔又怎麼會和盛家人撞上?導致全村都被滅口。
江稚月想不通,放眼望著荒涼的村落,一陣寒風刮過,聲聲陰戾,莫名有一股從脊背上竄出來的陰冷感籠上了她。
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破敗的房屋裡,據說有人是當場活活燒死的,空氣中都遍布著燒焦的屍臭味。
楚君越走至女孩身邊,伸手輕輕攬住了她肩膀,江稚月長睫顫動得厲害,回想起看到的殘忍照片,她極力想克製衝動的情緒,她還是會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誕。
但事實,往往如此殘忍,可怕。
人心的惡毒,往往超乎人的底線及想象。
權力的爭鬥中,每個人都是魔鬼。
那種陰冷感伴隨著湧起的寒風,四周靜得隻能聽見風吹過枯葉的聲音,仿佛是亡魂在低語,天不知何時暗了下來。
江稚月能感覺男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暖意,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我在警署查閱了鐘署長的工作記錄,在他身邊曾經工作過的警員名單,竟然沒有一個人的名字被登記下來。”她輕聲說道:“即便找到了那個人的名字,我還缺少一個證明,我憑什麼認為導致臥龍村悲劇的發生,是因為我母親的緣故。”
當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他們不顧一切的起了殺心。
“但我想有一個人或許知道,鐘署長那個還在世的兒子”江稚月緩聲說道,隨即神色一變。
她找了這麼久,每當以為找到了答案,其實是觸摸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這些涉案人員,各個心懷私心。
人人都想竭儘全力將真相掩埋,以各自的方式藏匿起紛繁複雜的線索。
若這一切都是盛老太太的安排,她必須握有強有力的人證和動機,方能令盛老太太在證據麵前無從辯駁。
不知何時,楚君越伸手輕輕攬住少女的肩膀,江稚月居然破天荒的沒有抗拒,在這陰冷得仿佛亡魂在哭泣的地方,江稚月渾身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若是江婉柔知曉了真相,她又該如何麵對那些往昔的種種。
女孩冰涼的麵頰貼在男人筆挺的製服上,他胸口的溫度悉數傳來,眼眸比風掠過的暗色還要幽深,又泛著一絲柔意。
手掌自她腰間撫過,她抓著他的袖擺,約莫也是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暖意,她需要用這股溫暖驅散那股仿佛從脊背上湧來的寒涼。
楚君越眸色愈發深重,低頭拿薄唇碰了碰她額頭,這冰涼一吻,江稚月霎時抬起頭,他不禁雙手擁著她。
“我會陪著你一起,等事情結束了,我送你和江伯母去找小澈。”
“盛家不適合你們。”
越野車返回主城區,天色已晚。
錯綜複雜的鄉野道路上,山路十八彎,江稚月回望身後的景色,大片的村莊都已掩蓋在群山環繞下。
沒有人踏足的地方,注定被人遺忘。
路上,江稚月眉心跳得厲害,每當事情緊張順利的時候,她便擔心中途發生些什麼,讓她和真相再次擦肩而過。
楚君越做事穩妥,早已派人去了醫院,保護好起來。
江稚月提醒他不要打草驚蛇,楚君越難得看到她緊張的模樣,便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越野車駛出了鄉野之地,漸漸步入了幫派領地的交彙處,江稚月敏感的察覺到周遭氣氛不對。
夜已經很黑了,前方道路卻有火把在燃起,風呼嘯一過,周遭兩邊的道路上燃起了火苗。
江稚月警覺,四處張望。
正在這時,她打開手電筒照著後視鏡,一道紅光倏忽閃過。
高樓上一把狙擊槍指著越野車的方向,正要扣動扳機。
“小心!”江稚月脫口驚呼。
她身體撲過去,男人反應極快,瞬間急轉方向盤,車身猛地往邊上一偏,“砰”的一聲子彈從窗外擦過。
江稚月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衝她來的。
“是我二叔派來的。”男人聲線微微有些緊繃,女孩撲在他懷裡,情急之下差點將他撲倒,不過她太嬌小了,罩不住他高大的身軀。
穩穩當當倒在他懷裡,莫名碰到了楚君越腿間。
在這樣驚魂瞬間,他借助黑暗掩飾那一下湧起的尷尬,女孩臉蛋又軟又嫩,隔著貼身衣物,連同她身上的體香都在朝他鼻息間撲麵而來。
外頭有人開槍,江稚月半晌隻能維持這樣的動作,她雙手撐在男人結實的大腿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大腿肌肉的紋理,充滿了力量。
燙的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