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卸完畢,六翼留下三個鬥士在交易地點看守卡車,其餘人則向下個交易點進發。
通常情況下,交易地點是安全的,因為協議上明確表示,如果有人敢在交易地點行凶,就代表對某個國家宣戰。到時候,另外兩個國家就可以聯合起來一起對付行凶者。
曲直國與潤下國的交易地點同樣設立在兩國交界處,一個叫做“窪地”的地方。那裡曾經是一處難民營,在被賞金浪人偷襲之後便廢棄了,最後當做交易地點,由曲直國的騎士與潤下國的護衛隊分彆把守。
通往窪地的路線位於曲直國領域東側邊緣,這就意味著想要到達窪地,必須穿過曲直國領域,並且還要接受沿路騎士的巡查。由於地理位置的緣故,炎上國與潤下國的交易必定要穿過曲直國的東邊界,為了保證交易的順利進行,也為了確保曲直國領域安全,三方通過協議製定了一個方案。
炎上國與潤下國因為交易需要穿過交易線,必須先到第一個交易地點領取放行令牌,並且檢查待交易的物品,避免有違禁品出現,比如毒品,兵器。這樣一來,沿線遇到曲直國騎士檢查時,隻需要亮出放行令牌就可以了。
在“山嶺”的時候,獵狗已經仔細檢查了交易的物品,向六翼發放令牌,沿途暢通無阻。由於曲直國領域較長,直到晚上才到達窪地。
潤下國的守衛稱為護衛隊,身著綠色製服,與鬥士、騎士的男性軍團不同,護衛隊有男有女,隻是分工不同。
潤下國的首領女帝,很明顯是個女人,她的隨從及護衛人員都是女子,負責守衛與邊界巡邏的都是男隊員。當然,一旦發生戰爭,就不會分的如此清楚了。
女帝雖然是女人,但千萬不能小看她,與男人相比,她的狠辣與謀略,絕對可以算得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個女人怎麼會變成這樣,還要從很久之前說起
原本,潤下國的首領叫做萊西,一個比金雕還要凶狠的男人。女帝原本不叫女帝,傳言叫靜姝,隻是萊西眾多妻妾中普通的一個。三十年前的混戰時期,萊西不幸身亡,原本該萊西的兒子繼位。
但是,靜姝早就覬覦首領之位,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在萊西身亡的當晚,突然向萊西的兒子發起進攻。她凶狠的將反對她的人全部殺掉,包括萊西的兒子,以及萊西其餘的妻妾。
最後,靜姝就成了潤下國的首領女帝,掌控著新世界最珍貴的資源——水源。
也許,正因為她的權利是從彆人手中奪取的,擔心自己以後也是這樣的下場,所以她信任的人很少,特彆是男人。並且,從此以後,她開始訓練女孩,作為自己隨從及護衛隊。
六翼與潤下國“窪地”的守衛隊長班森互相查看了交易物品,確認無誤後便開始裝車,然後交換了放行令牌。
六翼本欲連夜趕路回去,看到手下的幾個鬥士又困又累,不如在窪地休息一晚,明早再走。況且班森的護衛隊剛剛打了一隻野豬,非要請他們吃烤肉。盛情難卻,六翼等人便留了下來。
班森原本是前領主萊西的衛隊長,地位很高。可是,在女帝奪取領主之位後,就失去了信任,隻能在窪地做一名小隊長。雖然在這裡無所事事,但他還是感到慶幸,至少女帝留了他一命。
在之前的首領會麵時,六翼曾經與他見過幾麵,也算是老熟人了。
除了放哨的三人,其餘人都圍著篝火吃起烤肉。看得出來,他們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
六翼作為炎上國的訓練官,一名武者,任何時候都保持著必要的警惕。在出發之前,他就對隨行的鬥士下過命令,不要輕易食用彆人給的任何食物,或者一定要等對方先食用。
當看到班森等人大口朵頤後,六翼才示意鬥士們開吃。
“不得不說,你們的首領女帝,是一位真正的女中豪傑。”六翼咬下一口烤肉,不經意的說著,“能夠掌控這樣一個國家,令許多男人望塵莫及啊。”
“誰說不是呢,原來我跟著萊西的時候,就已經見識到什麼叫凶殘。”班森說著,警惕的四下掃了一眼,“沒想到這個女人比他還要凶殘!”
六翼早就聽聞女帝在潤下國采取高壓政策,但凡有不順從者,全部被處決。她還在邊界派遣了大量的守衛,隻要發現逃跑者,或者試圖逃跑者,一律格殺勿論。並且,如果發現有難民想要逃走,她會將整個難民營的人殺掉。
在這樣的統治下,人心惶惶,本應該適得其反。可是沒想到,越來越多的人懾於被殺,就更加不敢逃跑了。
“聽說她殺了好多難民,而且越來越重用女護衛隊了?”六翼問道。
“哼,”班森看起來很不屑,“用那些女孩來保護自己,總有她後悔的時候。真到了戰場上,女孩有什麼用,還得靠咱們!”
班森用力啃了一口肉,嚼得滿口汁水,繼續說道:“要說那些被殺的難民,也是活該,既然不想當賤民,那就老老實實在難民營待著!可他們偏不,想著逃跑,就是該殺。”
六翼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道:“人們逃跑肯定是有原因的,要麼怕死,要麼有比死還可怕的事。”
班森一臉茫然:“難道在‘惡土’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麼?”
“怎麼沒有?”六翼說,“死了一了百了,落得個清淨。然而活著,忍受心靈上折磨,那才叫可怕。”
“心靈?哈哈!”班森差點將口中的豬肉噴出來,“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武者竟然會跟人談論心靈!雖然我不知道心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我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並且以你武者為甚,恐怕咱們都沒有資格談論高尚的東西。”
六翼聽完,默然無語。
是啊,在新世界,在“惡土”,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事,為了生存可以做任何事情,殺人早已司空見慣。在作惡的時候,誰還會去考慮高尚?
早就沒有人再去談論高尚!
彆說高尚,就連人性最基本的善良都逐漸在新世界中消亡。等到世界上沒有善念的時候,將會是怎樣的一幅景象?
很久以前,在六翼的新婚之夜上,他的畫眉死於騎士之手,親人也同樣被殺,難道他們就該死嗎?
也許不該!
可是,這是在新世界,在“惡土”,沒有什麼該與不該,弱肉強食罷了。當他成為一名鬥士,剝奪了許多人的生命,是對還是錯?沒有什麼對與錯,隻有適者生存罷了。
當他站在那一具具屍體之上走向“武者”的位置時,手上早已沾滿鮮血,那些堆砌起來的屍體中,有壞人,也有無辜的人。那麼,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當他用長刀毫不猶豫的割開一個個喉嚨,刺穿一個個胸膛的時候,心中是充滿邪惡?當他舉起屠刀砍向無辜的人時,心中會有不忍,這不忍是否就是僅存的善念呢?
夜深,眾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各自休息。當然,三方都安排了值班人員。
當執行任務的時候,六翼從來不會放鬆警惕,但不知道為何今天竟會睡得那麼深。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覺得有人在輕輕推他,猛然一驚,見是陸星辰,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陸星辰小聲說著,警惕看著四周,“我記得班森他們一夥一共有十一個人,吃肉的時候我還專門數了數。但是,現在算上值班的才六個人,少了五人。”
六翼仔細看了看,確實是六個,並且不見了班森。再向騎士那邊數了數,也少了四人。他頓時覺得不妙,難道騎士與護衛隊當真聯合起來了?
六翼有些詫異,但並不慌亂,鎮定的說道:“彆慌,你悄悄的將他們幾個叫醒,做好戰鬥準備,咱們現在出發!”
陸星辰麻利的把五個鬥士叫醒,眾人睡眼惺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他們即將上卡車的時候,四周突然火把齊明,霎時間窪地就如同白晝一般。隻見四周的騎士與護衛隊紛紛舉起弓箭,對準了夾在中間的六人,鬥士們登時一陣慌亂。
“不要亂,找掩護!”六翼厲聲叫道,“班森在哪,讓他出來見我!”
“嘿嘿,”一個滿臉傷疤、留著絡腮胡子的騎士笑了起來,“班森?活的你恐怕見不到了,屍體倒是有一具。哼!”
“怎麼,你們把他殺了?”六翼說著看了看眼前的形勢,不妙。
傷疤男拍了拍手,兩個護衛隊隊員將一具屍體拖了出來,如死狗一般,正是死了的班森。隻見他喉嚨處一道鮮紅的口子還在滴血,顯然是剛死不久。
“騎士軍團好大的膽子,竟敢在交易地點行凶,不怕引發戰爭嗎?”六翼大聲嗬斥,心中想著脫身之計。
“哈哈,我們的目的就是引發戰爭,說明我們圓滿的完成了任務。”
“這是女帝的命令?”六翼問道。
“呸,”傷疤男吐了口口水,“那個臭婆娘算什麼東西!”
六翼突然明白了,好惡毒的詭計!
騎士軍團才是主謀,他們將班森的死和攻擊窪地陷害到自己身上,由此引發炎上國與潤下國的戰爭,而曲直國處在兩國之間,必然成為了拉攏的對象。
這樣以來,無殤不僅可以從中獲利,還能從戰勝方中分一杯羹。既然敢動手,定然想好了萬全之策,若是朝著曲直國的方向原路返回,多半死路一條。
六翼計謀已定,決定硬闖潤下國,隻要能驚護衛隊的訓練官——洛神,她會看在往日情分上救自己一命。並且,隻有這樣,才能夠避免一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