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夾雜著痛苦與憤怒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張天霖的胸中愈發難受,這種感覺令他痛不欲生。就像一個孩子費儘心思拚出來的積木,還沒來得及炫耀就被人一把推倒
“導師,您沒事吧?”徐山小心翼翼的問道,似乎察覺到了凝重的氣息。
“哈哈,當然沒事,”張天霖笑著說道,“能夠攻克這個科研難題,我很高興,也為你們兩個高興。”
電話裡的徐山再一次沉默,似乎在想該如何回話。
“你們兩個準備一下,”張天霖說,“我現在就向總指揮彙報,把你們儘快弄到南極來!”
七個小時之後,葉東明和徐山就被一架不知名的運輸機“運”到了南極,同行的還有語言學家楊柏文教授,和他的幾名學生。
因為在挖掘出來的冰雕和圖騰上,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字符,看起來像是外星文字,需要立即破譯
眾人見麵,隻是簡單的打了一聲招呼,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經過短暫的溝通,張天霖等人擬定了“基因表征”和“基因吞噬”手術的方案,雖然這是第一次實施,但是他們都信心滿滿——除了白澍同。因為在幾人當中,隻有他是基因方麵的外行。
當李梁拿到這個方案的時候,隻是簡單的問了一句:“成功率多大?”
“理論上沒有問題,不過,”張天霖遲疑了一下,“誰也不敢保證實際上行得通。”
李梁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是葉東明,是吧,聽說你現在跟著老張研究基因學。你呢?”
“我叫徐山。”在葉東明點頭的同時,徐山回答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老張的學生,‘基因改造’有你的功勞。”
沒想到作為聯合政府理事會成員之一的李梁總指揮,竟然知道兩人的名字,實在令人意外。
“你們兩個什麼看法?”李梁問道。
“我”徐山有點緊張,“我覺得行得通,不過,即便行不通,這也是唯一的方案了。”
李梁點了點頭,看向了葉東明。
“絕對可行。”葉東明平靜的說道。
“哦,說說看。”李梁似乎來了興趣。
此時的張天霖和徐山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捉摸的表情,一直沒說一句話的白澍同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特彆的想法,因為院長研究了這個課題很多年,就像‘基因改造’一樣,理論已經成熟,隻是無法實踐。既然‘基因改造’已經取得了成功,我相信這項研究也能成功。”
“哈哈,老張,這個年輕人不簡單,還是你帶的好啊!”
張天霖一臉詫異,隨即應道:“您過獎了,我的作用有限”
李梁擺了擺手,轉頭看向白澍同,說道:“白教授,說說你的看法。”
白澍同已經明白李梁的決定,於是嗬嗬一笑,說道:“這個手術我來做,保證沒有問題!”
白澍同的回答很巧妙,直接避開了問題的關鍵,將自己的優勢拿出來向他們展示。
李梁微微一笑,鄭重的說道:“那就按照這個方案執行,你們不要有心理負擔,不管出現什麼樣的結果,都由我來承擔。”
有了李梁的支持,他們也就不再猶豫,立即著手手術的準備工作。
當手術完成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從手術台上下來的白澍同看著非常疲憊,僅僅喝了點水就沉沉睡去。
不過,在他睡著之前,沒有忘記寬慰擔心的眾人——手術很順利。
接下來,就是“基因三人組”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葉東明負責監測陸瞬的狀態,張天霖通過“基因表征”的技術將隱藏的信息提取出來,因為這項工作需要操作複雜的設備,所以徐山這一個助理是必不可少的。由於時間緊迫,他們不敢有片刻停歇,並且激動的情緒在心中流轉,反而沒有一點睡意。
雖然白澍同做手術的時間比較長,但他已經有過這種經驗,所以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然而,通過“基因表征”的原理提取腦組織中隱藏的信息卻是首次,再加上操作設備的複雜與笨重,所以他們的進展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在第二天早晨的時候,他們終於完成了提取工作,並且,陸瞬的狀態良好。
事態正向著好的一方麵發展
經過幾個小時的短暫休息,幾個人圍在一台設備麵前,準備見證提取出來的信息。這時候,信息已經經過轉換,變成了圖表的形式。
當設備屏幕上出現密密麻麻的折線和無數個小黑點的時候,幾個人都蒙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圖表,不管從醫學上還是基因學上,這種圖表都難以解讀。
看來事情的發展不儘人意,所以,不能被事物的表麵現象所迷惑
“怎麼樣,有頭緒嗎?”
雖然白澍同隻對著張天霖一人說,卻是向三人提問。
葉東明和徐山立馬搖了搖頭,張天霖沒有回答,不過,從他臉上凝重的表情來看,也無法參透其中的要義。
三人遲疑的看著張天霖,希望他的口中能說出奇跡來。
“搞不懂。”終於,張天霖打破了這個希望。
“那怎麼辦?”白澍同焦急地說,看得出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葉東明正望著圖表沉思著,突然腦海中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出現,而且說了一句令他捉摸不透的話。
“音頻模式。”
葉東明靈機一閃,又回到了沉思的樣子,但是“音頻模式”四個字卻深深的印在腦海中。
於是,他突然指著設備的屏幕,輕聲說道:“院長,那裡是不是有個音頻的模式,要不轉換一下試試?”
張天霖猛然醒悟!
是啊,“基因表征”既可以通過圖表表達,又可以通過音頻表達。隻不過音頻的準確性比較低,這個事實在很久以前的研究中就已經被證實,甚至被自己所摒棄。
這時候,葉東明突然提起,倒是給了他一點希望。並且,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深究葉東明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希望不大。”張天霖說著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試一試吧。”
徐山對這台設備還不是很熟悉,鼠標來來回回也沒找到轉換模式的地方。
不過,葉東明卻看得很清楚,看到徐山這副模樣,恨不得自己親手操作。
“我來。”張天霖淡淡的說。
果然,張天霖輕易找到了入口,經過兩分鐘的等待,一段音頻已經生成。
張天霖將鼠標放在音頻上,握住鼠標的右手竟然有點顫抖,他的目光依次在另外三人臉上掃過,似乎在詢問:“聽,還是不聽?”
“導師,點吧!”徐山緊張的說道。
滴滴。
兩下點擊過後,音頻開始播放,但是沒有一點聲音。
張天霖以為播放音量太小,當音量鍵顯示為最大時,依舊沒有任何聲音。難道轉換失敗?畢竟是這項學科的第一次
“你們聽,是不是有微小的雜音?”葉東明突然不確定的說道,臉上卻帶著堅定的表情。
“有嗎?”白澍同搖著頭說。
徐山把耳朵貼在播放器的音響上好一會兒之後,緩緩說道:“好像是有一點”
張天霖似乎也聽到了雜音,但是失落的表情已經爬滿了臉,因為他知道,即便有聲音,也依舊難以破解其中的奧秘。即使能夠分析出音頻段,或許也是空的。
此外,他對分析的設備也產生了懷疑,因為這台設備是幾年前的原型機的基礎上研製出來的,雖然是升級版,但對於基因學來說,畢竟太久遠了。
不過,在白澍同的建議下,他們還是將這個難題彙報給了李梁。
“你們的目的是要破解這段音頻,”李梁說,“需要這方麵的專家?”
“對。”張天霖簡潔的回答道。
“這個簡單,稍等一下。”
說完這句話,李梁拿起桌子上的其中一台電話,簡短的撥了三個號。經過短暫的指示,僅僅過了十分鐘,三個戴著眼鏡的專家就趕了過來。
當三個專家仔細從頭到尾聽完音頻之後,竟然一言不發,接著聽了第二遍,第三遍
終於,在聽到第六遍的時候,他們將那段音頻拷貝到自己帶來的一個設備中,經過仔細的調試之後,設備中緩緩的播放出了聲音。
不過,還沒等他們高興起來,便又陷入了失望與迷惘之中,因為播放出來的語言他們一個字也聽不懂——除了一個人之外。
不錯,那就是葉東明。
雖然他也聽不懂這種語言,但直覺告訴自己,一定在某個時候聽到過,或者記憶中的某個片段有關於此。而且,更為奇怪的是,他越努力的去想,這種感覺就越模糊。
葉東明思考了一會兒,不經意的疑惑的抬起頭,竟然發現張天霖正注視著自己!從張天霖的眼神裡,他看到了一種難以企及的複雜情感,有困惑,有沉思,有震驚,甚至還有嫉妒。
“為什麼?”葉東明忍不住想。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今非昔比,已經不懼怕任何挑戰,不畏懼任何困難。所以,當他再次看向張天霖的時候,報以的是難以撼動的表情。
同時,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