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柏文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眼前“放映”消失了,自己以一種無法形容的速度後退,以至於那個巨型的“圖書館”又回來了。
先是每一本書,接著是分類欄,書架,一個接一個出現。然後,整個“圖書館”出現在眼前,越來越小,直到完全看不到。
最後,整個“圖書館”化成了無數個細絲,向無邊無際的深處發散……
楊柏文的思緒在飛躍,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已經沒有詞語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他以為到此就結束了,沒想到還在繼續……
接著,人類出現了,但不是以身體的形式,而是以大腦的形式。
無數個細絲飛進了數不儘的大腦中,每個大腦又互相連接,最終串聯起來,同時指向同一個方向,組成了一個係統。
這個係統很清晰,而且是立體的,原本是水平放置,當它按照逆時針緩緩的轉動九十度之後,就形成了一個直觀的畫麵。
金字塔。
楊柏文驚呆了,這意味著什麼呢?
就在此時,金字塔尖上出現兩個字,讓他瞬間明白了這一切。
思維……
當楊柏文完全清醒的時候,已經快到下班的時間了,經過漫長的“沉思”,他的記憶最終停留在了外星飛船出現在金字塔上,中間有關“移植”的信息已經被抹去。
從此以後,楊柏文的人生將發生重大改變……
世界繁華,時光日下,每一個普通的人過著普通的生活,再自然不過。他們不會去想為什麼地球會自轉,也不會想太陽係最終飛向何處。
可能,他們偶爾會思考一下生命的意義,但是在生命的長河裡,在未知的命數裡,他們什麼也發現不了。
假如有一天,他們發現自己的世界都是虛假的,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將會作何感想?
……
經過一係列的事件之後,周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特彆是從“自願者實驗”發布會之後。
不管民眾如何反對,不管“基因改造”的隱患怎樣,總之,“基因”這條路終究要修下去。之前的速度很慢,現在,它將飛速發展。
至於這條路能修多遠,誰也無法給出答案……
周然最近想得比較多,從自己開始參加工作,到加入“謹慎派”,之間經曆無數的艱難險阻,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他在想,當初加入“謹慎派”的初衷是什麼呢?當然是為了更好地為人類服務。
可是,現在呢?似乎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從“穹頂”屹立起來的那一刻,隱忍了十幾年的“謹慎派”終於挺直了腰杆,他們的觀點被超過半數的人們接納,地位與影響力迅速飆升。
也是由此開始,“謹慎派”與“擴張派”之間的“明爭暗鬥”愈演愈烈。
威廉姆斯先是借著理事會的勢力,從各方麵打壓“謹慎派”,再利用張鳴元以各種媒體詆毀“謹慎派”的成員們。此外,他還大力摻和航天院的航天研究,最終取得了“光速號”飛船的主導權。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是一個可以巔峰的機會,卻讓他和他的“擴張派”每況愈下。
“光速號”被迫銷毀,接著,參與首次飛行的宇航員竟然“集體自殺”。最後,竟然沒有調查出任何結果。
由此導致了一個最壞的結果,“探索計劃”被“謹慎派”搶去,威廉姆斯隻能乾巴巴的看著。
好在,“探索計劃”的負責人是他的人——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並且“探索計劃”很順利,給出了一個令理事會和聯合主席滿意的調查結果。
就在威廉姆斯認為時來運轉的時候,又發生了“宇航員集體失蹤”的事件,相關參與人員被迫解除職位,隔離觀察。
曾碩目前依舊在觀察期……
其實,曾碩的經曆是微不足道的,在兩派鬥爭的這些年裡,有多少無辜的參與者被深深傷害,甚至丟掉了性命。
王忠良,葉廣利,集體自殺的五名宇航員,阿道夫,集體失蹤的四名宇航員,還有貧民區裡的小翔,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除了這些人,還有葉東明。
對於他,周然無法做出正確的評判,一方麵他得益於“基因改造”的成果,另一方麵,他也是目前陷入深淵最深的那個人。
誰能保證以後不會有未知的風險等著他?
徐山不敢,張天霖不敢,或許,就連葉東明自己也不敢……
有時候周然會想,人性到底是什麼東西?
有些人為了權利和地位,不惜做出泯滅人性的事情,而有些人為了人類的進步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
有些人並非天生惡毒,但的確做出了泯滅人性的事情,該如何解釋?有些人天生惡毒,卻又做了極大的善事,又該如何解釋?
難道人性的好與壞僅僅在一念之間?
或許吧,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如果前行一步是深淵,退後一步就是地獄,他自己該如何抉擇呢?
就在周然苦思的時候,他接到了院長辦公室的通知,教授級彆以上的人員立即到會議室開會。
緊急會議,十分鐘之後開始!
等周然趕到會議室的時候,人員基本到齊。生態院院長沈同輝主持會議,簡單而又嚴肅的公布了此次會議的主題。
隨即,會議室陷入了死亡般的沉寂。
過了大概一分鐘,會議室才猶如炸開了鍋一樣。
半個小時前,南極昆侖站傳來消息,整個南極洲發生異常震動,接連導致數十次雪崩和冰山崩塌。
現在,昆侖站已經陷入一片混亂,並且出現了人員傷亡。
“十分鐘之前,我向上級彙報了這件事,理事會非常重視,並且得到了聯合主席的指示,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傷員,搶救昆侖站。”
沈同輝嚴肅略帶悲傷的語氣,使得在場的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航天院會提供最先進的飛行器,以最短的時間到達昆侖站。”
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沈同輝說的是“飛行器”,而不是“飛機”或者“破冰船”。
周然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災難?難道昆侖站已經不存在了?
“理事會要求我們儘快組織一支救援隊伍,”沈同輝說著,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下午三點,準時抵達航天院。”
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組成一支趕往南極的救援隊,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緊急的事件。
“時間就是生命,恰巧,我們的時間不多。”沈同輝說,“所以,沒有征得你們的同意,我跟幾位副院長直接擬定了一個人員名單。”
沈同輝說著,朝幾個副院長點了點頭。
“於烈任救援隊隊長,周然任勘察組組長,你們兩組一個負責救人,一個負責搞清楚原因!”
時間緊迫,沈同輝隻宣布了兩個人的任命,隊員由他們二人自行組織。並且,隻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聽到這樣的任命,周然感到很意外,又感到非常驚喜。當然,最多的還是擔憂。
驚喜的是,他或許有機會再次回到那個神秘的“人工通道”。
當聽到南極發生異常振動的時候,鄭大申也非常震驚,這是他十幾年研究中不曾遇到過的。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個是他首先想到的。
如果能夠搞清楚發生異常振動的原因,不僅對他的研究有很大的幫助,對他的事業也有很大的提升。
畢竟,“擴張派”已經每況愈下,他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向沈同輝自薦的說辭,一定要參加這次救援。然而,事態的發展並不像他預料的那樣,沈同輝沒有給他自薦的機會。
與其說沈同輝不給他這個機會,不如說老天不眷顧他,或者說不眷顧“擴張派”。
如果他開口向周然請求的話,周然大概會同意,但是內心的自尊不允許他這樣做。
在他跟自己內心作激烈掙紮的時候,勘察組已經整裝待發。鄭大申不由自主的望向周然,沒想到周然也在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著某種回應。
經過短暫思考,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誰讓我是“擴張派”呢。
於是,他隻是簡單的揮了揮手,然後便默默的注視著他們離開。
其實,直到最後一刻,周然的內心也在掙紮,有了鄭大申這樣一個幫手,調查會順利很多。
但是,他又珍惜自己的生命,擔心上一次的事情還會發生。
好在鄭大申並沒有開口,結束了兩個人的掙紮。
僅僅過了十個小時,兩百人的救援隊伍就到達了昆侖站上空。
然而,昆侖站已經麵目全非,完全被冰雪覆蓋。確切地說,已經完全找不到它的影子了。
昆侖站已經陷落,更彆說裡邊的停機坪了,沒有了停機坪,“巡遊號”怎麼降落呢?
巡遊號,這是周然在飛行途中從駕駛員口中得知的關於這台飛行器的唯一信息。
不過,這對於“巡遊號”都不是難題,源於它的先進科技。它不需要特定的降落場地,可以利用自身的“反衝力”作用停在任何它想停在的位置。
為了確保救援人員的安全,“巡遊號”降落在距離昆侖站兩公裡外的地方,那是一處冰山的被風處,以減少極地狂風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