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走不動了。”周然一邊開玩笑的說著，一邊重重的喘著粗氣。
“哎，我這身體素質也不行了。”鄭大申雖然比他年輕幾歲，但也好不到哪去。
“等這次回去，得去健身房鍛煉鍛煉了。”
“倒是想去，可是沒時間啊。”
“也是。”
……
終於，在他們筋疲力儘之前達到了冰山山頂。
這時，隊員們早已將各種設備就位，就等他們發號施令。
兩人交代了一些重要事項，在調試無誤後開始了第一次測量——有關“大氣河”的測量與數據分析
整座冰山很大，所以要測量的點位很多，人員明顯不夠。
在隊員們忙碌的時候，兩人也沒有閒著，為了研究“焚風”，他們來到了冰山的背風坡。
焚風是指過山氣流在背風坡下沉而變得乾熱的一種地方性風，所以背風坡是最合適的位置。
為了取得焚風準確的測量數據，他們二人決定親自進行操作，即便隊員們苦勸也沒用。越發的深入背風坡，風力就越大，兩人行走起來就越發困難，有好幾次差點摔倒。
“兩位教授，你們小心點！”
其實，測量焚風的儀器非常先進，不需要人親自到風向點操作。可是兩人為了真實感受下焚風的威力，堅持深入風口。
“‘大氣河’將暖空氣和水蒸氣從地球熱帶地區輸送到其他地區，加速了南極半島最大的冰架的融化過程，完全崩潰的風險逐漸加大。”周然大聲說道，同時用力的抓著儀器，“而且“大氣河”來臨時伴隨著雨雪，帶來極端氣溫形成焚風效應，會引發海冰表麵融化、海冰解體和大洋膨脹，這些都將破壞冰架的穩定性。”
“焚風將涼爽、潮濕的空氣變成了溫暖、乾燥的空氣，會導致海冰融化，還可能會產生冰架破裂等連鎖反應。而海冰融化會使冰架暴露在海浪中，導致冰架穩定性更差。這是一種惡性循環。”鄭大申大聲的回應。
“現在測量到的數據足以說明‘大氣河’的作用非常強烈。”
“為了保險起見，還需要多測幾組，與之前的數據做一個對比，咱們去那邊試試吧。”鄭大申向前方一個凹坑指了指，可以看到零碎的雪花盤旋而上。
“那裡風力更強，是個絕佳的位置。”周然讚同的說。
“周教授，這次我走前麵吧。”鄭大申說，“你站著彆動，我先過去。”
“好。”
鄭大申說著就往前走，走到周然身後時，突然腳下一滑，正好撞到周然的小腿窩。周然沒有任何防備，被他這麼一撞，在驚呼的一瞬間，身體就不受控製的往下滑。
鄭大申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卻抓空了。
出於本能，周然的雙手不停的在雪坡上抓，但由於下滑速度過快，並且冰山上沒有什麼植物，根本就停不下來。
最後隻聽“撲通”一聲，就再也沒了聲響。
鄭大申隻是摔倒，並沒有滑下去，見到這突發狀況，一時愣在那裡。
“周教授！”他大聲喊道。
這時候，其他隊員也發現了這邊的狀況，紛紛跑了過來。
“周教授！”
“周教授，你怎麼樣了？”
“快，去那邊看看。”
“來個人到這邊。”
……
經過三個小時的搜尋，依然沒有發現周然的影子，整個科考組籠罩在不安的氣氛中。因為大家心裡清楚，周然組長可能性命不保。
“不能停止搜救，這幾個小時是最關鍵的時刻。”鄭大申大聲的說道，“大家注意安全，按照剛才的分組繼續搜尋，一有情況立即聯絡！”
意外。
這是事故發生之後，鄭大申對隊員們的解釋，他表現的很懊悔，恨不得跳下去救周然。當時隊員們根本不關心他說了甚麼，而是想辦法找到周然。
是鄭大申故意的嗎？
或許吧，隻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沒有人敢說出來。
至少有些隊員是這麼猜想的，因為鄭大申是“擴張派”，而周然是“謹慎派”。
科考組組長出事，“昆侖站”第一時間向生態院彙報，同時也派出了搜救隊。
沈同輝聽到這個消息時著實吃了一驚，要求搜救隊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周教授。然而，經過二十幾個小時的搜救，還是一無所獲。
“鄭副組長，您說現在怎麼辦？”搜救隊於隊長雙手一攤，表示儘力了。
“繼續找！”鄭大申陰鬱的說。
“已經過去二十幾個小時了，隻怕周教授……”
於隊長沒有繼續往下說，不過，在場的人都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他們身上穿著最先進的防寒服，但是在南極這樣惡劣的環境中，沒有熱源和食物，十個小時已經是人類生存的極限了，更彆說已經過了二十幾個小時了。
死亡，可能是周然最終的結局。
“於隊長，”鄭大申沉聲說，“如果你的搜救隊員不願去找，沒有關係，我們自己會繼續尋找。”
“鄭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於隊長急忙解釋，“我就直說了吧，現在已經過了最佳的搜救時間，周教授他可能已經遇難身亡……”
“即便周教授發生不幸，我們也要找到他的屍體！科考組的，跟我走。”
鄭大申說著率先走了出去，身後的隊員一個個跟了上去——即便有些人不情願。
搜救隊隊長於烈有著豐富的搜救經驗，按照目前情況來看，周然生還的可能性為零。即便投入再大的人力，也隻能是徒勞。
看著科考組員一個個出去，他當然不會無動於衷，最起碼要保證搜救人員的安全，隻好召集搜救隊員繼續搜尋。
但是，他心裡清楚，做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
周然從那麼高的冰山上滑下去，即便沒有被摔死，也會被凸出的冰角或冰峰撞傷。他身上沒有醫療用品，低溫會降低血液的循環，進而導致各種誘發症。
退一步來說，假設周然沒有摔傷，也沒有摔死，他手上也有指示裝備，那麼他能回到營地嗎？
答案是幾乎不能，說白了，他不會被摔死，也會被凍死。
南極大陸冰川極多，在很多冰層下麵有很多風洞或洞口，如果不小心掉到裡邊，即便有外人的幫助也很難出來，更彆說獨自一人了。
“上天保佑吧！”於隊長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