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貧民區,在一處不顯眼的拐角處,劉向山才把車停在路邊,開始對小孩審問起來。
“說吧,為什麼偷看,又為什麼跑。”劉向山輕聲問道。
小孩起初很驚慌,看到眼前的人似乎沒有惡意,漸漸平靜下來,低聲咕噥了一句:“小桐。”
“什麼?”
“我叫小桐。”
劉向山點了點頭,點著了一根煙,示意他繼續說。
“你是警察?”小桐小心翼翼的問道,聞到煙味後咳嗽了兩聲。
“對,”劉向山的語氣慢慢緩和下來,“你是不是認識小翔?”
小桐點了點頭,又咳嗽了一聲。
劉向山見狀,猛吸一口手中的煙,然後丟在腳邊使勁踩了踩。
“不要怕,我來就是為了查清殺害小翔的凶手,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說著伸手摸了摸小桐的頭,不過被他下意識的躲了過去。
“我看到過一個人,一共是……兩次。”
劉向山立即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開始寫了起來。
“男的女的?”
“好像是男的。”
劉向山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他多大年齡,看清楚長什麼樣子了嗎?”
“大概四十多歲吧,我也不太確定,看起來像一個外國人。”
劉向山刷刷的寫著,當聽到“外國人”這個詞時,稍微停頓了一下。
這個詞已經好久沒聽到了,大概從聯合政府成立之後就嚴禁使用了。也隻有在貧民區這種地方,人們還在肆無忌憚使用著。
最後,“外國人”三個字並沒有出現在他的小本上。
“他戴著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臉,露出來的頭發很短,有點發黃。”
“發黃?”
“嗯。”
“你說的是金色吧?”劉向山似乎明白了。
“對。”小桐說。
“好,這兩次你都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見到他的?”劉向山又說道。
“嗯,第一次是在社區的進口處,離你抓住我的地方沒多遠。”說著,小桐回過頭想要用手指一指,卻發現已經看不到貧民區了。
直到這時,他的臉上才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怎麼了?”劉向山察覺到他的異樣。
“我沒有走這麼遠過,從來沒出過那裡,我爸爸告訴我一定不要出來,不然的話會被壞人抓走”小桐說著露出了哭腔。
“你不用害怕,我是警察,沒有人敢把你怎麼著,你繼續說。”
小桐極力的回憶,說道:“可能、可能是兩個月前,當時我沒什麼事就出來轉悠轉悠,就看到那個人正在跟小翔說話,最後還把什麼塞進了小翔的手裡。當時我很好奇,悄悄的走了過去。”
小桐說的很慢,劉向山儘量不催他。
“不過,那個人一看見我就匆忙的走了。我問小翔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告訴我,我想看看他手裡拿的什麼,他也不給我看,然後就一溜煙跑回家了。”小桐說著似乎還在生小翔的氣。
“之後呢?”
“我當時很生氣,心想有什麼大不了的,以後不跟他玩了,然後我就走開了。”小桐說完了鬆了一口氣。
“從那以後你又見過小翔嗎?”
“見過啊,想著他也挺可憐的,所以沒過幾天我就把不跟他玩的這件事忘了。”
“第二次呢?”
這次,小桐略微想了一下才說道:“大概十幾天前,傍晚的時候,那個人走進了小翔的屋裡。我本想去偷聽的,但不知道那個人是乾什麼的,有點害怕。正好這個時候爸爸喊我回家吃飯,我就回去了。”
劉向山停下筆,想了一會兒,問道:“那個人是什麼時候走的,你看到了嗎?”
小桐搖了搖頭。
“這以後呢,小翔出現過嗎?”
“沒有,”小桐說,“後來,我去找過他幾次,但是那個門鎖的緊緊的,我打不開,喊他也不答應。”
此時劉向山已經基本確定,小桐口中所說的那個短發男人就是殺害小翔的凶手,隻要找到這個人,案件就能解開了。
於是,他對小桐說:“今天你說的這些對我們破案很重要,你再想想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
小桐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小翔是怎麼死的?”
劉向山本不應該說的,但他還是說道:“燃氣中毒。”
“什麼?燃氣中毒?”小桐竟然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了極其可笑的事。
“你笑什麼?”
“自從小翔住進那個屋子,就沒有通過燃氣,我還能不知道!”
劉向山明白了,跟自己預想的一樣,像小翔這種無依無靠,靠撿垃圾為生的孤兒怎麼會交得起燃氣費呢?
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了,一定是凶手替小翔交的燃氣費,不知情的小翔自然而然就中毒了。
接著,劉向山又詢問了一些小桐的家庭情況,得知家裡隻有他跟他爸爸兩個人,他爸乾零工維持生計,是一個可憐的家庭。
劉向山將小桐送了回去,下車時塞給了他一些錢,說是提供線索的獎勵,並一再叮囑他要對今天的事情保密。
小桐沒想到提供線索還有獎勵,高興的跳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把錢揣到兜裡,歡快的跑回了家。
看著小桐消失的單薄背影,劉向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像他這樣生活在貧民區的貧民不計其數,時刻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但是聯合政府就當沒看到一樣,不采取任何采取幫扶措施,任他們自生自滅。
究竟為什麼呢?
也許,這是聯合政府有意為之。
起因便是,在聯合政府執政最初的幾年裡,各地的貧民暴亂頻發,為了鎮壓,聯合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軍事力量。導致了聯合政府的不穩定,浪費了大量的資源。
報複。
對,資源,他想到了,或許這一切都源自資源。
地球的資源正在逐步耗儘,現有的資源如此寶貴,當權者自然不想投入在這些沒有價值的人身上。放任不管,可以節約很多資源,同時也達到了懲罰的目的。
可悲的人類
這是多麼的不平等啊,有人一出生便住進高樓大廈,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有人一出生就像小桐那樣,待在又臟又亂的貧民區;還有人像死去的小翔一樣,無依無靠,孤苦伶仃,最後卻被人利用完之後無情的殺害。
也許,聯合政府對這些毫不知情,也許是視而不見,但這些都是事實,赤裸裸的擺在那裡,慢慢腐爛,變臭,最後灰飛煙滅。
也許,那些當權者很快就會忘記,可是,曆史不會忘記,時間會記錄一切。當塵封的史書被後世之人一頁頁展開之時,種種事實都會展現在眼前。到那時,斯人雖逝,但仍舊難逃恥辱柱上留名。
……
正在這時,小張打來了電話,告訴他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