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勁風閃過,兩道真氣激射,石壁上又多了幾個坑坑窪窪的凹陷。
何安望著牆壁陷入沉思……
轉眼已經過去七天,何安背上的傷已好了大半。
在這幽暗的禁閉空間,時間慢慢流淌,真有些歲月無甲子,寒儘不知年的感覺。
三個月的時間,也許能夠改變許多的人和事。
出去之後定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何安心裡暗暗打定主意,有些出神的看著自己手掌……
隨著他煉化精純的天地元氣越來越多,體內經脈被擴充的更加強壯,升到“煉神境”後擴大的丹基內積蓄的真氣也慢慢充盈。
以目前“煉神境”的修為,一拳打出,石壁上細密的石屑沙沙而下。
何安搖搖頭,還是不太滿意。
如何提升自身境界修為,以及拳法蘊含真氣的威力,何安手指摩挲著下巴,開始琢磨。
………
範大誌也不太滿意,一直以來與何安形影不離,如今何安不在身邊,感覺吃飯都不香了。
“小黑黑,你說……我是不是得為小安做些什麼?”
他抱著小黑貓坐在床榻上,摸著小貓柔順的皮毛,嘴裡自言自語。
“小安是被冤枉的,那個金彩雲一定有問題,我怎麼才能查出她有問題呢?”
範大誌喃喃自語,懷裡的小貓像是回應著他,不時發出“喵嗚”的叫聲。
“有了!”
範大誌心中一動,緩緩放出神識,向女寢那邊探去。
觸手般的無形神識剛到女寢邊緣,就發現了陣法庇護,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範大誌倒是不敢破陣硬闖。
他神識分出幾縷,把女寢緩緩圍起來,等了很久,除了發現一個睡眼惺忪出來倒尿盆的胖胖女生,一無所獲。
夜已漸深,寒風拂過光禿禿的樹梢,一隻夜號鳥隱在黑暗中悄然飛起,俯衝而下,準確的捕到一隻老鼠……
知行院後山,池塘邊柳樹下的土洞裡,一隻冬眠的蟾蜍,抱著圓滾滾的肚皮翻了個身子……
清冷的朱雀大街上,衣衫襤褸的乞丐躲在店鋪牆角背風處,從懷裡摸出半個乾硬的窩頭……
範大誌張嘴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收回神識。
“晚上我找不到她,白天還能找不到她?找到她……跟定她,我倒要看看,陷害小安這個女人有什麼花招?狐狸的尾巴,早晚都會露出來的……”
範大誌暗暗想著,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範大誌是被凍醒的。
被子一半滑落地下,一半斜斜搭在他身上。
窗外已經日上三竿。
範大誌暗呼一聲“糟糕!”,一腳蹬掉被子,赤腳跳下床榻。
又撿起地上被子,胡亂扔在床榻上。
昨夜長時間動用神識,有些耗費精神,竟然睡過了頭。
範大誌一邊暗暗自責,一邊穿好衣服。
頂著雞窩腦袋,黑眼圈,拖著兩筒清鼻涕的範大誌,猥猥瑣瑣的出現在學舍門口。
學舍中誦讀聲陣陣,範大誌扒在門框上,偷偷瞄了一眼。
上課的老師是魯正清。
隨著同學們的誦讀,他閉目捋須,搖頭晃腦,儼然沉浸其中。
真是時不我待啊!
範大誌低頭彎腰,速度極快的偷偷溜進。
直到坐在座位上,才長籲了一口氣。
魯正清雙目霍然睜開,抓起案上戒尺一敲。
誦讀聲戛然而止……
“範大誌,你為何遲到?”
魯正清目光炯炯,吹胡子瞪眼地問道。
那樣子是絲毫揉不進一粒沙子的。
“哦……那個……弟子平日裡都是何安叫起床的,如今何安不在……弟子睡過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請老師見諒!”
範大誌原本就有些懼怕他,不敢實話實說,站起身囁嚅了半天,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小意地回答。
眾學子看著範大誌這副模樣,再聽到他的無稽理由,頓時哄堂大笑。
諸葛瓜瓜捧腹大笑,笑的用力拍打著桌麵,隻差就地打滾了。
幾個女學生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禮記》全文,罰抄寫十遍!”
魯正清戒尺敲著桌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範大誌。
待看清他的邋遢形象,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中意的學生何安關了禁閉,這個活寶則開始遲到,這是要鬨哪樣?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範大誌低著腦袋坐下,沒過多久,在一片誦讀聲中,悄悄把神識放出……
看不見摸不著的神識,如同苦兒瓜的藤蔓一般,不斷的舒展,延伸……
絲絲縷縷,如春風細雨,掠過房簷,穿過枯萎的草皮……掃視過知行院的每一個角落。
範大誌小心翼翼,避開知行樓,以及可能有知行院大人物存在的地方,努力的搜尋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神識終於找到了金彩雲。
知行院裡的女學子不少,但畢竟不是每一個都如金彩雲身段玲瓏。
在一間學舍裡,金彩雲與十幾個年紀相仿的學子,在聽台上老師講著什麼。
一旦發現了目標,範大誌神識鎖定,時刻關注著對方動向。
中午,金彩雲獨自在膳堂用餐,要了一小碗米飯,一碟四喜丸子。
午後,金彩雲懷裡抱著一本書,走進知行院後院,拜訪林秋池老師。
傍晚,金彩雲在膳堂喝了一碗小米粥,一碟青菜。
飯後,金彩雲獨自一人在碎石小路散步,看上去端莊賢淑。
入夜,金彩雲進入女寢第三排房舍。
深夜,金彩雲一直閉門未出……
“這個女人,隱藏的很深啊!”
範大誌揉揉酸脹的眉心,有些痛苦的低語著,這一天的功夫,神識不間斷的跟蹤對方,精神有些疲憊不堪。
讓人生氣的是,竟然一無所獲。
接下來的幾天,範大誌天天用神識鎖定金彩雲,除了不敢把神識探進女寢,對方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範大誌突然發現,原來偷窺一個人也挺好玩。
“看”著金彩雲走路、吃飯、發呆、與人交談,不得不說,金彩雲算是個美女,還是挺養眼的。
尤其是走起路來胸前波濤洶湧,讓範大誌歎為觀止。
不知不覺,範大誌神識跟蹤金彩雲已經半個多月,竟然沒有被人察覺,讓他竊喜之餘,更加樂此不疲。
接下來十幾天,範大誌依然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如果不是因為何安的事情,範大誌絕對不會懷疑金彩雲與知行院其他女學子有任何不同。
甚至覺得她是一位心無旁騖,勤奮努力的師姐。
直到某天傍晚……
範大誌發現金彩雲獨自走到知行院後山,路過的一個男子不知對她說了什麼,兩人一起走到僻靜處。
竊竊私語了良久,那男子輕佻的勾起金彩雲的下巴。
而這位平時人前很是端莊的師姐,一臉媚笑,笑容很是風騷。
範大誌心頭巨震,這對狗男女很明顯的假裝偶遇,其實早有預謀啊,可惜,單憑神識,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
範大誌繼續觀察,接下來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不堪畫麵,兩人不久便分道揚鑣,金彩雲回了女寢。
“不應該啊?……這個騷狐狸,我不信他不會露出馬腳!”
範大誌暗自納悶,那個男子有些麵熟,應該也是知行院的,也許追求金彩雲也說不定,卻不能由此斷定金彩雲有問題。
範大誌有些煩躁的床榻上翻了個身,緩緩收回神識。
最近孜孜不倦的每天跟蹤,神識方麵倒是提升了不少,範大誌想著,不覺進入夢鄉。
每天神識鎖定跟蹤金彩雲,成了範大誌的習慣,這種緊繃的狀態又持續了許多天。
金彩雲的生活十分規律,甚至有些枯燥無味。
就在範大誌想放棄跟蹤的夜裡,金彩雲獨自一人離開知行院,走到了朱雀大街。
冬夜裡的朱雀大街空空蕩蕩,金彩雲腳步輕盈,不多時已消失在長街儘頭……
範大誌眼神精芒一閃,猛然跳下床榻,飛奔出門。
金彩雲已脫離了自己神識範圍。
刺骨的寒風吹過,讓範大誌的頭腦格外清醒。
朱雀大街的酒館牌匾被風吹的敲擊著牆壁,發出“當啷當啷”的響聲。
街上沒有行人,冷冷清清,隻有泛起的淡淡薄霧,如輕煙一般,風一吹就散了。
範大誌在薄霧中穿行,肥胖的身軀嚴重影響到他的速度。
好在,神識已經放出數百丈遠,再次鎖定金彩雲。
朱雀大街很長很長,兩邊都是林立的店鋪,除了店鋪,還有一座城隍廟。
金彩雲疾步走到城隍廟門口,一臉機警的四處望了望,飛快的從懷裡摸出兩個精致小旗。
一揚手,兩道流光,隱沒在角落。
金彩雲狸貓般閃進廟門。
幾乎與此同時,範大誌的神識仿佛被什麼遮蔽住。
原本鎖定的金彩雲,攸然消失。
範大誌心中一驚,驟然加快速度。
………
城隍廟門口,氣喘籲籲的範大誌扶著門口的石獅子,四下打量。
幽暗的夜色裡霧氣蒙蒙,風吹的杏黃角旗獵獵作響,哪裡還有金彩雲的蹤跡?
神識到了這裡,如同陷入泥沼,附近很明顯有隔絕法陣。
目光搜尋到陰暗角落的小陣旗,範大誌恍然大悟。
正準備走近查看,廟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金彩雲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