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昏沉,隨著暴雨傾盆,雨勢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但養心殿西暖閣內的火光卻已經燃燒了許久許久也沒有熄滅,坐在裡麵的雍太皇帝並未著急著召見賈芸,而是打算讓賈芸好好的清醒清醒,想明白究竟這個天下和宮中誰才是那真正的大主子,誰是奴才。
哪怕現在的賈芸是軍機處大臣,位極人臣,那也是臣子而非是主子。
皇帝才是整個世界的主宰,皇權至高無上,但凡敢挑釁皇權的人,那都必定要碾壓和屠滅才行。
一場暴雨,時刻考驗著屋子裡麵的雍太皇帝與屋子外麵的賈芸,雙方好似就因為一扇門便是隔開了兩個世界,一個是君王的世界,一個是臣子的世界。
賈芸的身體素質強大的可怕,縱然是麵對暴雨的洗禮,仍舊沒有像絕大多數的文官一樣受到風寒的感染,反而是一臉的淡然,不過他心頭也是在掐算著時辰,估測雍太皇帝何時才會召見他,以及接下來的對策。
屋子裡麵的戴權看了一眼外麵站著的賈芸,到底是得了不少賈芸的銀子,至少也得幫忙著說些好話,便是主動走過去提醒雍太皇帝道:「皇上,夜深了!」
戴權的話語似乎是給了雍太皇帝一個台階下,雍太皇帝立刻就借坡下驢,明知故問道:「嗯!賈芸現在還站在外邊兒嗎?」
聽見雍太皇帝的話語,戴權也是笑著說道:「還在,這已經站了有一個時辰了,即便是武官恐怕也是相當煎熬的,更彆提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了。」
他看似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語,卻是精髓所在。
果然,雍太皇帝聞言眼神裡麵閃爍著一抹可憐之色,看著戴權說道:「你去送一把傘,也讓他能夠避避風雨。」
說罷,雍太皇帝繼續辦公,對外麵的事情不再去過問。
就好似達官顯貴之家訓練獵鷹一樣。
就是不讓獵鷹睡覺,熬著它,使它困乏。
久而久之,這脾氣自然也就恭順了。
賈芸的能耐尚可,是整個朝廷裡麵少見的稀罕人物,這也是雍太皇帝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賈芸的緣故。
畢竟,倘若是雍太皇帝殺了賈芸,不重用賈芸,對於他的帝王偉業,以及強大的好勝心來說,無疑就是無法接受的。
雍太皇帝是一個勤勉的皇帝,是一個想要乾大事,準備青史留名的皇帝。
因此,這類皇帝往往會重用賢臣能臣,而非是碌碌無為的蠢物。
蠢物可無法幫皇帝實現心頭的雄才偉業,隻有似諸葛亮那樣的能臣才可。
戴權自然也是明白雍太皇帝的心思,不然的話,縱然他得過賈芸的賄賂銀子,也不會敢在這個時候替賈芸說幾句好話的。
下一刻,就見到西暖閣的大門從裡麵打開,隨後戴權就親自帶著雨傘出來,撐開雨傘,走到了賈芸的跟前,為賈芸撐傘,臉上還浮現出一抹微笑,笑著說道:「芸大人,這站的也夠久了,今兒雨大,皇上命我過來為大人送一把雨傘。」
「內相,皇上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見我?」賈芸在看見戴權出來之後,表情很自然,仿佛一臉的無辜,啥也不清楚的模樣。
戴權聞言頓時麵露為難之色,忙搖了搖頭說道:「此事陛下沒有吩咐,咱家也不敢亂說,更做不了不主的。不過,以我對皇上的了解,應該還有一會兒吧!」
說著,戴權也是計算了一下時間,便是看向旁邊跟過來的小太監,吩咐道:「這雨傘你拿著,就站在這裡給芸大人撐傘!」
旋即這個太監就從戴權的手中接過了雨傘,站在賈芸的身旁,為賈芸撐傘避雨。
大雨還在下,夜色更深了。
賈芸看著麵前的西暖閣,心頭亦是在琢磨著如何利用好這件事情,順勢而為。
戴權返回到西暖閣內,望著雍太皇帝說道:「皇上,奴才已經將雨傘給送過去了。」
此刻的雍太皇帝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戴權,麵露疲憊之色道:「我休息一會兒,一個時辰之後,你再喊我起來!」
聽見這話,戴權也是計算了一下時辰,點點頭。
下一刻,雍太皇帝便是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起來,似乎全然忘記了外麵還有一個賈芸站在風雨當中。
而此刻的芸府之內林黛玉等人惴惴不安,似乎沒有怎麼睡好覺,躺在各自的屋子裡麵輾轉反側,孤枕難眠。
「夫君,現在怎麼樣了呢?」
一時間,林黛玉等人亦是免不得心頭擔心道。
宮中,西暖閣外。
狂風呼嘯,今天晚上的風兒甚是喧囂的,讓賈芸的衣服都徹底的淋濕了。
隻是君命不可違背,作為臣子,沒有皇帝的命令,也就隻能夠站在這外邊兒。
賈芸心頭倒是沒有波瀾的。
古代的韓信能夠承受胯下之辱,而今他隻是淋雨罷了。
不過,賈芸看著西暖閣,心頭琢磨著:「狗皇帝,今日你讓我淋雨,來日我就奪你的江山。」
旁邊的太監們則是冷看著這一幕,不敢輕易行走和離去,更不敢隨意的攀談。
再次過去一個時辰後,戴權看了看時辰,也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雍太皇帝的跟前來,說道:「陛下,一個時辰到了。」
雍太皇帝聞言不由得睜開了自己的雙眸,精氣神得到休息之後,似乎也好轉了不少,便是望著戴權說道:「嗯,賈芸還站在那邊兒嗎?」
「還在外邊兒。」戴權不敢說謊,忙說道。
雍太皇帝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吩咐戴權一聲:「讓他進來吧!去讓禦膳房準備一碗薑湯,給朕送來。」
說罷,戴權又去安排這件事情了。
戴權打開門,將煮薑湯的事情,交給了下麵的跑腿太監去辦,而他自己則是再次走到了賈芸的跟前,笑著說道:「芸大人,陛下打算見你了,你且隨我來吧!」
緊接著賈芸就隨著戴權進去了這裡麵的屋子。
坐在裡麵的雍太皇帝看著麵前的賈芸,臉色淡然且帶著幾分威嚴道:「賈芸,你可知道朕為何今日特意傳喚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