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榮國府。
話說昨日林黛玉為賈芸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整個芸府都熱熱鬨鬨的忙碌著。
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一派喜慶的模樣,就連旁邊的榮國府內的賈母、王夫人、邢夫人等人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也是匆忙派遣自己身旁的親近丫鬟,去芸府登門拜訪,送禮問好。
見賈母屋子裡麵的鴛鴦過來送禮物,林黛玉卻也是一臉高興的看著鴛鴦問:「按理說我是小輩,應該先去拜訪老祖宗的。近些日子以來我心中常常思念著外祖母,卻總也沒有一個空閒去拜訪一二。等我在過些日子,養好了身子,便可動身前往西府,親自去與老祖宗賠罪不是。」
鴛鴦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抿嘴笑著說:「芸大奶奶,你可不要這麼說,咱們家裡麵誰人不知道芸大奶奶的心好呢?這次也是老祖宗讓我親自過來一趟,一來是探望芸大奶奶,二來也是祝賀恭喜小少爺降生。」
就在眾人歡笑時,薛姨媽等人也是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屋子裡麵的幾個人,臉上笑著說:「可是熱鬨的,我們來的正好。」
林黛玉等人見到薛姨媽等人過來,亦是起身來迎接:「姨媽!你怎麼來了?」
薛姨媽走了過去,邊走邊笑道:「我聽聞你生了一個兒子,昨兒沒有得空趕過來,便是來遲了,今兒卻是一定要來的。」
以薛姨媽與賈芸之間的關係,不來反倒是不合規矩的。
反而是林黛玉點點頭後,繼續詢問道:「媽,那家中的嫂嫂如何了?」
林黛玉是情商很高的女子,與薛姨媽亦是親近的。
薛蟠雖然死了,可家中卻還有一個夏金桂,而且這個夏金桂還懷了孕,此事無論如何都是林黛玉不能夠回避的一個問題,便是隨口那麼一問,卻引來眾人的側目。
薛姨媽因聽見林黛玉為夏金桂的事情詢問,也是坐在了林黛玉的旁邊,便是拉著林黛玉的小手,說道:「我那兒媳婦兒一切安好,不過卻也還有那麼幾個月的時間,倒是不著急的。」
林黛玉點點頭,也是坐下來。
忽然,外麵傳來了動靜兒。
站在外麵與府中丫鬟閒樂的晴雯見到賈寶玉過來,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愣,忙看著賈寶玉問道:「寶二爺,你今兒怎麼過來了?」
「今兒是陪著父親一道過來的。父親去了芸哥兒那邊兒商談一些事情,我聽聞林妹妹生了一個兒子,便是心想著過來探望一下林妹妹。」賈寶玉今日被賈政抓了過來,一道拜訪賈芸。
隻是他心頭並無什麼心思在人情世故上麵,所以,就找了一個理由脫身,來了這邊兒探望林黛玉。
晴雯見狀忙笑了笑道:「那你先在這裡等會兒,我進去通傳一下了再說。」
說著,就見到晴雯掀開幕簾,去了裡麵的屋子,望著林黛玉等人說道:「是寶二爺來了,想要過來探望一下芸大奶奶。」
聽見晴雯的話語,眾人皆是微微一愣,旋即便是歡喜一笑道:「原來是寶玉來了,快,讓他直接進來便是了。」
賈寶玉在內宅內頗為活躍,其他人並不反感這麼一個混世魔王。
晴雯聞言立刻從屋子裡麵退了下去,來到外麵看著站著的賈寶玉說:「寶二爺,跟我來吧!她們可都在裡麵閒話呢。」
下一刻,就見到晴雯領著賈寶玉去了裡麵的屋子。
賈寶玉看著自己麵前的眾人,亦是高興的說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呢?」
薛姨媽笑看著賈寶玉,說:「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你們家的轎子,你父親也來了?」
「是的,父親馬上就要外任一省,今兒借著賀喜的功夫,打算與芸哥兒商議一下此事。」賈寶玉卻非什麼都不
懂,到底還是知道一些消息的,麵對眾人也不隱瞞直言不諱道。
聽聞賈政即將外任,眾人雖然也是早已經有所耳聞,卻也仍舊沒有想到竟然如此之快就要外任了,便是忙繼續問道:「那可擬定好了黃道吉日?」
「就在這麼幾天了。」賈寶玉點點頭道。
襲人為賈寶玉搬來凳子,放在賈寶玉的跟前,眼神閃爍著說:「寶二爺,坐吧!」
「襲人謝謝。」賈寶玉望著眼前的襲人,又看著林黛玉,內心似乎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仿佛歲月匆匆,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一切就都變了一個模樣。
賈寶玉悵然若失,木然的坐了下來,臉色也是不複之前的笑容。
林黛玉看著賈寶玉笑著問:「寶玉,你最近可有上進功名?你年歲也不小了,科舉是正好的。」
而今的賈寶玉聽著林黛玉的話語,莫名的悲傷,似乎很想要離開此地,逃離這裡,躲避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避免回答這個令人難堪的問題。qδ
賈寶玉是一個什麼人物?那可是混世魔王!
科舉什麼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
以榮國府的富貴來說,賈寶玉真的很難誕生出緊迫科舉的心態,亦或者說是溫室裡麵的花朵,不願意去麵對外界殘忍的風暴,獨自飛揚。
不過,既然林黛玉詢問起來這件事情,賈寶玉又不能夠拒絕回答,那是不禮貌和不體統的,便是胡謅了一句道:「我最近學了不少科舉文章,便是學堂的先生都誇我學習上進呢。」
聽見賈寶玉的話語,眾人便是忍不住會心一笑,心頭自然清楚這是賈寶玉在胡說八道,故意編造出來的謊言。
她們難道還不清楚賈寶玉是一個什麼性子?
因此,眾人便隻是笑,看著賈寶玉不說話。
賈寶玉似乎也覺著尷尬,便是繼續說道:「不過,這東西學起來也甚是艱難,是艱難的」
「算了!可饒了他吧!估計這科舉文章他是考不上了。」薛寶釵也是免不得偷笑了一二,為賈寶玉解圍道。
隻是薛寶釵的眼眸深處亦是閃過一抹失望之色,與林黛玉的心態一樣,恨鐵不成鋼,倒非是兒女私情,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悲哀。
如此渾渾噩噩的混日子,享受富貴榮華,怎麼可能長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