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紈聽了香菱說的話,心中正自高興,忽見探春等人也過來了。
原來是探春等人得知李紈生病也是心想著過來探望大嫂子一二。
但是,最近家中的諸多事情比較繁忙,也便是耽擱了下來。
今兒忙到現在這才得空,也便是過來了。
李紈在這大觀園中素來與家中妹妹們相處和睦的,處處也都是為了妹妹們著想和考慮,儼然一派知心大姐姐的模樣。
而這個大觀園在李紈的打理之下,便也是越發的欣欣向榮起來。
眾妹妹們又多信服她,願意聽李紈的話語。
心中又憐憫李紈一個人帶著賈蘭過日子,素日裡麵一個人守寡,獨守空閨,難免會覺著寂寞。
便是會在姐妹們在家中聚會的時候,邀請李紈一道過去玩樂。
也會時常知會身旁的丫鬟們喊李紈出去走動。
故而,近日家中姐妹們得聞李紈生病,她們才會如此在意地結伴而來。
香菱看向探春等人,也便是與李紈告辭離去。
此刻惜春的屋子裡麵,惜春也正因為之前的事情發怒。
因惜春的年紀在大觀園裡麵的姐妹們當中,年紀最小,對於許多的事情,也尚未達到那種明白事理、處理周到的地步。
昨兒晚上的時候,惜春也是被那樣的陣仗給嚇的不知道如何去處理。
也不明白這家裡麵到底生有了什麼事兒,竟能鬨出如此大的動靜兒。
故昨兒晚上探春也少不得對惜春好言安慰。
誰知眾人竟在入畫箱中尋出一大包金銀錁子來,約共三四十個,又有一副玉帶板子並一包男人的靴襪等物。
入畫,那時也是黃了臉。
因探春擔心影響惜春休息,便是故作無事。
家中的管家媳婦兒們也知道惜春年紀小,又是寧國府那邊兒的姑娘。
現在寧國府都沒了,便是讓她們發現了這些事情,也容不得她們來管教。
捅出去,對她們沒有什麼好事情,反而是鬨大了,對她們有壞處。
所以,昨日晚上的時候,眾人就沒有將這件事情擺出來詢問。
裝聾作啞,自當沒有見著。
可第二天的時候,惜春也還是通過屋子裡麵丫鬟的嘴巴知道了這件事情。
本來寧國府遭罪的時候,惜春也被牽連其中,隻因那時賈芸奏明雍太皇帝,替惜春等人開罪。
雍太皇帝看在賈芸的麵子上,也便是赦免了惜春,也不意為難這個小丫頭。
榮國府的賈母則是心疼惜春,因覺著惜春可憐,亦是將其留在了家中,不曾將其給攆出去。
賈芸本來打算將惜春給接過去居住的。
隻是一來賈芸沒有名分和大義,不太好動作。
畢竟,賈芸將惜春接走,需要按照什麼樣子的名義,來把惜春接過去居住呢?
此事艱難,不太好能拿出一個大義的名頭。
二則是賈母不太樂意看著惜春離去。
惜春從小就被寄養在榮國府內,賈母也是將其視如己出,心中早已經將其當做了自己的親外孫女兒來對待了。
因而,阻攔賈芸接走惜春的最大阻攔,不是旁人,正是賈母。
有著賈母攔著,賈芸著實不太好作為的。
本來惜春在賈芸帶著人抄檢寧國府的時候,就已經被嚇壞了。
索性後來沒事兒,無事發生,姐妹們又好言勸慰於她,她便也是逐漸安寧了下來。
現在的惜春居住在這個家裡麵,甚是憋悶的慌,心裡麵格外的不舒坦。
之前還有黛玉等姐妹們幫襯。
可現在卻是啥也不是。
惜春的地位尷尬,算不得榮國府內的姑娘,便是寧國府也沒了。
若是賈母死了,隻怕惜春更會落得一個淒慘的下場。
此刻的惜春已然動了跟妙玉一道出家的心思。
世態炎涼,沒有她一條活路和選擇的機會,還不如常伴青燈古佛來的逍遙自在一些。
惜春出家為尼姑的念頭,也便是越發的堅定了下來。
不過,現在的惜春終究還是沒有決定好,到底要不要出家為尼姑。
其中原因,便是因為賈母和姐姐們攔著,又多有勸說於她。
所以,惜春心中仍舊掛念著賈母和探春等姐姐們,舍不得放下這些人。
惜春內心複雜,忙看向自己屋子裡麵的大丫鬟入畫,問:「入畫,你的那些東西,到底是從那裡弄來的?」
入畫隻得跪下哭訴真情,說:「這是之前寧國府的珍大爺賞給我哥哥的東西。
因我們兄妹的老子和娘親都在南方居住,如今我們也就隻跟著叔叔過日子。
暫時投奔在叔叔的家中居住。
不過,我那叔叔嬸子卻不是一個東西,對我們不好的。
素日裡麵隻知道伸手找我們兄妹要銀子,去吃酒賭錢。
我哥哥怕交給他們又花了,所以每常得了家中賞賜,便是悄悄的煩了老媽媽帶進來叫我給好生收著的。」
惜春聞言,她本就是膽小怕事兒的性格,與黛玉一樣,在榮國府內沒有靠山,隻是仗著賈母的餘光才得以稍微緩解一二窘困,得了一個姑娘的待遇。
可惜春內心裡麵卻是十分明白的。
自己是個什麼樣子人物?爹娘不愛,父親拋棄,兄長不理會,當做是死了的人一般。
惜春能不在榮國府內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討生存?
眾人都知道迎春是二木頭,可隻有惜春能夠理解和親近迎春。
二人同病相憐,沒有靠山和依傍,隻能夠靠著賈母撐腰,多有一個姑娘的地位。
一旦等到賈母沒了,隻怕她們的後果,可想而知。
入畫也知道惜春害怕惹麻煩,也惹不起麻煩,沒有底氣,仰人鼻息的寄人籬下,到底不是長久和有麵子的事情,她亦是不禁心中生出些許的悲傷和恐懼之色。
隻因為入畫也知道榮國府內的規矩森嚴,見了這個事情也是害怕的,害怕王夫人攆走她,不給她一條活路。
入畫忙望著惜春,求饒著說:「小姐,我也跟隨你這麼多年了,你就可饒了我這一次吧。」
惜春無奈地歎息一口氣說:「我饒你一次,可是我一個沒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如何能夠饒你?我幫不了你,你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