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聞言也是笑著說道:
“那也不好,二爺如今可是朝廷裡麵皇上跟前兒的權貴重臣,可不跟那些個升鬥小民等同。”
“倘若是真讓二爺騎馬過街,招搖過市,難免會有故作威風的嫌疑。”
“再者說讓旁人瞧見了,也不好說話不是。”
“我們防的不是君子,而是防那些多嘴舌的小人,更是免得被那些出行的神京權貴們撞見,那才不好說話辯解呢。”
花自芳聞言也是連忙點了點頭,說道:“也是,還是妹妹考慮的周全,那我就聽妹妹的安排也就是了。”
說罷,花自芳又忙出去雇了一頂小轎來。
香菱瞧見襲人這才剛說幾句話,吃了一點兒瓜瓤,就吵嚷著讓二爺回去,也是走到了襲人跟前兒來,笑著說道:“襲人,你這般做可真真是埋汰二爺了!”
“香菱妹妹,此話卻是從何談及,怎麼說?”
襲人聽了香菱的話語來,就忙是看向香菱,略帶緊張地詢問道。
“二爺,這才剛進門多久,這屁股都還沒有坐熱乎呢!你便是就要這般急匆匆地趕二爺回去,如此作為豈不是讓二爺心頭不舒服?”
香菱瞧看著跟前的襲人,皺起眉頭來,故作生氣地說道。
這香菱跟襲人之間固然有幾分交情,也算是情同姐妹的姊妹。
可是這交情總歸是交情,可這該說的話語,香菱也還是要說的,不然的話,遲早要生出亂子來。
眾人聞言卻也不敢上前來搭話,隻是看著襲人和香菱兩個人左右為難起來。
襲人聞言也是點了點頭,看著仍舊如同之前入門時一般臉色淡然的賈芸,也是深深地皺起眉頭來了,說道:“也好,那就多留二爺一會兒吧!”
“這才對嘛!”
香菱忙拉著襲人的手,又忙是笑著勸說起來,說道:
“襲人姐姐,你怎麼就不明白二爺的心思啊!”
“我是真不知道襲人姐姐你是故意在妹妹跟前裝糊塗呢,還是真的是這心裡頭糊塗,真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這二爺,其實並不在乎你的家境如何,就算是你的家庭環境不好,伱也當可彆真的往那心裡麵去想,覺著丟麵子,想要在二爺跟前維持一個體麵人兒的好形象來。”
“以二爺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便是那些榮國府的姑娘們倘若不是同姓不婚的禮教規矩,隻怕也得對二爺動上幾分心思,春心顫抖。”
“可是你見到過二爺去對這些權貴姑娘們討好嗎?”
“除了榮國府的那位林姑娘值得二爺多次愛護以外,二爺可曾對其他權貴人家的姑娘多青睞,多來往親近幾分?”
“以二爺如今的權勢和地位,隻要二爺願意,隻需要點一個頭,當不知道這個神京城內到底又有多少達官顯貴之家的姑娘們,庶出的小姐們願意入門來給二爺當那沒有任何名分的妾室。”
“襲人姐姐,難道你跟二爺相處了這麼多天了,難道真就看不出來二爺對待我們的心思嗎?你若是真的瞧看不出來,那才是真糊塗蟲了。”
聽了香菱的這麼一番勸說和開解,頓時間襲人就醒悟過來,似乎是自己真的相差了。
或許真如香菱所說的那樣,賈芸其實根本就不會在乎他的家境。
此刻的襲人不由得回憶起來之前剛入門時候見到的賈芸臉色來。
那個時候,就算賈芸是見到了襲人的家境如此寒酸簡陋,卻也仍舊是笑臉盈盈,並未發怒,這已然是說明了很多問題來了。
隻是襲人乃是深入此山中,當局者迷,因而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反倒是不如香菱這個局外人看的分明的。
於是,在香菱的勸說之下,賈芸到底是沒有走成,反而是多逗留了一會兒時辰。
此刻,襲人的母親也是走了過來,望著賈芸,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芸二爺,我們這種小門小戶之家,目光短淺,也沒有什麼遠見卓識,尤其是我這個老婦人這心裡頭最多也就隻是顧念這兒女繞膝前,不敢貪圖和攀附什麼權貴、富貴之家。”
“因前些年我們花家做生意賠了利潤,折了本錢,這才落了難,各處的債主逼迫上門來討債,著實是活不下去了,也生養不活這些個孩子們,故而才不得已將襲人給送入榮國府內當丫鬟,簽訂了死契。”
“而今我們花家勉強算是活過一口氣來,我這心頭也就時常惦念著我這個女兒,獨自在夜晚默默地落淚傷神,想著我的女兒這日子過得好是不好,有沒有吃,有沒有穿,望芸二爺可憐我這個為娘的人的悲苦,許我用銀子贖回我女兒吧!”
“至少也該讓我這個為娘的,彌補一下當年所虧欠下來的日子!”
說罷,襲人的母親就“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抽泣起來,給賈芸磕頭,連忙又說道:“芸二爺,我給您磕頭了!”
頓時,賈芸的臉色微變連忙看了一眼襲人之後,又才深深地看了一眼襲人的母親,連忙起身來,將襲人母親給攙扶起來,說道:“此事襲人知道?”
“她還不知道,這全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自作主張,與她們沒有任何乾係的。”
襲人的母親臉色狂變,生怕自己剛才的言語衝撞得罪了賈芸,連忙解釋起來,又打算跪在地上,忙開口說道:“芸二爺,您要是真要責怪發脾氣,可就責罰我吧!可千萬莫要衝著我的兒女去。”
瞧見這一幕的眾人見狀臉色頓時大變,襲人母親的這番話語,當說到動情之處時,無不是惹人垂淚悲切。
隻是眾人也不敢隨便就亂開口說話。
到底是雙方的地位和身份不同,誰又是真的不怕死,真敢亂開口說胡話呢!
當即,香菱也是驚訝地看著襲人,卻也不知道今兒還有這麼一出好戲,這心裡麵當真是錯愕至極又夾雜著幾分怒火。
同時,香菱這心裡頭也是有些憤怒和被欺騙的感覺,頓時就用一雙凶惡地眼眸盯著襲人,指著襲人的鼻子,就立刻怒罵起來,道一聲:
“襲人,二爺待你如何,你自己捫心自問一下,到底有沒有虧待過你?”
“即便是你在榮國府內寶二爺的屋子裡麵當一等丫鬟,那日子隻怕也沒有在芸府之內當大丫鬟過著舒心吧!”
“難道你就是這麼恩將仇報,來回報二爺的恩情?”
“施舍二爺些許銀子,你就真打算離開芸府從此一走了之了嗎?”
“枉費我跟晴雯、平兒、瑞珠、寶珠幾個人待你如同親生姐妹一般的好,你便是這般對待我們,獨自舍棄我們遠去?”
說什麼香菱也是接受不能,絕對不允許襲人如此吃裡扒外,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