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賈寶玉回到了榮國府,醉醺醺地前去敲門,卻不見得裡麵的丫鬟小廝們出來開門,心頭亦是惱怒不已,咒罵起來,說道:“真真是一群混賬東西,怎今兒這般傲氣,偏不來開這門兒?”
“等會兒,要是誰來開門兒,不管是誰,我非得踹他一腳不可。”
“今兒一定要好好地教訓教訓這幫不識主子的狗奴才。”
從賈芸家裡麵吃酒回來,賈寶玉已是覺得頭疼腦脹。
整個人不勝酒力,走起路來更是搖搖晃晃,醉醉熏熏。
使得整個人的精神也是快要枯竭昏睡。
渾身上下的力氣更是被酒氣麻醉,使不出太多的力氣來。
從旁的一個小廝連忙將寶二爺放在旁邊休息一下。
側旁的幾個小廝見狀也是連忙上前去敲門,嘴裡麵更是呐喊了一聲,道:“快來開門,寶二爺回來了!”
“快開門啊,是寶二爺回來了!”
又是一聲落下,裡麵這才傳來了些許動靜。
因今日王夫人和賈母老太太為寧國府的事情燒香祭拜,又命人去請了道家真人,想要瞧看一下寧國府和榮國府最近的氣數,消弭災禍。
偏又臨著寒冬臘月,需要準備過年的祖宗祭祀等等諸多的事情,丫鬟們和小廝們可是忙的不輕。
今兒晚上實在累的夠嗆,老爺們又都去了賈芸家裡麵吃酒,就心頭琢磨著可以偷懶耍滑頭,根本就沒有留人看守進出的大門,隻是記著為了安全,門兒是關了的,卻不曾記著賈寶玉還未回來,尚且還需要有人過來開門接應。
其他的丫鬟此時大部分都已經入睡,唯獨襲人最疼賈寶玉,心頭琢磨著寶二爺還未回來,留心著這件事情。
隻是襲人左等右盼,到了深夜,也沒有見到寶二爺歸來,平日裡麵的勞累也是讓她整個人精神疲累,睡眼朦朧,竟也是不經意間打了瞌睡,直睡死了過去。
初開始賈寶玉喊門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從夢中驚醒了過來,隻是當他們聽到賈寶玉那醉醺醺地罵人話語,心頭咯噔一下,頓時意識到不妙,心道:“今兒誰去開這個門,誰就要倒黴。”
“我可不願意去觸怒寶二爺的眉頭,平白無故地挨一頓打!”
“讓其他人去,反正賈府之內的丫鬟奴仆們這般多,一會兒準有人會去開門的。”
於是,便是又躺下去,卻不睡覺,時刻留意著院子裡麵的動靜。
賈府之內的丫鬟和奴仆們裝聾作啞,生怕被賈寶玉給打一頓,故而,無人應答。
直到門外的小廝們喊了兩聲,驚醒了酣睡當中的襲人之後,襲人這才心責怪起自己來,“怎麼今兒竟這般貪睡,昏睡過去了?竟是將二爺鎖在了門外,真真是睡糊塗了。”
當襲人連忙起身,跑過去開門的時候,旁邊也沒有其他人過來幫忙。
丫鬟們許是知道這開門的事情,恐怕是要倒黴的壞事情,準兒是不來了。
待襲人開了門來,放外麵的賈寶玉剛剛進來,卻還未說上兩句話,便是被醉醺醺地賈寶玉重重地一腳給踢倒在地上,嘴巴裡麵溢出鮮血來,整個人都感覺到自己的腹部痛苦難耐,忍不住輕聲地痛苦地哼了一聲,說道:“寶二爺,你怎麼能這般對我”
賈寶玉這次醉酒大發少爺脾氣,剛才這一腳更是直接就踢到了襲人的心窩子上麵去了。
雖然這不是賈寶玉故意為之,但卻讓躺在地上的襲人心頭又羞又氣、又疼又惱、又怒又悶。
她與寶玉素日交好,從不曾遭遇過這般踢踹。
而且,門外還有送賈寶玉回來的小廝,正看著裡麵的情況,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襲人是萬般不敢去想,自己心頭掂量著賈寶玉還沒有回來,守著夜,苦等賈寶玉回來,卻不曾想到好心當驢肝肺,直接被賈寶玉當著眾人的麵兒,挨了寶玉生平第一腳。
更何況,當著眾人的麵兒被打,多丟人啊!
直叫襲人羞愧難當,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身為女兒家,被這般欺辱對待,怎不惱怒羞愧!
無端端挨這一腳,又叫她怎不生氣呢!
其他的丫鬟們聽到動靜,立刻起身來,穿戴好衣服,來到大門口,裝作遲來的模樣,以減免自己的罪責。看書喇
等到眾人過來之後,望著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襲人,丫鬟們都不敢動彈,生怕又惹怒了賈寶玉,也被賈寶玉暴打一頓。
這些丫鬟當中獨有丫鬟晴雯膽子最大,最為勇敢,見到這一幕,也是跑到了襲人的跟前,瞧看著襲人的傷勢,說道:“襲人姐姐,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修養幾天也就好了。”襲人聞言也是心頭微暖,又看著默不作聲,仿佛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賈寶玉,心頭頓時就冷了不少。
這般薄情寡義的人,難道真的就是自己未來的歸宿不成?
襲人心頭第一次對未來的事情,乃至於在對待賈寶玉的態度上,動搖閃爍起來。
原襲人是賈寶玉身旁的貼身丫鬟,大戶人家的貼身丫鬟除了伺候主子的更衣起居之外,還有一個特殊的工作,那就是教導主子成長。
幾乎所有大戶人家的貼身丫鬟都是如此。
如王熙鳳身旁的貼身丫鬟平兒,也就跟賈璉眉來眼去,讓王熙鳳心頭妒忌,直恨不得咬死賈璉。
而今賈寶玉年歲逐漸增長,襲人或許就要承擔起這般使命來了。
以前的襲人心頭總是懷著憧憬,認為賈寶玉能夠負責到底,能夠有一個擔當,自己未來也能夠翻身當主子。
可惜,今兒這一幕真真是寒了襲人的好心腸。
主子打丫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襲人掙脫不得,隻是看著賈寶玉愣愣地出神,心頭五味雜陳。
賈玉寶則是根本就不在乎襲人。
畢竟,在賈玉寶的眼中,賈府之內貌美的女子太多了,不提身旁的寶姐姐,林妹妹,就說晴雯鴛鴦之類的貌美丫鬟,也是不要太多。
對於賈寶玉來說,襲人的生死,無關痛癢。
襲人則是頭一次開始思考起來,要是世俗地追隨賈寶玉,交出自己清白的身子,果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