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喝儘杯中酒,眼神裡麵浮現出一抹醉意來,柔聲道:“真正的大丈夫,當得是文采風流天下皆知,科舉恩科終究才是正道,隻是我的資質愚鈍,就算是讀書進學,也沒有一個收獲,反不如芸哥兒這般輕巧,去了也就中了,當真是令人羨慕啊!”
賈芸淡然一笑,道:“文才乃老天爺所給,文才好也罷,文才無也罷了,那都是老天爺賞臉給飯吃。縱然我現在略微有些文才卻跟諸位長輩比起來,也還隻是微末伎倆,還需要多多學習和長進才行。”
原以為眾人吹捧賈芸,將賈芸捧起來之後,這個賈芸就會開始得意忘形,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了,而今見到賈芸越發謙卑和恭敬,也是不由得對此人的好感度直線飆升,眾人含笑不語地點了點頭,表示對賈芸的認可。
但寧國府和榮國府的各位老爺們,最善察言觀色,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人。
當即,賈赦就對賈芸笑道:“賢孫,以後富貴登科,也算是我們賈府的榮耀,莫要忘記回報賈府的恩情才是。”
賈芸聞言,知道這賈赦的意思,無非就是敲打一下他,讓他知道自己也是賈府的人,不可得意忘形,逾越規矩。
賈政見因賈赦的話語,氣氛略微變得有些沉悶起來,不由得大笑道:“怎麼今日這般高興的事情,談及其他事情乾什麼呢?今兒,隻喝酒,不談及其他事情,來喝酒吃肉”
眾人也是頗為給賈政麵子,連忙笑著說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
待賈芸吃完酒,離開了榮國府,回到家中,卻見到了平日裡麵不曾見到的景象。
與之前離開神京時候,家裡麵的寒酸破舊,家徒四壁的落寞院子不同。
現在賈芸回來之後,他們家這座小小的二進宅院裡,則是變得熱鬨了起來,丫鬟和婆子們見著了賈芸歸來,也是忙趕著上前,說道:“芸二爺,回來了?!”
“二爺他娘,卜嫂子,你快出來看看,這是誰回來了!”
此刻,就聽到裡麵傳來了一聲女音,隨後就見到了卜氏從裡麵走了出來,身穿圍腰,衣服穿著也是好了不少,臉色也逐漸生出紅潤的光澤來,似乎是久旱逢甘霖,整個人也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自從賈芸飛黃騰達之後,這麼一家子人也就變得熱鬨了起來。
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榮國府和寧國府的人,上趕著過來巴結的人可不少。
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以及賴大家裡麵的人
榮國府的奴仆管家們,又有誰沒有過來呢?仟千仦哾
就連之前接濟過賈芸的舅舅一家,也是因為現在賈芸出息了,一改往日居高臨下的姿態,變得常來往來,今兒聽聞賈芸回來,也是提前從店鋪裡麵拿了好東西過來,準備跟賈芸一家拉近關係。
人已經回來了,儘管還是先前那個賈芸,模樣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身懷功名的賈芸,在眾人眼中自然也就變得不一樣了。
科舉恩科,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舉人的身份,更是老爺的身份,是可以當官兒的。
而麵前的這些人多數都是榮國府的奴仆籍貫,少有脫離奴仆籍貫的人。
即便是賈芸的舅舅也隻是一個小商人。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士農工商,商人的社會地位固然略微有些資產,卻也真的不算太高。
畢竟,金錢在權力麵前,那也是橫不起來的。
抄家滅族的人是誰?不就是那些知府縣令嘛。
現在的賈芸有了舉人功名,又背靠榮國府這顆參天大樹,說不得來日就是朝廷裡麵的大官兒,那麼他們這些身旁的人,也不是可以跟著沾點兒光,雞犬升天了不是?
至少,這些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來的。
賈芸也沒有覺得這種行為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雪中送炭的人少,錦上添花的人多。
你要是裝窮也就罷了,可你要是家裡麵真窮,那可真真是會被人瞧不起的。
一大家人聚集在這個地方,賈芸也跟這些人一一客套起來,就算是八竿子遠的遠房親戚,也是照顧地麵麵俱到的,不至於讓人說了閒話。
甚至賈芸還給了這些人一些銅錢,作為喜錢。
之前賈芸雖然高中了舉人,可那都是在金陵府卻沒有給這些人發錢,而今回到了家裡麵總得將這個喜錢補上去才成,至於發錢的數額,其實並不算太大,也就是銅板銅錢罷了。
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還真的用不到銀子,多數的窮人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使用銅板作為常用貨幣支付。
真正的銀子也隻是少數人才能夠用來作為交易的對象。
榮國府和寧國府的富裕一些,一等丫鬟就已經可以按照銀子來支付月錢了
比如榮國府的丫鬟,按照工資標準,分為三個等級。
第一等丫鬟,每月一兩銀子,如鴛鴦、襲人、金釧等;第二等丫鬟,每月則是一吊錢的工資,如晴雯、麝月等;還有第三等丫鬟,每月卻隻有五百錢的工資;
再如賈家小姐們每月二兩銀子的月例,如迎春、探春等,孫媳婦輩則每月有四兩銀子的分例,如王熙鳳,但其中卻有兩個人屬於例外,那就是林黛玉和李紈!
林黛玉屬於外人,一個客人,給錢自是由賈母老太太來給零花錢,作為主人家賈府自然不能為林黛玉這個客人開月錢。
而李紈則是因為孤兒寡母,老太太賈母和王夫人等人瞧她家裡麵可憐,額外開恩加了月錢銀子,也就跟王夫人等人一般,每個月能夠拿到好幾十兩銀子。
寧國府那邊兒的情況也大差不差,總之都有月錢發放。
之前賈芸從秦可卿手中得到的一百兩銀子,其中就有秦可卿每個月積攢下來的月錢。
談及錢財的事情,賈芸送走了眾人也是免不得唏噓起來,說道:“我從金陵府得到的銀子,卻也還剩下來不少,但是,這大家庭一旦開支起來,也就變得捉襟見肘,不夠用了。”
賈芸看了一眼自家的院子,太小了,很寒摻,心頭開始琢磨起來,“那寧國府卻還需要計較一二,來日奪了那寧國府,滅了那賈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