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點半,鐘瑾換好一身黑色的運動服,穿上跑步鞋,去房間叫醒小瞳,“你要和我一起去跑步,還是在家裡睡覺?”
小瞳原本還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聽說要出門,就像觸發到了她的開關鍵,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頂著一頭潦草的亂發,“要出去。”
她爬到床邊,屁股朝外趴在床沿上,小短腿在空中蹬了幾下,順著床沿滑到地上,搖搖晃晃地跑進衛生間去了。
鐘瑾站在臥室門口看到這一幕,默默地拿起手機,在網上訂購了一架床邊小爬梯。
小瞳自己刷了牙,換好衣服,又自己去鞋櫃裡翻翻找找,翻出毛菲雪給她買的那雙粉色的小運動鞋,爬到換鞋凳上坐好給自己穿鞋。因為凳子太高的緣故,她坐在上麵腿夠不到地上,隻能把鞋也拿到凳子上去穿,彎著腰,吭哧吭哧地穿得很費勁。
鐘瑾站在走廊看到這一幕,再次拿起手機,在網上訂購了一個兒童小板凳。
在放下手機前,他想起小瞳吃飯夠不到餐桌的事,又順便選購了一台寶寶餐椅。
小瞳現在洗漱是站在洗漱台前的一張臨時椅子上,感覺不太安全,有滑倒的風險,於是又買下一張帶扶梯的兒童洗漱凳。
還有專門的兒童馬桶圈和小腳踏?買下來。
兒童還需要專門的沐浴露嗎?
鐘瑾想起小瞳這麼久以來都是一塊肥皂洗全身,多少有點愧疚,於是下單了網頁上最貴的一套沐浴套裝,還贈送粉色的小鴨子泡泡瓶。
鐘瑾刷著手機走到沙發上坐下,玩具?他環伺了空蕩蕩的屋子,小瞳好像還沒有玩具。
於是又買了一些銷量比較高的兒童滑板車,拚圖,積木等一些玩具。
小瞳終於換好鞋,噠噠噠跑過來,扶著鐘瑾的膝蓋,對沉迷購物的爹大喊,“出發啦。”
鐘瑾看了一眼付款頁麵,合計付款48967。
不記得在哪裡看到過一句話,形容小孩是吞金獸,現在知道了,描述得真精準。
“走吧。”鐘瑾站起身,其實還有很多東西沒買,以後再慢慢添置。
小瞳掄著小短腿衝在前麵,個子太矮,踮起腳尖也按不到電梯,她又噠噠噠地跑回鐘瑾這邊,在走廊上來回跑。
“不要在走廊上亂跑。”鐘瑾叫住她。
“可是我穿的是跑步鞋。”她掄著小短腿從鐘瑾身邊跑過,“我停不下來。”
“跑步鞋要在室外跑步,室內不能跑。”鐘瑾走過去,按了電梯。
小瞳回到她爹旁邊張開胳膊,“為什麼不早說?我都跑累了,抱我。”
鐘瑾,“”動作熟練地彎腰抱起,包裹在黑色運動褲下的長腿往前一邁,進了電梯。
他掂了掂懷裡的小孩,怎麼感覺好像又沉了一些呢?像個實心沙袋。
是得加強鍛煉了。
距離福鼎小區500來米的地方,就是沿海步道的入口處。寬闊乾淨的柏油馬路,中間用油漆劃分出彩虹色的分隔線,一側是爬滿綠色爬藤植物的高牆,另一側則是蔚藍平靜的大海,風景和空氣都很好。
步道上已經有了不少晨練的人,小瞳穿著天藍色塗鴉運動套裝,頭戴同色係的鴨舌帽,看起來又甜又酷,好幾個晨練的大人還專程跑過來和她打招呼。
小瞳站在欄杆前,學著爹的樣子伸胳膊伸腿地熱身。
鐘瑾教她做熱身操,又示範了一些跑步的基本動作,比如怎麼擺臂,怎麼出腿,腳步怎麼落地之類的。
小孩一會兒伸胳膊一會兒伸腿,小鼻孔都瞪著一起用力。她努力想要把爹教的動作做標準,可是小胳膊和小腿像是剛認識似的,誰也不服誰,四肢差點打起來。主打的就是一個動作都不落,但一個動作都不對,
鐘瑾心想孩子第一次做,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起碼態度是認真的。但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還是差點沒憋住,就她順拐的那一下,鐘瑾突然轉身麵對大海,肩膀發顫,怕傷到孩子的自尊心,愣是沒敢笑出聲音。
忙活完這一陣,鐘瑾帶著小瞳正式開始晨跑。
那一天在沿海步道跨海大橋附近晨跑的人都對他們有印象,前麵領跑的爸爸容貌英俊,有兩條逆天的長腿,勁瘦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起伏收縮,像是一頭敏捷的豹。
而他身後的漂亮小孩則像是搖搖擺擺的小鴨子,鼓著氣拉著臉,掄起小短腿認真跟跑,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直追隨著爸爸。
長腿爸爸跑出去一段路,就會轉身跑回來,繞著女兒跑一圈,又再次朝前麵跑去,不遠不近地護在女兒身邊。
小孩跑了一段路就跑不動了,爸爸把她背在背上繼續跑,等她休息好,又再放下來。
鐘瑾早上一般是跑45分鐘,今天帶了小瞳,時間稍微晚了一點,出來已經一個小時了。
回去的時候小瞳累了,不願意走,鐘瑾背著她繼續維持著小跑的頻率往家跑去。
路上遇到一個公交車站,站台後麵是一溜早餐店,小瞳用腦門在她爹的肩膀上哐哐撞,“我餓了。”
鐘瑾放她到地上,“打包帶回去吃。”
小瞳指著一家賣雞蛋灌餅的攤,“我要那個。”她看到了攤子上的烤腸,還記得那個她以前吃過,很好吃的。
鐘瑾讓她去灌餅攤前排隊,為了節約時間,他自己先去打包豆漿。
等鐘瑾拎著豆漿走回來,小瞳已經買好雞蛋灌餅了,她買了兩個灌餅,都加了火腿腸,還讓老板幫她把灌餅係在外套的飄帶裝飾上。
小瞳身上掛著兩個雞蛋灌餅,路過賣腸粉的店,她又要求爹掏錢買了一份,依然掛在她的衣服上。
她這件外套上有好幾處裝飾著飄帶結,能掛好些個早點。
鐘瑾也不管她,任由她把什麼灌餅腸粉,肉鬆麵包都往身上掛,像個努力藏食物的小倉鼠。
小瞳掛著滿身的食物,遊走在各個早點攤上,老板們覺得她可愛,主動招攬,“小朋友,叔叔送你一個茶葉蛋要不要。”
“我還是不要了。”小瞳擺擺手,往下一家走。
路邊有個爺爺用背簍背著自己做的饅頭來賣,背簍裡鋪著白紗布,饅頭們白白胖胖的,看起來很乾淨。
小瞳沒見過饅頭,走過去問,“爺爺,這小子們是誰?”
賣饅頭的爺爺靦腆地笑著,露出缺了一顆牙的門牙,操著外地口音道,“妮兒,這是饃。”
“啊,饃,我要買一個饃小子。”
饅頭找不到地方掛,小瞳就遞給爹,讓他拎在手裡。鐘瑾對她說,“這也叫饅頭。”
“那這小子有兩個名字嗎?”
鐘瑾,“嗯,既叫饅頭,也叫饃,不過我們一般都叫它饅頭。”
小瞳搖頭晃腦地走在前麵,“既叫饅頭小子,也叫饃小子。”
鐘瑾猜測,“小子”這個稱呼,估計又是從哪一部動畫片裡學來的。
早起的好處就是,一早上做了許多事,時間還是很早。小瞳吃過早餐,換上一條黑白波點的連衣蓬蓬裙,背著同款小挎包被送到托兒所的時候,時間也不過才8點多。
小瞳今天已經沒那麼抗拒上學了,就像小狗的分離焦慮症一樣,她隻要明白爸爸不會拋棄她,過一會兒就會來接她,分離這件事接受起來就容易多了。
鐘瑾站在學校門口,把手裡的卡通小水壺挎到瞳瞳的身上。相比於小瞳的淡定,倒是他有點放不下,反複叮囑,“不要趴在地板上,和小朋友們去玩耍,知道吧?”
“好的好的哥哥。”小瞳的視線看向鐘瑾身後,歡快地揮著小手。
毛菲雪的兒子向子默從車上跳下來,很有禮貌地打招呼,“鐘叔叔好,小瞳妹妹好。”
鐘瑾挑了挑眉,不解地看向毛菲雪。
毛菲雪笑著解釋,“子默的爺爺奶奶報了個老年旅遊團,要去旅遊一星期,家裡沒人照顧子默,所以暫時送到托兒所來住幾天。”
毛菲雪說這些話的時候,子默一直緊張地盯著媽媽,確定媽媽沒有說漏嘴,他才稍稍放心。
其實並不是爺爺奶奶要去旅遊,所以讓他來住托兒所。而是他知道小瞳妹妹在托兒所裡不習慣,所以求媽媽送他來托兒所陪妹妹的。
隻是小男子漢還有點難為情,所以又請求媽媽幫他隱瞞。
小瞳瞪著清澈的大眼睛舉手高呼,“好耶。”
鐘瑾這種搞偵查的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一切,但他也沒拆穿小孩子的小心思,而是儘量語氣和善地說,“那就麻煩子默多陪伴妹妹,不要讓她趴在地板上。”
雖說鐘瑾已經儘量表現出和善的樣子,但子默還是覺得他好嚴肅,好凶,被委以重任的小孩緊張到結巴,
“好好的叔叔。”
目送兩個小孩子手牽著手走進托管所,鐘瑾和毛菲雪轉身,各自上了車離開。
向子默回頭看了一眼鐵門外剛離開的汽車,聳了聳肩,一臉心有餘悸,“小瞳妹妹,你爸爸是不是有點凶?”
小瞳立馬堅定地搖搖頭,“不凶,爹很好的。”
向子默不相信,“真的嗎?”
“真的,我受傷的時候,爹抱著我哭,鼻涕都蹭到我頭發上,他超級愛我。”小瞳從不撒謊,她說的是上輩子的事。
向子默大為震撼,“怎麼大人還會流鼻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