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盛安說完這番話,就用那雙深沉晦暗的雙眸盯著孟卿杳,似乎在期待著些什麼。
孟卿杳看穿了他的心思。
“叔叔在期待從我臉上看到什麼情緒?驚訝,震驚,難過還是傷心?”
孟卿杳雙手輕疊在膝上,“我無法控製他在跟我認識之前發生的事情,如果叔叔說的不錯,這是他的一段經曆,我不能因為自己此刻愛他,就將他過往的一切經曆抹除掉。”
“真如叔叔所言,妹妹曾經照亮過他的世界,給他帶來過快樂,他理應感激。”
厲盛安挑唇,“你很會說。”
是個聰明的人,怪不得能在孟氏集團站穩腳跟。
他找人打聽過,孟氏那些老古董現在對她很是忌憚,就算再怎麼不滿意,也沒有任何辦法。
“如果叔叔想要的感激方式,是不經過厲懷謙的同意,便私下撮合他和不愛的人結婚,那我想,他不會同意。”
孟卿杳言儘於此,她不想繼續跟厲盛安多說,他的眼神很陰鷙,像隱藏著無數陰謀詭計,跟這樣的人相處,孟卿杳渾身不舒服。
厲盛安卻突然肆意笑了,“你怎麼就知道,小謙不愛文語?”
他陰沉道,“當初他為了留下文語,甚至有過自殘的行為,還想要拋棄厲家的一切,這樣的感情,你覺得不是愛?他隻是失去了記憶,不記得文語跟他過往的一切,隻要他回想起來,孟小姐就再沒有任何資格留在他身邊。”
孟卿杳眼睫微垂,她沒再回應厲盛安的話。
同樣的陷阱,她已經跳過一次。
她不會再從彆人的口中分辨是非,她隻聽厲懷謙的。
厲盛安並不意外她這樣的反應,眼底輕劃過一抹狠色。
“身為他的父親,該說的我都說了。”厲盛安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這是小謙的東西,當初他跟文語的定情信物,若他能當著你的麵毀掉這條手鏈,那就代表他真的放下了文語。”
裝著手鏈的盒子被硬塞進孟卿杳的手中。
她眼睫輕動,捏著盒子的手指微微收緊。
厲盛安起身離開,桑文語走到她麵前,垂眸望著那盒子的眼神頗有些複雜,“如果當初不是我退出,你跟懷謙哥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走到一起,孟姐姐,凡事都要講先來後到,在這段關係你,你才是插足我跟懷謙哥感情的人。”
孟卿杳越發覺得譏諷可笑,“你們桑家姐妹真是有意思,你姐跟他有昏迷,你跟他青梅竹馬,有過一段甜蜜過往,難道在我出現之前,你們桑家準備兩女侍一夫?”
“你——!”
桑文語沒想到孟卿杳腦子轉這麼快,她明亮眼底閃爍的光芒暗了暗,“我姐跟他的婚約,是兩家長輩在他們小時候定下的,我跟懷謙哥,是讀書時意外認識的,這有什麼?”
孟卿杳斂眸低嗤,“沒什麼,這是你們桑家的事,與我無關。”
這話,好像剛才是桑文語故意解釋,是她自作多情了一樣。
厲懷謙幫厲老夫人找完茶包便趕了回來。
他坐到孟卿杳身側,見她手中隨便拿著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
“你爸爸給我的。”孟卿杳把盒子遞給他。
“說是你的東西。”
厲懷謙笑道,“我的東西?我怎麼不知道我有東西在他那裡。”
把盒子接過來打開,厲懷掐一眼看到盒子內的手鏈。
金色細鏈條,中間鑲嵌幾顆四葉草粉晶寶石,寶石切割的形狀並不圓潤,甚至有幾分粗糙,一看就是不懂切割手藝的人自己所做。
厲懷謙盯著手鏈,原本眼底氤氳的笑意,漸漸褪了下去。
他指腹輕緩揉搓著,內心湧上一股複雜又熟悉的情緒,見第一麵,便迫不及待想要將手鏈珍藏起來,像是……像是他很久前丟失過的很珍貴的東西。
“這是什麼手鏈?你為什麼會給你?”厲懷謙自己都不曾察覺到,他嗓音裡那難掩的激動。
一個手鏈便輕而易舉掀起了他的情緒,孟卿杳眸光有一瞬暗淡,說不難受是假的,她抬眸,語氣有些遲疑,“這個項鏈,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厲懷謙手指微微收緊,他皺緊眉頭,“杳杳,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孟卿杳:“他說這是你跟其他女人的定情信物。”
“什麼其他女人?”厲懷謙眸色都沉了下來。
“桑文語。”
“厲盛安就這麼跟你胡說的?”厲懷謙幾乎被氣笑了,“我跟桑文語絕對不可能有過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和其他的感情,厲懷謙分的很清楚。
對孟卿杳的感情,從一開始,是身體上,到後來精神上,皮膚剮蹭過都會產生欲望。
而桑文語,他小時候就很厭煩她跟在自己身後。
那種厭煩,不是隨著時間就能演變成男女之情的。
孟卿杳看他目光不似有假。
“你爸爸明顯是利用你失憶的事情,來挑撥我們的關係。”
孟卿杳不明白厲盛安的目的,“他挑撥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厲家繼承權嗎?可你是他的親兒子,你成為厲家掌權人,對他而言,不是好事嗎?”
聽著孟卿杳疑惑的話,厲懷謙眸光也愈發暗沉。
是啊,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在厲懷謙過往的記憶中,父親總是缺席的。
甚至他母親當初的死,都跟厲盛安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是他的父親,卻好像一點都見不得他過得好。
“總之,他的話你不必聽。”厲懷謙握住她的手。
孟卿杳垂眸,視線從那盒子上掃過。
她突然有些迫切的想知道,這個手鏈,厲懷謙準備如何解決。
厲老夫人讓管家端著茶水過來,她彎眸笑得慈祥,“杳杳,嘗嘗奶奶泡茶的手藝如何。”
孟卿杳思緒被拉回,她點頭,接過管家遞來的茶水。
剛抿唇喝了一口,就見那裝著手鏈的盒子被合上,放在了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