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她見到了達米安。
今天的達米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眉頭壓得很低，嘴角還貼了一塊創可貼。
所以昨天晚上很忙是去打架了麼？！
“為什麼突然參加拉拉隊？你看起來不像是喜歡運動的樣子。”
花柿正色道：“因為我在愛自己。”
“……什麼？”
“拓寬視野，提升自我。網上說的。”
達米安覺得好笑，“那你怎麼分辨這是有用的視野還是沒用的視野？”
花柿愣住，“還有沒用的視野？”
達米安哼笑一下，帶動了他嘴角的傷，表情又瞬間收斂。
“騙你的，視野就是視野，看到了就都有用。”
“哦。”
兩人來到食堂，花柿對它沒有了期待，反而得到了意外之喜。
她端著餐盤坐下，驚訝道：“你猜我發現了什麼？糖醋裡脊！食堂居然有糖醋裡脊！”
達米安回答地漫不經心，“是嗎。”
花柿沒說話，沉默地坐在那裡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達米安好像突然從某種情緒中出來，解釋道：“抱歉，我隻是在想彆的事……”
花柿瞬間站了起來，端起餐盤往回走，“你說的對，我不應該對美國的中餐抱希望，我去拿點生菜，不好吃我就包起來吃。”
達米安：“……”他說過這句話嗎？
哦，好像昨天說過。
花柿風風火火轉了一圈，又風風火火回來，一坐下就問：“你剛才是不是說話了？我沒聽見。”
達米安戳戳沙拉，“沒什麼。”
她沒在意，嗯了一聲，然後就開始吃自己的飯。
雖然還是不好吃，但是因為有了心理準備，這次她沒有受很大的衝擊。
她把糖醋裡脊挖出來包生菜裡，一口悶。
“為什麼你們這麼愛吃甜？放這麼多糖不會膩麼？”
“我又不喜歡吃，糖分攝入太多會讓人亢奮，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花柿驚訝，“這是真的麼？那小孩不理智是因為吃糖吃多了麼？”
“小孩不理智是因為他們腦子不好。”
“……”
為什麼感覺達米安在不高興……
花柿用腳尖碰碰達米安的鞋尖，吸引他的注意。
“你怎麼不高興？嘴角痛麼？”
達米安不屑撇嘴，但是扯倒嘴角，痛得“嘶”了一聲。
“這點小傷我才不會放在眼裡。”
明明就在痛啊，還嘴硬。
而且仔細一看，他吃飯的時候嘴巴都沒張大。
花柿糾結了一下，伸出手點點他嘴角的創可貼，忍住羞恥，念咒：“痛痛，痛痛，飛走了！”
達米安：“……好幼稚！”
花柿默默收回手指。
她不知道這很幼稚很沒用麼？但是她有什麼辦法，她又不是仙女，可以一下子治好彆人的傷口。
她不滿地嘀咕，“重要的是心意，心意啊。”
達米安瞥她，“你有心麼？剛才我走神你怎麼不生氣？”
花柿：“……”
他是因為她沒有生氣而生氣的麼？
好難懂。
但是不影響她反駁。
“我當然有心，為了保護你的自尊心，我到現在都沒問你的傷哪來的。”
達米安梗著脖子，“什麼叫保護我的自尊心，我又不是輸了才受傷！”
“哦，那你贏了嗎？”
達米安沉默下來。
“總之，我沒有輸，隻是敵人太狡猾跑掉了，我今天晚上一定會抓住他。”
花柿腦補了一下，達米安帶著人跟另外一夥人打架，一人手裡拿著一根小木棍，他們逃，他們追……
達米安才是最幼稚的人呢。
說了一會話，達米安的心情好像變好了，他吃飯的動作加快，眉頭也漸漸舒緩開。
花柿看了一會，沒忍住，提醒道：“你的創可貼沾到沙拉醬了。”
達米安吃飯的動作一停，手一抬就把創可貼撕掉了，於是花柿就看到那裡有一道短短的，有點深的口子。
而且由於他撕下來的動作太粗暴，傷口崩開了，血珠慢慢沁了出來。
花柿沒帶餐巾紙，眼看血珠越來越大，馬上就要滴下來了，但是達米安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繼續吃他的草。
“彆吃了，血要滴下來了。”
達米安一愣，直接用大拇指沾了一下嘴角。
“沒事，一會就好了。”
這麼說著，血又冒出來了。
花柿看得著急，她說：“你舔一口，口水可以止血。”
達米安撇嘴，“不要。”
花柿突然福至心靈，“是不是因為你吃素，所以不能喝血？真嚴格啊，自己的血也不能喝。”
達米安：“……”不是因為這個，但是又有點道理，愣住。
血繼續流，眼看又要聚成一滴掉下來，花柿一著急，脫口而出。
“我幫你舔……”
還沒說完她就後悔了，她愛吃肉不意味著她能喝血啊，小時候受傷，因為好奇她舔過自己的傷口，血的味道甜甜的腥腥的，劃過喉嚨的一瞬間她差點就吐了。
她塞口飯，想當做沒有說過這句話，但是坐在對麵的達米安注意到花柿的動作，突然笑得惡劣起來。
“好啊，你舔吧。”
花柿黑黝黝的眼睛望著達米安，微微捏緊叉子。
“怕了？”
達米安繼續笑，嘴角越咧越大，嘲諷值拉滿，看得人血壓蹭蹭往上漲。
激將法簡單但管用，花柿瞬間被激起鬥誌，她咽下嘴裡的菜包，站起身，越過餐桌緩緩接近達米安。
達米安一愣，眼見花柿真的越來越近，他的笑僵在臉上，臉頰不受控製地泛起紅暈。
花柿一開始還滿心鬥誌，但是離得近了以後，她總感覺達米安臉上的熱度蒸騰到了自己臉上。
達米安的手緊緊捏著金屬叉子，花柿幾乎聽到了叉子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乾什麼，搞得她也很緊張了！
“你過來一點，我夠不到了。”
達米安抬眼看她，下一秒又飛速移走，他微微向前傾身，動作僵硬得就像沒有上潤·滑油的機械玩偶。
花柿再次找準位置，微微俯下身，越是接近達米安的嘴巴越是能聞到清新的蔬菜香味。
她突然頓住。
“等一下，我剛吃了肉，現在舔你可以麼？”
達米安眼神飄忽，耳朵紅得滴血，他看起來很想從這裡逃走，但是竭力控製著自己待在原地。
“你彆問我，要舔就快舔！”
花柿：“……”
這難道不該問麼！
花柿咽了口口水，心一橫，舔了上去。
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又甜又腥，但是跟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她還嘗到了沙拉醬的味道。
沙拉醬的味道很濃，幾乎蓋過了血腥味，她就不想吐了。
真好真好。
她鬆了一口氣，坐回原位，抬眼一看，達米安正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墨綠色的瞳孔輕輕顫動。
但是他的傷口還在冒血。
糟糕了，本來就是要用口水止血的，她舔之前太緊張，把口水咽下去了。
也是因為太緊張，她舔的時候用了點力，舌頭好像舔到傷口裡麵。
要不要再來一次？
……
算了吧，舔傷口的感覺怪肉麻的，做的時候不覺得，做完以後回想一下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達米安終於回過神，他的臉還是紅紅的，眼睛有些濕潤，看起來好像被欺負了一樣。
花柿一愣：“你要哭麼？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達米安機械地叉著食物要往嘴裡送，聞言一頓，抬手捂住臉，自暴自棄道：“你彆說這個……”
“……哦。”
因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負了達米安，她開始觀察他吃飯的動作，然後發現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斷有醬汁沾在嘴唇上，他就不停地用舌頭舔掉。
花柿看了半晌，沒忍住提醒道：“你可不能舔到我舔的地方哦，有肉味的。”
達米安似乎是被驚到了，他抬高了聲音反駁道：“我才不會舔！”
花柿：“……”不舔就不舔，反應這麼大乾什麼，都有人往這裡看了。
應該是感受到彆人的視線了，達米安冷靜下來，吃飯。
空氣安靜下來，餐桌上隻剩下餐具相撞的聲音和咀嚼的聲音，花柿有點不習慣，找話題。
“你為什麼傷在嘴角？是因為說話不好聽所以被人小刀剌嘴了麼？”
“……不是，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花柿長長得“哦”了一聲，沒說信也沒說不信，但是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沒信。
“那你會不會因為吃飯把傷口崩開然後變成裂口女？”
達米安：“……”
達米安：“吃你的吧。”
花柿：“哦。”
花柿沒有再說話，達米安也沒有開口。他似乎在有意躲避花柿的視線，但是在不小心對上視線後又會不服輸地直直望回來。
氣氛莫名有些劍拔弩張。
花柿：“……”這什麼意思？
兩人快速吃完飯，結伴回教室。
一到教學樓，花柿往樓上跑。
“拜拜拜拜！”
達米安插兜站在原地，目送花柿上樓。
“拜。”
他剛準備離開，花柿又探頭往下看。
“你放學就走麼？”
達米安沒明白，“走什麼？”
“你不是要抓人？”
“嗯。怎麼了？”
愛自己就是要勇於表達自己的需求。
“你能陪我玩一會再走麼？我想去圖書館看看。”
達米安仰視著花柿，突然就高興了。
“哼，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