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顧雪儀心性堅毅, 並不畏懼身體上的疼痛。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全新認識了下,生產這件事, 究竟能痛到什麼樣的地步。
當無痛過去之後, 顧雪儀撐起眼皮,睜開眼,就正正撞上宴朝的目光。
他一直在看著她。
顧雪儀動了下唇。
幾乎和宴朝同時開口:“不要(會)再生第二個了。”
話音落下, 顧雪儀輕挑了下眉。
很好。
就這樣達成了共識。
宴朝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擁住了她, 又將她耳邊汗濕的發絲勾到了耳後。
顧雪儀也靜靜頓住, 沒有再出聲。
顧雪儀倒也沒有後悔有這樣一段經曆,就是裹著一身血氣, 有點難受。
她懶洋洋地倚在那裡, 問:“寶寶呢?”
“在育嬰室。”
“長什麼樣子?”顧雪儀又問。
於是宴朝這才微微鬆開了她一些, 拿出手機, 翻到照片出示給她看。
顧雪儀緩慢地眨了下眼:“……宴總就拍了張照?”
“嗯。”宴朝應聲:“想到你醒來也許會要看。”
“宴總沒有抱抱他嗎?”
“有很多人抱他。”
宴朝的回應顯得有一分涼薄。
他緊跟著低聲問:“麻藥完全失效了嗎?痛不痛?”
“肯定會疼的,但是還好, 能忍的。”顧雪儀說完,四肢倒是更放鬆了一些。
她過去身在古代時,見過太多隻顧奔著孩子去的,反倒少見如宴朝這樣的。顧雪儀一時還覺得有點新鮮, 反倒察覺不到有什麼涼薄的了。
“能吃下東西嗎?”宴朝又問。
顧雪儀先盯著照片看了兩眼。
小孩兒置身在照片中, 仿佛隻有巴掌大的一團, 整張臉皺巴巴的, 勉強透出幾分玉雪可愛的味道。
顧雪儀怔了下, 有點被醜到:“我生下來的孩子……這麼……”
她過去並沒有見過剛出生的孩子,這破天荒頭一回,卻著實和想象中不大相同。
宴朝卻是事前將功課做得足足的,顧雪儀想得到的,沒想到的,他都做好了。
宴朝跟著掃了一眼照片,勉強從眉眼間尋摸出了一點,與顧雪儀相似的地方。心底這才也跟著有了點血脈相連的味道。
“新生兒一周後變化就會很大了。”
顧雪儀點了下頭。
回想了一下過去見到過的幾個月大的小孩兒,都是玉雪可愛的。
她和宴朝的孩子沒道理這麼醜……
宴朝這時候抬手按了護士鈴,讓人將食物拿了進來。
顧雪儀轉頭掃了一眼,問:“是粥嗎?”
“有粥,也有彆的。”宴朝報了一串菜名,都是顧雪儀比較愛吃的。
護工緊跟在後麵進來了,就要去扶顧雪儀:“顧總我來吧。”
宴朝卻沒有要撒手的意思:“我來。”
護工有點怕他,連忙自覺地退開了。隻是忍不住納悶,……這她都派不上用場啊。那這有錢人特地花筆錢請護工乾什麼?
顧雪儀麵前的小桌板很快搭好了,她懶洋洋地倚靠在宴朝懷中,才剛吃一口,就嘗出來味道了。
“……宴總親自做的?”
“嗯。”
宴朝要不是隻有一雙手,他恨不得顧雪儀的任何事,都由他來置辦。
但這又未免顯得控製欲太強了。
他需要收斂。
“你什麼時候去做的啊?”顧雪儀問。
“剛剛。你還沒有醒,宴文姝他們急著來探望你……”宴朝就才終於離開了那麼一會兒,但也就隻有一會兒,所以……“菜做的不多。”
“夠了。”顧雪儀舔了下唇。
頓時覺得生孩子也並不是一件那麼糟糕的事了。
宴朝進了病房,就沒有再出去,他一直陪著顧雪儀吃飯、睡覺……顧雪儀的身體狀態足夠健康,中間沒有再出任何的意外。
而媒體這邊沒有宴朝點頭,卻遲遲不敢發新聞,弄得不少關心的網民都急瘋了。
【怎麼回事啊啊啊我好急!不是說救護車送醫院了嗎?是生了嗎生了嗎】
【瘋了,宴家崽崽沒一個發微博的,不會出事了吧?】
【看見醫院職工發的照片了,……密密麻麻好多大佬都在等顧總生孩子。哭笑不得,排場真的很大了。】
【排麵是很大,但是羨慕不起來嗚嗚,不管顧總多厲害,大家要經曆的痛苦都是一樣的……】
網上還在崩潰。
宴家一群崽兒,卻圍住了保溫箱,轉著圈兒,嘴裡一會兒念叨:“他好小啊,頭怎麼還沒有蘋果大?”
一會兒又念叨:“大哥什麼時候出來啊?霸占大嫂也要有個度啊……”
這會兒沒一個人顧得上發微博的。
等到第二天,顧雪儀已經恢複了很多。
宴文嘉才終於醒過神似的,急吼吼地上了網,發微博,抽獎,抽一個十萬,再抽十個送dior冬季限量套裝……
其他人玩這手到底還是比他慢了點,搞得大家隻好在後麵火急火燎地給獎品加碼。
這個加抽十萬,那個加抽個遊戲機。
網民們可算是鬆了口氣。
【草嚇死我了,抽獎就是沒事了吧?等一個官宣】
【獎品真的好豐盛啊,流口水】
【嗚嗚嗚真好大家都為顧總感覺到開心】
【笑死我,宴文宏抽一顆星星?說下次同事發現新星星,他會買下命名權送給對方。科學家的腦回路果然不太一樣】
網民們熱切地討論著,哈哈大笑。
宴文嘉過去如何被罵演技爛,宴文柏過去有多叛逆,宴文姝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傻白甜豪門千金,宴文宏又有過什麼樣的經曆……這些漸漸都被大家所遺忘了。
大家瘋狂羨慕著如今的宴家,更忍不住開始設想,將來的宴家小崽兒該是怎麼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如宴朝說的那樣,小孩子的變化是很快的。
當一個半月後,顧雪儀出院的時候,小孩兒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比顧雪儀曾經見過的那些小孩兒,都要長得漂亮。
新生奶爸奶媽的生活,也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開始了。
不過等著給小孩兒換尿布、衝奶粉的人,可實在不少。顧雪儀倒也並不太累。
顧雪儀難得又睡了個好覺,等她起身緩緩走下樓。
宴家已經不太吵鬨了。
無論是探望她的,還是探望小孩兒的,這會兒都消停離開了。
“宴總呢?”她問女傭。
女傭聽見她的稱呼也並不覺得奇怪。現在全國都知道,宴朝和顧雪儀喜歡互稱“宴總”“太太”,都成一種彆樣的情趣了。
女傭答:“在樓下。”
樓下?
怎麼沒有聲音?
顧雪儀順著往下走,這才在二樓見到了宴朝。
男人脫下了西裝外套,襯衣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了一點肌肉線條。
滑稽的是,他上身穿戴著背小孩兒用的那種背帶。
他眼眸低垂,緊緊盯著懷裡的小孩兒,冷淡的眉眼間透出了一點小心翼翼的柔和。
顧雪儀倚著扶手,歪頭打量了他一會兒。
她是很難想象宴朝帶孩子的。
等親眼見到了,也的確有種巨大的反差。
但顧雪儀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宴朝看上去反而有種更迷人的味道。
連微微挽起的白襯衣底下,隱隱約約的肌肉線條,都散發出了更多的天然誘惑異性的荷爾蒙。
宴朝這時候似有所覺,立刻抬起了頭,冷淡的眉眼刹那化開,他微微笑了下,問:“睡好了嗎?”
“嗯,好了。”顧雪儀這才重新挪動腳步走上了前。
宴朝叫來了保姆,將懷中熟睡的孩子交給了對方,保姆立刻就帶著孩子去一樓了。
宴朝抬手按了按顧雪儀的腰:“還痛嗎?”
她到孕後期的時候,經常感覺到腰痛、腿痛,幾乎無法入睡。
顧雪儀搖搖頭:“現在不疼了。”
她抬手輕輕捏了下宴朝手臂上的肌肉,問:“宴總累嗎?”
兩個人的默契早已經刻入骨子裡,幾乎彼此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宴朝抿了下唇,勾住了顧雪儀的腰:“不累。”
顧雪儀幾乎騎到了他的腰上,懶洋洋地讓宴朝抱著她回到了臥室中。
“啊,記得帶套。”
“嗯。”
宴總身體力行地證明了,在帶完孩子以後,也是很有力氣的。
於是顧雪儀說:“明天也由宴總帶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