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位於三樓的辦公室裡。
宴文柏站在那裡, 一手抓著聽筒,一邊側過頭, 朝窗外望去。從這個角度,他能看見下麵校場上正在操練的軍校生。
“打吧。”對麵的中年男人太了抬頭說。
宴文柏這才轉回了頭,將電話打回了宴家彆墅。
“喂,您好,這裡是宴家, 請問有什麼事嗎?”那頭接得很快。
“我, 宴文柏, 我找大嫂。”宴文柏說。
那頭卻頓了下,語氣尷尬地說:“您是指顧女士嗎?”
宴文柏:?
“四少,您得打她的手機才行。顧女士現在已經不在宴家住了。”
宴文柏攥著聽筒的手一緊, 表情差點裂開了。
他這副模樣,倒是將對麵的男人嚇了一跳, 男人連忙坐直了身子, 說:“你彆、彆急,彆把我電話聽筒給捏壞嘍!”
宴文柏這才鬆了鬆手指, 對著聽筒那頭冷冷道:“我知道了。”
然後就掛斷了。
男人疑惑道:“你這就完了?你剛剛不是什麼都沒說嗎?”
宴文柏嘴角向下撇了撇, 弧度冰冷。
“我大哥大嫂離婚了。”
“唉呀媽呀。”男人尷尬地咳了咳:“那……那你給你大哥打電話?”
咋就這麼合適呢?
正趕上人家庭破裂。
這多不好啊。
宴文柏沒說話, 低頭又拿起了聽筒,轉而撥了顧雪儀的手機。
顧雪儀不在宴家住了, 隻可能是和宴朝離婚了。
可是離了婚的話……她又憑什麼必須接他的電話呢?
宴文柏一時也有點拿不準。
他站在窗戶旁, 身影筆挺, 氣勢鋒銳, 好似一杆標槍。
但心底卻一上一下,盛滿了忐忑。
直到在漫長的“嘟嘟”聲過後,那頭接了起來:“……喂。”
宴文柏鬆了口氣的同時,眼眶還有點酸。
他猶豫一下,還是裝作不知道,低低叫了一聲:“大嫂。”
“嗯?宴文柏。”顧雪儀舉著手機,微微仰起了頭。
宴文柏捏著聽筒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緊。
中年男人馬上喊了聲:“輕點、輕點!”
而這時候,宴文柏也聽見了電話那頭,響起了宴文姝的尖叫聲:“嗷嗷嗷!”
宴文柏迷惑了一秒,忍不住問:“你們在做什麼?”
顧雪儀淡淡道:“在遊樂園,宴文姝在坐海盜船。”
今天他們沒有包場,隻有保鏢護在周圍,免得有粉絲見到宴文嘉太激動往上撲,造成踩踏事件。
宴文柏聽完就酸了。
不是離婚了嗎?
怎麼還陪宴文姝去遊樂園了!
家裡唯一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樣是嗎?
宴文柏抿了下唇:“……都有誰?”
顧雪儀頓了頓,先問:“今天沒有上課嗎?”
“唔,有點事。”
顧雪儀這才說了同行的都有誰,宴文柏越聽越酸:“怎麼突然……”
“宴文嘉剛剛拿了獎。”顧雪儀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從宴朝那裡接過了橘子汽水,然後才又接著往下說:“你如果方便的話,也發短信恭賀一下兄長。”
宴文柏愣了下。
他在學校裡封閉的這段時間,竟然一轉眼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宴文嘉肯定出儘風頭了吧?
宴文柏心癢得厲害,但想來想去,自己什麼獎也拿不到。
宴文柏乾巴巴地應了聲:“哦,我會發的。”
“剛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顧雪儀又問。
宴文柏有點尷尬地道:“我的專業,可能又要發生一點變化了?”
“嗯?”
“這個月剛剛進行了一次演練……教員認為我不適合再在這上麵耗下去。”
“我來說吧。”中年男人伸出了手。
宴文柏皺了下眉,有些不舍,但還是把聽筒遞了過去。
“您好。”
“嗯,您好,您說。”
“宴文柏同學的個人能力是很強的,但他的長相、氣質也都一樣出眾,說白了吧,就是有點太紮眼了。這要是去執行個任務,分分鐘讓人揪出來。無法向頂尖單兵作戰人才的方向培養。而且他缺乏團隊作戰精神,同樣無法擔任指揮一類的工作……他適合獨自為戰……”中年男人說著頓了下:“哦,當然,我這不是批評他的意思。每個人的性格都是不相同的。宴文柏同學的性格過於獨特,不太適合在一個磨去個人意誌、強調上級命令的地方。”
“前些天我們老領導來看演練,就說想將宴文柏推薦去跨校跨專業讀研……哦,就直接保送。名額下來後呢,不用去學校。先安排到相關的部門去實習,不用走咱們的流程。”
宴文柏的性格過於桀驁。
他需要更大的舞台。
顧雪儀挑了下眉,低聲說:“請您將電話交還給宴文柏。”
中年男人連忙遞回給了宴文柏,還忍不住說了句:“你大嫂還挺有氣勢嗬!”
宴文柏抿了下嘴角,不自覺地帶出了點笑意,有種與有榮焉的味道。
他很快接過了聽筒:“大嫂。”
“我要聽你的真實感受。你嘗試過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我好像沒起到什麼作用。”
“嗯,新專業了解過嗎?”
“了解過了。”
顧雪儀剛想說那可以,自己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結果突然想起來,她現在並不算是宴文柏的長輩了。
真正能做主的人,在她身邊呢。
於是顧雪儀順手將手機塞到了宴朝掌心。
宴朝:?
他摩挲了一下手掌。
“喂。”
宴文柏:???
宴文柏:“……大哥?”
“嗯,什麼事?說。”
宴文柏隻好又複述了一遍。
“導師是誰?”
宴文柏報了個名字。
“嗯,你大嫂……”宴朝及時頓了下,改口道:“顧雪儀怎麼說?”
“她沒說。”宴文柏說完,心底還覺得有點怪異。
就跟家長操心小孩兒去哪兒上學似的。他就是那小孩兒。
宴朝轉頭看了一眼顧雪儀:“她同意。我也同意。我會安排人過來陪你辦手續。”
宴文柏鬆了口氣,於是提出了那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大嫂會來看我嗎?”
宴朝頓了下,口吻平靜,和剛才沒有什麼區彆。
他說:“做夢比較快。”
宴文柏:……
宴文柏決定反將一軍:“大哥,你和大嫂離婚了?”
宴朝:……
宴朝:“關你什麼事。”
宴文柏從來沒聽見宴朝說過這麼沒風度的話,行,那就是生氣了,還特彆生氣的那種。
宴文柏爽了。
立馬掛了電話。
顧雪儀敏銳地察覺到了宴朝的不快,她不由轉過頭,問:“怎麼了?事情很麻煩嗎?”
“不麻煩。”宴朝重新露出了淡淡笑容:“冰淇淋吃嗎?”
顧雪儀猶豫一下:“吃的。”
大概也隻有宴朝從之前那串銀行短信,了解到她這副殼子底下,隱藏著的小喜好了。
宴朝點了頭,立刻又轉身去買冰淇淋了。
等宴文姝從海盜船上下來,腿都軟了。
她抬眼一看,冰淇淋。
“大哥,這個是……”
“給顧雪儀的。”
宴文姝也越來越膽大包天了,她氣哼哼地指著自己:“那我的呢?”
“沒有。”宴朝平靜地答道。
“宴文嘉和宴文宏呢?”
“沒有。”
“……”
顧雪儀卻忍不住抿唇笑了下,她低頭咬了一口冰淇淋上麵的尖尖,甜味兒混著奶味兒進入了口中。
挺奇怪的。
會有人單獨給她準備一樣東西。
盛煦忍不住插聲:“大嫂,我再給你買一個!”
顧雪儀搖頭道:“吃不下兩個。”
“哦。”盛煦失望地閉了嘴。
宴文姝高興不起來,眼珠子轉了轉,說:“大哥,你去坐過山車吧。”
宴朝:“不了。”
宴文姝:“大哥你是不是怕?”
宴文嘉心說,妹妹你是不是傻。
宴文宏也忍不住動手拖走了宴文姝。
一會兒宴朝要再不爽了,又悄摸關電閘怎麼辦?還玩不玩了?
顧雪儀望著他們的身影,忍不住又低低地笑了笑:“越來越有一點哥哥妹妹的樣子了。”
盛煦插嘴:“我也很有弟弟的樣子啊。”
顧雪儀笑了:“嗯。”
他們在遊樂園玩了足足大半天,才各自散去。
宴文嘉還沒忘記再發一條新微博,又獲得了一撥誇“大嫂對他真好”的評論。
第二天。
宴氏大樓。
“宴總。”小秘書推門而入,她有些忐忑地道:“您前幾天說,如果有媒體方麵的邀約,都要遞到您這裡,您親自過目……這個,您看看這個?”
過去宴朝幾乎是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的,那些媒體也不敢亂寫他。
直到最近,宴朝突然鬆了點口。
那些媒體自然也就聞風而動了。
宴朝伸手接了過來:“嗯,我看看。”
小秘書才鬆了口氣,心道,宴總果然是轉性了。
這轉性轉得跟中邪了似的。
宴朝很快就翻完了,最後輕點了一下上麵的名字:“就這個……今今工作室。”
其他媒體,要麼過於嚴肅,要麼又過於跳脫。
這家就不同了。
小秘書點了頭,連忙捧著本子下去了。
采訪安排在了半小時後。
休息室裡,鬱筱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問公司老總:“真的我去嗎?我可以嗎?”
因為采訪對象是宴朝的緣故,今今所屬傳媒公司的老總也親自到了宴氏。他父親和宴朝有一點微末的交情,要按照輩分,他還應該稱一聲“世叔”才對。
“你去吧,你最近業績很出色。大家都愛看你的采訪。”
老總心說,話題度全都靠你了。
網友們可愛看你抬杠啦!
鬱筱筱這才帶著攝影師一塊兒,跟著小秘書進了一間小會客室。
他們等了差不多十分鐘,宴朝才來。
門“喀嚓”一聲響,門把手往下壓了壓。
緊跟著年輕男人出現在了那裡。
鬱筱筱是認識宴朝的,她本能地有點怕他。但這會兒仰頭看去,鬱筱筱卻有種,莫名其妙的心潮澎湃的感覺。仿佛無形之中一根線,突然間牢牢攥住了她的心臟,而線的那一頭,就握在宴朝的手中。
短短一分鐘裡,她的情緒就仿佛經曆了一出電影中的起承轉合。
鬱筱筱心說,是太緊張了吧。
這時候宴朝冷淡地掃了鬱筱筱一眼,徑直走到椅子前落了座。
鬱筱筱先按前輩準備好的,一個接一個問了,大部分都是商業上不痛不癢的問題。
然後就輪到她自由發揮了。
這是前輩告訴她的,說最後三個問題,她可以隨意來。雖然鬱筱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
第一個……
“宴總的確和顧女士離婚了嗎?”
“是。”
鬱筱筱錯愕道:“為什麼啊?”
是因為兩個人都太強悍了嗎?
鬱筱筱現在都還能記得起,她見到顧雪儀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屏住了呼吸,女人的美麗和彆人都不相同,幾乎壓得她喘息不得。
宴朝語氣平靜地道:“她不喜歡我了。”
鬱筱筱張了張嘴,喃喃道:“那可真有點難辦啊,顧女士看上去……一旦決定都不會輕易更改的。”
“是啊。”宴朝頓了下,這才露出了一點淡淡笑容:“所以現在該我使勁渾身解數去追她了。”
……
這段采訪視頻很快被放上了網。
比媒體們八卦報道更有力的是什麼?
更有力的是正主站出來發言啊!
【啊啊啊我磕的c它還沒有死!它還可以再戰五百年!】
【今今工作室的這個小記者今天突然變得格外順眼。】
【現在還有誰說是顧女士倒貼?】
【之前還有人說顧女士太強悍了,所以宴總忍受不了了,離婚了。這個論調差點笑死我。真正喜歡你的人,怎麼會因為你夠強就不喜歡了?彆再喂女孩子柔弱更討喜的洗腦包了我謝謝您全家了】
【宴總快快快啊啊啊】
網上熱議,甚至還有不少粉絲努力摳著複合糖來吃的時候,鬱筱筱走出了宴氏大樓。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走出去的那一刹,她心頭繃著的那根線,啪的一下就斷了。
無數奇怪又陌生的情緒從她心底抽走了。
老總回頭問:“鬱筱筱,你還站那兒乾什麼?走啊。”
鬱筱筱說:“謝謝,不用您送我了。”
老總眯了下眼:“哦,你那個神秘男友來接你是吧?”
鬱筱筱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還不是男朋友。”
“好吧。”老總歎了口氣,上車關上了門。
沒一會兒,來接鬱筱筱的車就到了。
宋景接著她去了一家高級餐廳。
結果沒待上一會兒工夫,宋成德就到了。
他冷著臉問:“這段日子裡,你就是在和這個女人來往?”
宋家幾個兒子,基本都結婚了,就剩下宋景,還有個宋武。但這會兒宋武還在坐牢呢。
宋家要想挽回頹勢,和海外富豪千金聯姻,就隻能靠宋景了。
宋景站起身,皺眉道:“是誰告訴您我在這裡的?”
宋成德氣得揮了揮手中的拐棍:“你這是什麼口氣?翅膀硬了,要飛天了?你最近就跟被下了蠱一樣!這個女人有什麼好?連家千金哪裡不比她強?”
宋景頓了下:“她哪裡都好。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但就是喜歡她。”
鬱筱筱坐在座位上愣住了。
恍惚間,好像也有人在她耳邊說過同樣的話。
宋成德揮動拐棍就要打宋景,結果卻打飛了桌上的湯盅,湯盅飛起來燙到了鬱筱筱。
鬱筱筱尖叫一聲,宋景也變了臉色。
宋景連忙送了鬱筱筱去醫院。
幾分鐘後,宋成德才被人推著,從餐廳出來。
他麵色陰沉,正要轉頭吩咐助手:“你想個辦法,偽裝成人販子,把那個女的弄得越遠越好。”
宋成德話音才剛落下。
助手突然崴了下腳,整個人往前撲了撲。
輪椅也一下失了束縛,沿著斜坡咕嚕嚕地一路飛滾下去,周圍誰也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宋成德這麼衝入了馬路。
“攔住!”
“攔住宋總啊!快啊!”
宋成德氣得破口大罵,艱難地從輪椅上跳起來,踉蹌幾步,摔了一跤。
渾身都是跌傷。
他踉蹌著爬起來,還沒等站穩,一輛小車就把他帶趴下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連忙呼喊著報警、叫救護車。
顧雪儀這時候正在看宴朝的采訪。
命運線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這樣都能將宴朝和鬱筱筱拉到一塊兒。
但很快,顧雪儀就發現自己錯了。
宴朝始終沒有多看鬱筱筱一眼,仿佛壓根不知道,那是他命定的女主角。
他望著鏡頭,像是正在對鏡頭後的她說話。
顧雪儀關掉了采訪視頻,遲鈍地在那裡坐了好一會兒。
唔,倒也不是很奇怪。
她連宴家幾個小孩兒的命運都一並篡改了,……也許宴朝和鬱筱筱的劇情,也被她蝴蝶翅膀扇沒了吧。
在那本書中。
宴文姝會為人所利用,破壞宴家利益,被發現後,便被發配往了更遠的小國家。宴文嘉會在片場裡,進行他最後一次危險又刺激的嘗試,最終窒息而亡。宴文柏和江靖不合,兩人在一次盤山公路的賽車比試中,墜下山崖。宴文宏則會和宴朝爭奪宴家的財產,最後鋃鐺入獄……
一切都改變了。
顧雪儀沒有將這些告訴幾個小孩兒。
他們不需要知道彆人為他們寫就了什麼樣的人生,他們隻需要知道接下來,自己想要過什麼樣的人生就可以了。
顧雪儀斂住思緒,將那些書中的內容,又一次埋到了腦海的深處,不再細想。
但這時候,筆記本的右下角卻彈出了一條新聞。
與此同時,顧雪儀也接到了宴朝的電話:“給你講一個笑話聽。”
“嗯?”宴朝還會講笑話嗎?
正如書中從來沒寫過宴朝會做菜一樣,也沒寫過他會講笑話。
“宋成德和宋景吵了一架,還動了手。從餐廳出來之後,從車道的斜坡上滾下去了。旁邊站著三個保鏢,沒一個拉住他的……”宴朝淡淡道。
顧雪儀打開了彈窗新聞,講的也正是這件事,甚至還配了現場圖片。
這些人也就是看宋家不比從前了,所以才敢這麼大肆地報道。
顧雪儀忍不住笑出了聲。
鬱筱筱的女主光環去了大半。
但是在給反派發盒飯這上麵,還是執著地按照原著路線,堅定不移。
從知道鬱筱筱和宋景在一塊兒開始,顧雪儀就在想,宋家大概撐不久了。
但也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宋成德大概也沒想到,他會這麼戲劇性地迎來死亡吧。”
“死了嗎?”顧雪儀驚訝道。
“沒有當場死亡,但是接下來,就算不是癱瘓,也會成為植物人……”
顧雪儀毫不掩飾自己對宋成德的厭惡:“這樣的人,是不應該死得太輕易。”
這個時代的刑法太客氣了,沒有千刀萬剮與五馬分屍。
許多罪犯都太便宜他們了。
宴朝:“是啊。”
宴家對宋家的打壓步步緊逼。
如果不是這樣,宋成德也不會急到想賣兒子,放下身段,急急地跑到餐廳去。
顧雪儀輕笑道:“那倒是便宜盛煦了,他接下來的工作展開,就更容易了。”
又是盛煦。
宴朝的表情頓了一秒,連嘴裡都是酸的。
兩人沒有聊太久,因為各自手頭還有彆的事。
第二天,宴朝往醫院去了。
宋家人看見他的時候,還愣了愣,沒想到第一個來探望的,會是宴朝。
除了入獄的宋家媳婦,底下還有個膽小。
她望著宴朝高大的身影,感激涕零道:“沒想到這樣的時候,倒是宴總更有情有義……”
宴朝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下。
然後在宋家人的陪伴下,進入到了病房。
宋成德一看見宴朝,就氣得繃緊了身體,偏偏他喉嚨裡插著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宴朝拉過椅子,慢條斯理地落了座。
他微微俯身,道:“還是有一些可惜的,沒想到宋總這麼快就不行了。我還在等著宋總睜眼仔細看看宋家是怎麼垮的呢。”
“嗚……嗚……”宋成德喉中發出了憤怒的氣音。
“宋家不太行啊,宋總死了,後繼就無人了。我來探望宋總,他們還忙不迭將我往門內迎呢。”
宋成德更憤怒了,他死死瞪著宴朝。
這段時間,他吃夠了宴朝的苦頭。
宴朝抬手輕拍了下宋成德的肩,這才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說:“不過……宋總早一點死也好。要是晚一點,宋總就更難受了。”
“你辦壽宴那天。”宴朝的嗓音驟然冰冷:“第一眼掃在我太太身上的時候,我就想挖出你的眼珠子,把你剁成冰棍,種在水泥裡了。”
宋成德瞳孔驟然放大。
宴朝直起腰,淡淡道:“宋總還不完這筆債了,剩下的,就其他的宋家人來慢慢還吧,到還完為止。”
其他宋家人訥訥問道:“宴總?我們欠您什麼債?多少啊?宴總您得找宋景啊。現在做主的都是宋景啊……”
宋成德聽著這幫人這麼沒骨氣的話,氣得兩腿一蹬,心電圖直接跳成直線。
病房裡立刻亂了起來。
宴朝直起身,理了理領口,這才緩緩走了出去。有意思。一個鬱筱筱,還真能把宋成德弄成這副模樣。
宴朝的步履漸漸輕快。
他要去找顧雪儀了。
今天送什麼好呢?
另一頭。
江越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對著對麵的記者指指點點:“你會不會采訪?會不會問問題?”
記者滿臉茫然:“我……哪裡問得不對嗎?那、那我撤回前麵的問題?您要是不想回答的話……”
江越痛心疾首道:“你就不會問問我,我對顧雪儀女士有什麼看法嗎?”
記者:???
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江靖在外麵翻了個白眼,早就說了嘛,要請個娛記才行!
財經網的記者連八卦都不會八卦啊!
不聽弟弟言,吃虧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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