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往外看了一眼,已經能隱隱看到泛白了,顯然天已經亮了。
其實他心中很清楚,要想一夜之間趕回雲中郡,本來時間就相當緊張,昨天遇到雪女後,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就算沒有後麵的療傷,也來不及趕回了。
難不成以後真的要流浪在妖族啊……
看到他沉默不語,燕雪痕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就算這次被定上了一些罪名,後麵我會出麵幫你作證的,想來應該可以幫你洗清冤屈。”
其實她也沒太大的底,她的聲望雖然不低,但是要置祖安於死地的人能量同樣很大,自己的話未必到時候能起作用,但這時候顯然要先安慰他,免得他心理壓力太大。
祖安笑了笑:“到時候我成了人類叛徒,還為我說話,不怕也連累你啊?”
燕雪痕淡淡地說道:“你雖然救了玉煙蘿,但是你並沒有背叛人族,而且玉煙蘿也是一個親善人族的妖族,一生也算行善積德,活人無數,我為你說話,問心無愧。”
祖安歎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為我說話是因為我倆關係的緣故呢。”
燕雪痕臉頰微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剛剛就說過,事後我們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我也不會再承認,這是最後一次聲明了,你要是再說那些胡話,休怪我轉身就走!”
見她態度嚴肅,祖安知道她一時間還過不去心中那道坎,倒也不好再刺激她了:“好好好,是我孟浪了。”
燕雪痕沒料到他忽然間變得如此好說話,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我要起來穿衣服了。”祖安這時又說道。
燕雪痕轉過身去:“你要起來就起來,和我說乾什麼,好像誰想看你一樣。”
話雖然這樣說,但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剛剛兩人一起的情形,對方身上每一寸肌膚她都已經很熟悉了,想到那些畫麵,耳朵根都有些紅了。
祖安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這個地方有些奇怪,這些溫泉明明天地靈氣濃鬱,不管是對人還是對妖又或者是凶獸都有著絕佳的吸引力,為何這麼久了,卻壓根沒見到任何其他生物存在的痕跡呢?”
見他說起正事,燕雪痕也回過神來:“有幾種可能,一是這個地方極難靠近,說不定有各種法陣天險之類,不過剛剛我帶你進來一路上好像也沒有遇到什麼阻攔;另一個可能,此處是個凶地,大雪山中的生物知道厲害,不敢靠近。”
祖安搖了搖頭:“這裡明明是個難得的福地,哪有半點大凶。”
兩人剛剛已經親身體驗過了,這溫泉不管是對恢複傷勢還是提高修行,都有極為明顯的幫助。
燕雪痕長長歎了一口氣:“那就是最壞的情況了,這個地方是一個絕頂強者的地盤,因為他的存在,沒什麼生物敢靠近,我們之所以能平安進來,多半是他外出了的緣故。”
祖安臉色也變了,這大雪山中的強者什麼概念,前不久遇到的雪女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過了這麼久,他會不會回來了吧?”
燕雪痕也有些擔憂:“所以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一邊說著一邊俯身去收拾岸邊濕漉漉的衣裙,馬上又回憶起了剛才種種畫麵,一顆心砰砰直跳。
祖安正要調笑她幾句,忽然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山洞深處散發出來,兩人臉色瞬間變了,敢情不是那強者暫時離開了這裡,而是他一直在洞穴深處。
“快跑!”燕雪痕羞憤欲絕,那豈不是剛剛自己和祖安發生的一切都被彆人看在眼中了?
不過她也來不及糾結這個,第一時間先離開這裡再說。
誰知道祖安卻紋絲不動,反而望向了山洞深處:“等一下,這感覺為何有些熟悉……”
看到他既然浪費時間停在原地,那豈不是最後一絲生機也沒有了?
燕雪痕終究還是做不到拋下他獨自逃走,打算留下來陪他一起應對強敵,她現在傷勢畢竟恢複了不少,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就是腿腳可能會有些不方便……
這時祖安已經邁開腳步往裡走去,燕雪痕整個人都震驚了,這是要去送死麼?
……
且說萬裡之遙的雲中郡,郡守府之中,整個雲中城中最有實力的那些官員都濟濟一堂,鬨哄哄地似乎在爭吵著什麼。
一方隱隱以彆駕許宇為首,一方則是欽差這邊唯桑弘馬首是瞻,另外雲中城城主裴紹似乎也自成一派。
兩人倒是沒有親自參與爭執,一個個穩坐釣魚台,許宇臉色凝重,桑弘臉上卻是掛著笑容。
兩人都時不時望向高懸在牆壁上的一塊碩大的影音鏡,很快京城那邊的朝會就要結束了,接下來的交鋒才是重頭戲。
裴佑悄悄湊到桑弘旁邊:“桑大人,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桑弘一邊品茶一邊元氣傳音道:“沒有。”
“沒有大人笑得如此開心?”裴佑傻眼了。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弱了氣勢自亂陣腳。”桑弘答道。
裴佑:“……”
“那為什麼許宇那邊臉色那麼凝重,我還以為他得到了什麼不利的消息呢。”他猶自不死心。
“因為發動這場彈劾,他動用了所有的資源,這次不成功便成仁,所以方才患得患失吧。”桑弘解釋道。
裴佑有些無語了,一個勝券在握卻愁眉苦臉,一個明明輸定了卻笑容滿麵,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桑大人,高英這些日子已經勉強控製住了麾下士兵,他說了如果等會兒事不可為,他可以……”裴佑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手勢。
桑弘瞪了他一眼:“胡鬨,等會兒皇上和滿朝諸公都會看見這邊,你是想他被族滅麼?”
“那怎麼辦,難道真讓祖兄成為叛國賊啊。”裴佑自然清楚這次會意的重要性,很快祖安就會萬劫不複了。
桑弘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隻能儘人事聽天命了。”
他的心情並不像外表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裴佑高英這些隻是因為和祖安是朋友,仗義而為罷了,就算祖安真的出事,也影響不了他們太大。
但自己不同,之前可是將整個桑家綁在了他身上,這次要是他出事,桑家多半也完了。
倩兒,你不會怪爹爹吧……
這時城中遠處有鐘聲響起,房中眾人紛紛神情一震,時間快到了。
許宇掃視一周,沉聲問道:“郡公還沒來麼?”
這時有手下回稟:“據去請的人回來說,郡公在閉關養傷,不方便出關。”
“閉關養傷。”許宇冷笑一聲,也不再說什麼。
隻不過房中其他人卻品出了味來,這段時間玉家各種大事,特彆是玉煙蘿的事情,雲中郡公雖然一開始出來硬了一會兒,但很快便銷聲匿跡了。
眾所周知,雲中郡公和玉煙蘿的關係並不僅限於夫妻,還是最堅實的盟友。
玉家出事,簡家麾下很多勢力便坐不住了,紛紛跑去求見簡延祐,可惜對方始終避而不見。
而簡家內部也漸漸傳出一種流言,說郡公早已經不在府中了,甚至說他已經重傷不治死了。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是謠言,但郡公始終沒出麵來澄清,甚至簡家麾下很多勢力另謀其他出路,也始終無動於衷,大家便開始懷疑他真的出事了。
玉家完了,簡家也完了!
房中各方勢力的掌舵人一個個猶如見到血腥的鯊魚一般,接下來這段時間,一定要儘可能地瓜分兩大家族的利益。